“小威,我~好~無~聊~啊~咱們還沒到嗎?”瑪菲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內(nèi)踢著腿。
“快到了,快到了,看見前面那片黑漆漆的山?jīng)]?那就是有名的黑煤山了,看見黑煤山就說明咱們已經(jīng)快到碧林城了?!惫柾瓜窈逍『阂粯雍瀣敺啤?p> “可是真的,好~無~聊~,我的耐心已經(jīng)到極限了!”
“請麻煩你再多點耐心?!惫柾垢械椒浅o奈,這個精靈自此跨過河就不停的問到了沒到了沒,絲毫沒有活了六十多歲的人該有的耐性。這才僅僅走了半個月,之后還要走更長的路呢。
“哎,怎么正經(jīng)的樣子維持不了多久呢?”皇太子小聲的抱怨道。
“嗯?你剛才,說我壞話了對吧!”瑪菲的長耳朵忽然豎起。
“沒有沒有,瑪菲看!那片樹林就是我一直和你說的烏木林了!我告訴你,這片林子可有趣了!”哈爾威斯沒想到精靈的長耳原來并不只有裝飾作用,聽覺居然這么靈敏,趕忙岔開話題。
“誒?真的誒!全是黑色的樹!”瑪菲立刻就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冕車外錯落有序的烏木林上。
哈爾威斯呼了口氣,心想還好瑪菲好忽悠。冕車外來了一位背著巨大盾牌的高大騎士,那人脫下頭盔,露出了一張年老滄桑卻又不失硬朗的臉。
“皇太子殿下,我們就快要到碧林城的近郊了,待會兒見到彭烏斯指揮官,還請讓我先和他商量撤離的事情在行覲見之禮。如果有冒犯到皇太子殿下的地方,還請皇太子殿下見諒?!崩先说皖^說。
“好的,就勞煩陶諾團長了?!惫柾孤晕㈩h首,表示贊同。
老者微微笑了笑,說了句代他向精靈大人問好,便帶上頭盔騎馬離開了。哈爾威斯看著陶諾的背影,實在沒辦法將他的和王國之盾的稱號聯(lián)系起來。
王國之盾,在王國歷史上僅有6人獲得過這個稱號,可以說,王國之盾比國王們還要受人尊崇,畢竟王國之盾的稱號只會頒發(fā)給挽救王國于水火的英雄們。相比之下,國王卻是常見多了。而陶諾團長看起來非常親切,待人溫和,就印象來說,如果脫下渾身甲胄,他更像是農(nóng)場里隨處可見的老農(nóng),很難想象他拿起武器的樣子。
在哈爾威斯母親還在世時,陶諾便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其中最為有名的便是擊退了王國的母國,貝爾徹帝國的入侵。當時貝爾徹人的軍隊幾乎將王國西境全部占據(jù),王都危在旦夕,好在陶諾率領(lǐng)的軍團異軍突起,帶領(lǐng)各地民兵四處出擊,貝爾徹人不堪騷擾,最后撤回了費伊斯山脈西側(cè),陶諾也因為這次的立下的大功,獲得了王國之盾的稱號,拿到了王國的傳承巨盾。
“陶米剛剛來過?”瑪菲問。
“嗯,是的。陶諾團長說咱們就快到了,讓我們做好準備。他還讓我跟你問個好?!惫柾够卮?。
“唔.....居然不本人親自來和我打聲招呼,這個家伙真是越來越不把姐姐放在眼里了!”瑪菲嘟著嘴,生起了陶諾的悶氣。
“陶諾團長還得操心接下來和北軍匯合的事情呢,再說,他一路上不是一直陪你聊的挺開心的嗎?”哈爾威斯看著面前這個耍小性子的精靈,不禁覺得之前那個認真的瑪菲是不是他出現(xiàn)幻覺看見的。
“你是不知道!陶米這小子小的時候,整天還哭著鬧著要找我玩兒呢!我一不見了,他就會躺在地上和瑪格夫人撒嬌,硬是要見我。哪像現(xiàn)在,越來越死板了,和小威你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不,是老了以后的你!”瑪菲面不改色的說出了很不得了的東西。
“你這話。。。。。。。我是該感謝你嗎?”哈爾威斯感覺內(nèi)心有個傷口,被瘋狂撕破。
“當然了~本精靈我啊,最喜歡。。。。。?!爆敺坪鋈荒樕蛔?,讓哈爾威斯呆在原地,張開了魔法翅膀沖出了冕車。哈爾威斯看著飛去的瑪菲,知道有故,心中祈禱不要有什么危險。
瑪菲催動著風(fēng)之翼,迅速飛到了陶諾的位置。陶諾瞥見瑪菲嚴肅的眼神,知道前方應(yīng)該出現(xiàn)了什么危險。
“瑪菲大人,你察覺到了什么異樣嗎?”陶諾詢問道,他對瑪菲的能耐非常清楚,現(xiàn)在瑪菲露出難得一見的認真的表情,說明了情況可能非常棘手。
“風(fēng)里面?zhèn)鱽砹藨?zhàn)場的味道,這一片的元素濃度比較低,應(yīng)該是有人在附近用魔法戰(zhàn)斗過?!爆敺普f。精靈們天生就對元素的流動比較敏感,這項天賦也讓精靈們掌握魔法的速度快到令人難以置信。
“難道敵人先我們一步到了碧林城?雖說兵貴神速,但是德拉斯人的腳步也太快了吧。”陶諾有些吃驚。
“但是風(fēng)帶來的濃重血腥是事實,陶米,你們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先去前面看看情況?!爆敺拼邉与p翼,準備飛向異味飄來的方向。
“等等?!碧罩Z叫住了瑪菲。
風(fēng)精靈不解的回頭,想知道陶諾還有什么事。
“瑪菲姐姐,小心點。如果你遇見危險就用老辦法通知我,我們會立刻支援的?!?p> 瑪菲溫柔的笑了笑,向陶諾揮了揮手,飛向了戰(zh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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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菲在催動風(fēng)翼飛了近一個小時后,終于看到了異常的源頭。
戰(zhàn)場。
屠宰場。
又或者二者本來就沒有多大區(qū)別?
擺在瑪菲眼前的,是遍布尸骸,充斥血肉的荒原。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滲出一股子血腥味和焦土味,著實刺鼻。
這里便是德拉斯人之前遭遇梅格海爾難民團的地方,也是德拉斯人的獵場。漫漫尸骨堆徹起來的尸山,殷殷赤血流淌成的河海,殘肢斷腿組成的森林,腥臭不堪的空氣,地獄的模樣即便不是如此,想必也差不大遠吧。構(gòu)成這一景象的始作俑者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來創(chuàng)作這幅圖景的呢?瑪菲不想去理解。
瑪菲在空中不停的搜查,希望找到少許幸存者,但無論飛多遠,她都只能看到表情猙獰,死不瞑目的尸體?,敺票疽詾樽约航?jīng)歷過戰(zhàn)爭,已經(jīng)對這樣的場面有所準備,但當她看到孩子們的頭顱堆砌的小山時,還是沒能遏住自己的眼淚。
“為什么.......就連這么小的孩子也......”瑪菲的心臟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緊緊攥住,傷感的情緒通過淚珠流露于外。
除開隨處可見的難民尸體,她還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不少身穿魔法袍的人。
“看來是你們使用的魔法啊,但是。。。。。。”瑪菲發(fā)現(xiàn)了遠方被劈成幾塊的巨大石人殘塊,從平滑的切口上看,敵人摧毀石傀儡的時候并沒有花多大力氣。“可惜并沒多大用吶?!?p> 瑪菲沿著戰(zhàn)場飛啊飛啊,越往后看,就越覺得德拉斯人嗜殺殘暴,同時也越發(fā)的痛心。面對手無寸鐵的民眾,他們根本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啊!但這一路上無數(shù)的尸體,無論男女,無論老小,他們一律屠戮,正說明了德拉斯人壓根兒就不在乎,只想在屠殺之中尋求樂趣罷了。
由于不想再看見更多的尸體,瑪菲飛向了更高處。當她正準備返回隊伍的時候,卻意外發(fā)現(xiàn)地面上有個小小的,鮮活的生命。
喜出望外的瑪菲趕忙飛向那小小身影的所在地。在她靠近的同時,她也看清了那小東西的真面目,一個滿臉泥水,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兒?,敺戚p輕落地,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她悄然來到小女孩身邊,小女孩似乎沒有注意到瑪菲的存在,一直鋪在一個女人身上哭泣。
瑪菲將目光轉(zhuǎn)移到女人身上,卻發(fā)現(xiàn)女人已經(jīng)去世了。一個成年女性,衣服上滿是腳印的痕跡,身上全是淤青,從身上的傷判斷應(yīng)該是被逃難的人活活踩死的,小女孩兒應(yīng)該就是她的女兒。
看這情形,應(yīng)該是人群在慌不擇路的逃難的時候,母子兩被碰倒在地,母親為了保護女兒一直被人群踩踏,傷勢過重,死去了。真是諷刺啊,沒有死在德拉斯人的屠刀下,卻死在了這樣荒唐的事上。但可能也正因如此,小女孩兒在母親的身體下躲過了德拉斯人的獵殺。
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瑪菲心中的某根弦仿佛在被反復(fù)地撥動后,支撐不住,終于,崩斷了。
似洪水猛獸般的情緒噬咬著瑪菲的神志,用痛楚刺激她,壓抑她。她也曾見證戰(zhàn)爭,經(jīng)歷戰(zhàn)爭,參與戰(zhàn)爭。她在遠離家鄉(xiāng)的地方了解到了戰(zhàn)爭這種新事物,她同樣也知道戰(zhàn)爭這一事物的無情和苦痛。
但這,不是她所了解的那種戰(zhàn)爭。她知道戰(zhàn)爭雖然殘酷,但其中仍然有道義的存在,戰(zhàn)爭的雙方至少也該存有一絲底線和良知,最起碼的,不該傷及無辜的人。那瑪菲一路所見的,無辜的母親和哭泣的女孩兒,誰是戰(zhàn)士?那些逃難的群眾,又有誰是戰(zhàn)士?既然他們不是戰(zhàn)士,又為什么要讓無辜的人們經(jīng)歷這樣的磨難?為什么要做出這樣踐踏生命的事情?
精靈的心從未體驗過這樣濃烈的情感,她的認知里那不存在但現(xiàn)在卻又清清楚楚映射在她大腦里的新事物讓她暈眩,眼前的東西變的模糊,腳也不聽使喚,像初生的羊羔般站立不穩(wěn),憤怒使得瑪菲開始不受控制了。
一些奇怪的話語和畫面竄入了她的腦子里,痛苦的女人,死去孩子的哀嚎,血肉撕裂的聲音,殘肢斷骨構(gòu)成的大樹。
“憤怒吧,用怒火燒盡這一切?!币坏榔婀值哪吧穆曇糇运闹许懫稹?p> “什么?!什么聲音?!”
“毀滅這一切,他們是污濁的,是苦痛,他們不應(yīng)存在?!?p> “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
“湮滅......”
“你給我閉嘴?。?!”
伴隨瑪菲的怒火不斷地燃燒,周圍的風(fēng)元素被不斷的影響,漸漸開始暴動,狂風(fēng)聚集在瑪菲周圍,巨大的風(fēng)嵐甚至差點掀起了旁邊的大樹。
周遭瘋狂的景象讓瑪菲迅速清醒了過來,她知道自己失控了,想要竭力控制,但于事無補。因為心亂如麻,她根本沒辦法和元素建立有效聯(lián)系。風(fēng)暴逐漸醞釀,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為什么?”瑪菲不解。“我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情況!魔力暴動了?怎么會?我會怎么樣?那個小女孩會不會......不行,頭好疼!誰來,誰來幫幫我?”
旁邊的小女孩被周圍的異樣嚇壞了,正慌亂的觀察四周,終于發(fā)現(xiàn)了正在使勁嘗試安撫元素和冷靜自己的瑪菲?,敺票疽詾樾∨凰o嚇住,畢竟是她一手造成了現(xiàn)在這樣糟糕的局面。但出人意料的,小女孩并沒有害怕,不但停止了哭泣,還充滿勇氣的反倒朝瑪菲走來。
瑪菲連忙讓小女孩離她遠點,畢竟她對風(fēng)已經(jīng)失去了掌控,難免不會傷到小女孩。但小女孩像是沒聽見瑪菲的呼喊,還是一步一步堅定的邁著步子走來。
十米,七米,五米,每靠近一點,瑪菲就越是慌亂,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失控讓小女孩受傷。她放棄了安撫元素,改為壓制元素,對于精靈而言,元素就像是神靈的化身,對它們做出一點不恭敬的事情都是對神靈的褻瀆,一旦冒犯神靈,精靈們的精神便會刺痛不已。
但瑪菲管不了這么多了,小女孩每靠近一步,危險就會增加一分,她的壓力也會再上一層樓。
“等等!不要。。。。在靠近了。。。。。我快。。。。堅持。。。。。不住了!”瑪菲拼命忍住全身因反抗元素而造成的劇烈疼痛,這股疼痛簡直讓瑪菲差點暈厥,但她還是維持著最后的意志想讓小女孩趕快離開。
小女孩卻依然不管不顧,由試探性的靠近變成奔跑,一下?lián)涞搅爽敺频膽牙锉ё×怂?p> “!”
瑪菲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整蒙了,腦子忽然一片空白。就在瑪菲發(fā)懵的時候,她無意識的切斷了和元素的鏈接,風(fēng)元素們失去了發(fā)動條件,迅速恢復(fù)了平靜,狂風(fēng)在短短數(shù)秒便消散了,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瑪菲還沒從剛才的情況反應(yīng)過來,在和小女孩擁抱了很久后,終于平靜了下來,像是劫后余生一般的安心。這是她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雖然她曾從長老那里聽說過有的精靈可能會因為和元素聯(lián)系太緊密,有可能會出現(xiàn)失控的情況,但她還從未親身體驗過。
整理好身心的瑪菲站了起來,輕輕擦拭了小女孩臉上的泥水,簡單整理小女孩的頭發(fā)??粗∨⒌哪?,圓圓的臉蛋和漂亮的翠綠色眼珠子,即便臉上這么臟也顯得這么可愛漂亮,小小的身子看起來估計十歲都沒到。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啊,瑪菲想。
“剛才姐姐讓你不要靠近你為什么還要靠近呀,你知不知道剛才那樣是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讓自己受傷的。”瑪菲用著半開玩笑半責備的語氣問道。
“你當時,看起來很痛苦,很悲傷的樣子。我也知道那種感覺,我不想讓你也這么難過?!毙∨⒂弥赡鄣穆曇暨煅手f。
瑪菲聽到小女孩說的話,內(nèi)心猛地一顫,眼眶又一次不受控制,流出了眼淚。瑪菲注意到后趕忙擦拭,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fù)心情。整理好了心情后,看向之前那個女人的尸體,因為是在風(fēng)眼中,所以女人的尸體并沒有受到波及。
“小乖乖,可以告訴姐姐,那邊睡著的人是不是你的媽媽呢?”瑪菲指向女尸。
“是的?!毙∨⒙牭綃寢?,便又哭了起來?!拔冶黄渌俗驳沽耍瑡寢尀榱吮Wo我,一直抱著我。其他人一直踩她,媽媽明明很疼,卻一直在安慰我。等到天亮的時候,媽媽就不和我說話了,我怎么叫她,她都沒反應(yīng)......”
小女孩一提到媽媽,便說不出話了。瑪菲見她可憐的樣子,又用力抱緊了她,一直安慰著她,任由淚水和泥水沾染身上的白衣也絲毫不在意。此刻,她多么想學(xué)會一種能讓人忘記悲傷的魔法,讓懷中這個哭泣的小家伙忘記這些糟糕的事情,可惜,世間哪有這么便利的東西。
“你的媽媽需要休息,讓姐姐幫她到床上躺躺吧?!?p> “媽媽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是不是,你的媽媽只是需要休息,但是這里很危險,咱們先把你媽媽帶到安全的地方休息好不好?”
“大姐姐,你不用再騙我了。以前祖父也是和媽媽一樣,睡著后就再也沒醒過來了。這就是媽媽說的死么?大姐姐?”小女孩癡癡的望著母親的臉,像是在詢問瑪菲,又像是在詢問她沉眠的母親。
“..........”瑪菲想要說些什么,但無論她腦海里想出什么句子,到了喉嚨就像是被卡住了,怎么著也吐不出來,只能靜靜地看著小女孩和她的媽媽。
在埋葬了小女孩的母親后,瑪菲決定帶著小女孩離開,她想要給這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一個安居之所。
“小乖乖,你能告訴姐姐你的名字嗎?”瑪菲帶著小女孩飛向了高空。
“我叫艾米!艾米·奧格米斯!”艾米被飛行帶來的新奇體驗,暫時忘卻了悲傷。
“小艾米,真可愛的名字。姐姐的名字叫瑪菲,以后,小艾米就和姐姐在一起好不好?等哪天艾米或姐姐又難過了,我們就可以又抱在一起,這樣我們兩個人就不害怕了。”
“好,如果姐姐哪天又傷心了,艾米一定會來抱住你的。”
“怎么姐姐就一定是先傷心的那一個呢?一定是艾米先!”
瑪菲掐了掐艾米的臉,兩人相視笑了笑,加速飛回了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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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隊伍后,陶諾奇怪的看著瑪菲抱在懷里的小女孩。
“瑪菲姐。。。。大人!這個小孩兒是怎么回事?”陶諾問。
瑪菲趕忙飛到陶諾身邊捂住了他的嘴,用力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畢竟好不容易才把艾米的情緒穩(wěn)定住,她可不想又因為什么奇怪的原因讓艾米又哭出來。
“唔唔唔嗚嗚唔唔唔嗚嗚嗚?。ㄎ抑懒耍旆砰_我)”陶諾老臉一紅,他都五十多歲了,又是一軍之長,被瑪菲這樣捂住實在不成體統(tǒng)。
瑪菲讓艾米坐上一個馬車后,終于松開了手,陶諾終于可以喘氣了。
“抱歉抱歉,這是有緣由在里面的?!爆敺拼蛄藗€哈哈。
陶諾也不追究,想問前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說:“這個小女孩兒應(yīng)該就是你說的戰(zhàn)場的幸存者吧?看來前方真的發(fā)生了戰(zhàn)斗?!?p> “嗯。。。。。。。死了好多人,簡直太殘忍了!這群家伙,難道沒有一點憐憫之心么?”瑪菲想起那些死去的民眾,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看來敵人已經(jīng)先我們一步到達了斐芮郡,北軍一定已經(jīng)與敵人開始了交戰(zhàn),我們不能在這么拖沓下去了。全軍聽令!立刻加快腳步,火速趕往碧林城與北軍匯合!”陶諾大聲喝令,軍隊立刻加快了腳步,向碧林城趕去。
“瑪菲大人,您通知一下皇太子殿下,我們即將遭遇敵軍,請皇太子殿下注意保護自己?!碧罩Z囑托道。
“放心,有我保護他呢!等會兒戰(zhàn)斗的時候,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老是逞強!要知道,你也已經(jīng)老大不小的了,對自己的身體狀況要有個把握?!爆敺茡鷳n的看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男孩兒。盡管他已經(jīng)白發(fā)叢生,老態(tài)盡顯,但依然是那個天天叫著姐姐姐姐的小屁孩。
陶諾哈哈一笑,率領(lǐng)著先鋒,揚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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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碧林城,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很久了。
大量的亞人部隊包圍了城鎮(zhèn),它們不停的派遣會飛行的亞人進行騷擾,正面則使用大量的投石車與云梯登樓猛攻。好在參戰(zhàn)的士兵們大多是在獅堡幸存下來的精銳部隊,扛住了敵人一波一波的猛攻。
墻上的弓手不斷地射出箭雨,手都被弓弦勒出了傷口,血流不止,墻邊的軍士不斷倒下,后方的軍士在同伴倒下后就迅速補充,填補缺口,連不少的男性鎮(zhèn)民也自愿加入,幫忙運送物資。整個碧林城如鐵桶一般,敵人遲遲無法啃下。畢竟是北郡的首府,雖然立于平地之上,但其防御設(shè)計無可挑剔。
盡管北軍已經(jīng)造成了敵人幾乎幾倍于己方的大量傷亡,但他們都知道這只不過是敵人的試探性進攻罷了,敵軍的主力,德拉斯人,一直沒有加入戰(zhàn)斗,甚至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吹贸鰜?,他們是想等亞人們把守軍的力量耗盡,然后一舉攻破城鎮(zhèn)。
“彭烏斯大人!北城墻攻勢兇猛,防御兵力不足,請求支援!”
“彭烏斯大人!空中的亞人飛進了城鎮(zhèn)的居民區(qū),正在攻擊群眾!請求支援!”
“彭烏斯大人!敵人的投石器快要把西邊的城墻打爛了!請派人修補!”
。。。。。。。。。。。。
這是彭烏斯自獅堡以來再次聽見自己的名字這么多次。敵人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進攻,凡事能想到的,估計他們都試了一遍,好在碧林城城墻足夠高大,擋下了不少進攻。
“格雷!你去處理那些飛進來的害蟲。維托!讓你手底下的幾個百夫長去支援北面,記得帶上這些補充的弓箭和火油!索德!你親自帶人去把西城墻給我堵上,人手不夠就從城里面的百姓挑,不許把一個敵人放進來!”彭烏斯迅速做出部署,盡量擠出人手來支援各個防御重點。
“該死!光是這群亞人防御起來就這么勉強了,要是后面那群家伙在加進來,該怎么辦吶?”彭烏斯看著城墻上不斷涌上的亞人戰(zhàn)士們,不免心虛。
“彭烏斯大人!我和我的騎士們已經(jīng)將城內(nèi)的婦孺老小都轉(zhuǎn)入城堡了,接下來我們要做些什么?”凱文伯爵帶著他的幾個騎士來了。
“哦!凱文大人啊。沒事,城墻現(xiàn)在還比較安全,還請凱文大人帶著你的小伙子們繼續(xù)守衛(wèi)城堡。畢竟,作為最后的防線,只有您才能坐鎮(zhèn)?!迸頌跛宫F(xiàn)在并沒有余力搭理他,隨便找個理由想把凱文伯爵打發(fā)走了。
“大人您太抬舉我了!”聽見彭烏斯的吹捧,凱文不禁有些飄飄然了?!安贿^您放心!黑熊堡在我們的守衛(wèi)下,將固若金湯!一只蚊子都別想飛進去!”
說完凱文伯爵便興沖沖的奔向黑熊堡去了。
“身為郡長,身為領(lǐng)主,身邊居然只有這么幾個騎士!武備廢弛!”彭烏斯看著凱文的背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在北軍與亞人軍隊激戰(zhàn)了幾個小時后,敵人終于停止了進攻,城內(nèi)的將士們終于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士兵們都癱坐在城墻附近,與周圍的同伴分享食物。
“這群亞人也太拼命了!瘋了一樣往城墻這里沖!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不怕死的。”一個鎧甲上帶著雪豹標志的士兵一邊嚼著面包一邊說。
“說實話,兄弟,你是沒見著蛇行谷的那群亞人。乖乖,鋪天蓋地的怪物,就像火獄之門被打開了一樣,全他媽擠在一塊兒!那里的亞人,比這還亢奮!”回話的人帶著如標槍一樣長的利劍,想必是長劍軍團的士兵。
“他們不是也被德拉斯人進攻了嗎?為什么還要幫著德拉斯人打仗?。俊?p> “鬼知道?中土的家伙奇怪的多了去了??赡苁堑吕谷私o了獎賞之類的?”
“為了點獎賞賣命?”
“興許吧。”
兩人迅速吃完了又干又硬的面包,又返回了城墻上,參與修補工作。
“他們的投石車看起來怎么這么眼熟?。俊毖┍妶F的士兵望著遠處亞人陣地的投石車問道。
“那東西叫瓦利騰投火車,是中土的瓦利坦人造的。以前,王國也會找他們買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在獅堡關(guān)口執(zhí)勤的時候看見過?!?p> “瓦利坦人技術(shù)居然這么先進?剛才那個東西射過來的石塊居然會爆炸,城墻差點就撐不住了?!?p> “瓦利坦人的煉金術(shù)可是整個中土都羨慕的,咱們的煉金術(shù)跟人家的比,還差得遠呢!你小子是剛參軍吧?穿著雪豹軍團的衣服居然對中土的事這么缺乏了解?!?p> “我們領(lǐng)地的領(lǐng)主被抽中要貢丁,我就被選上了,沒想到剛結(jié)束訓(xùn)練就接到要轉(zhuǎn)移的事,我就直接加入了索德大人的部隊?!?p> “你們其他幾個軍團的人運氣真不錯,哪像我的那群弟兄。”長劍軍團的士兵嘆了口氣,他們軍團在蛇行谷戰(zhàn)役的時候死傷過半,連軍團長都戰(zhàn)死在了那里。
“啊,抱歉兄弟,你們長劍軍團和月弓軍團的事我也聽說了。那些死去的人們,他們都是英雄?!?p> “沒事,剩下來的兄弟們不會讓他們的努力白費的,我早就發(fā)過誓要滅掉這群雜種。我們一定要到南方,等到支援一到,就讓這群崽子償命!”
在城墻的對面,亞人軍隊陣地的某處華麗帳篷內(nèi),幾個亞人首領(lǐng)膽寒的看著德拉斯人送來的“禮物”。
強大的半月軍首領(lǐng),兀延汗國汗王之子,阿巴汗的頭顱。
“阿巴汗大人啊?。?!”來自兀延汗國的半月軍副統(tǒng)領(lǐng)薛黎鄂沖上去抱住了首領(lǐng)的尸首。
“看來半龍人是想警告我們啊。”人馬部落大酋長鐵木說。
“難道我們還不夠拼命嗎?!他們知不知道我們攻城死了多少人!”豹人族的鋼齒部族族長銳抱怨道,他們豹人族擅長奔襲和突擊,現(xiàn)在卻被拉來攻城,死傷慘重。
“半龍人本來就不在乎我們的死活,現(xiàn)在讓我們先弄清楚他們把阿巴汗的頭送過來是想表達些什么?”巨蝠族族長紅翅說。它們巨蝠族可不同與于其他亞人們,他們本就數(shù)量稀少,在進攻蛇行谷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大傷元氣了,可以說現(xiàn)在紅翅的每一個決定可能都會影響他們種族的存亡。
“繼續(xù)進攻吧,半龍人們等得不耐煩了。他們想要結(jié)束這場戰(zhàn)斗了?!弊趲?nèi)首座的人發(fā)話了,居然是一名人類。精美的服飾,華麗的裝扮,還有那看起來拖著衣服都顯得沉重的干枯纖瘦的四肢,且不論和周圍的亞人們相比,就算是和普通的人類比,他也是孱弱得不堪一擊。
與發(fā)言者瘦弱外形與之相反的是發(fā)言者的身份:瓦利坦的首席大煉金術(shù)士,國師,克忒王朝的鋼鞭,波特吉。這般的人物居然來到這遠離瓦利坦的南方的戰(zhàn)場,屬實奇怪。
“波,特吉,大師。”羽人族部隊頭領(lǐng)葉度用不熟練的中土語說?!拔覀?,只是前鋒,部隊。沒有,強大的,攻擊力量。”葉度說的沒錯,為了達到快速行軍的目的,德拉斯人們專門挑選了具有機動性的輕甲部隊快速行軍,根本沒有帶上足夠的武器,因為在計劃里是沒有攻城的,就連現(xiàn)在亞人們使用的攻城器,都是波特吉指導(dǎo)他們快速制作的簡略版。
“你們等得起,天上那群家伙可等不起了。在不進攻,半龍人們就會轉(zhuǎn)向攻擊我們了。”波特吉指著天上說說。
眾亞人首領(lǐng)咬了咬牙,雖然他們不想再繼續(xù)擴大傷亡了,但也不想讓德拉斯人發(fā)怒,只好號令軍隊再次向碧林城發(fā)起了進攻。
隨著號角聲響起,亞人們再次發(fā)起了進攻。城墻上的士兵看見亞人們又卷土重來,迅速恢復(fù)作戰(zhàn),又是一輪新的拼殺。
空中的亞人不斷地被角鷹部隊和城內(nèi)的弓手撲殺射殺,落下的尸體像雨點一樣砸在屋頂上。豹人們想通過攀爬城墻偷襲駐軍,卻被墻上的士兵用火油澆灌,火箭一射,整面墻壁都燒了起來,不少豹人因為皮毛被點燃,被活活燒死。但墻上的士兵們也被下方的利箭不斷殺傷,有的士兵躲在城垛后面,居然被利箭貫穿而死,半人馬們的巨弓,力量之大,準頭之好,堪稱一絕。
半月軍們操作著波特吉的攻城器械,不斷地攻擊西部城墻,盡管士兵們奮力搶修過,但墻體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城墻終于在一道巨響之下,轟然倒塌。亞人們瞧見城墻已破,蜂擁而至,想要自西面沖入城內(nèi)。索德軍團長看見亞人們紛紛敢來,急忙呼喚支援,命令士兵們組成人墻,攔住亞人們。
“攔住他們!不能讓這些狗娘養(yǎng)的沖過去!”此刻的索德連貴族們該注重的禮儀也顧不上了,只想擋住敵人的進攻。
士兵們和亞人們堵在墻口,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此刻波特吉看向天空,說:“是時候了?!?p> 其他亞人首領(lǐng)聽到他的話不約而同望向天空,天上的云層里忽然閃過幾個巨大的影子,影子投下了數(shù)千個黑點,朝城門缺口處砸來。缺口處的亞人們和士兵們都沒注意到天上的異樣,對峙之勢忽然就被砸下的東西打斷了。正當雙方混亂之際,那些墜地的不速之客已經(jīng)開始了進攻,投入在陣列之中的魁梧甲士們揮舞著巨刃,士兵們被一群一群的掀飛,像是被狂風(fēng)掃過。那攻來的東西像是不可阻擋的,將士兵們的陣型沖散開來。
在天上以逸待勞的德拉斯士兵們瞅準了這個破墻的機會。
一個長劍軍團的老兵跑到索德面前,說:“索德大人!那是德拉斯人!他們之前用同樣的方法攻破了獅堡!請派人快去通知彭烏斯大人,德拉斯人在西城!”說完,士兵便回頭沖向了敵人。
索德也是驚懼不已,他從獅堡士兵那里聽說了德拉斯人獨特的進攻方式,但當他親眼看見時,還是反應(yīng)不及。正當他準備命令軍隊重組陣型時,一個德拉斯人著陸在了索德的身旁。巨大的沖擊力掀翻了索德,他的眼鏡也被震碎了。索德趕忙翻過身體,抽出了腰間的劍對準德拉斯人的方向。
“嗯?”索德不解地看著胸前那把巨大的劍,不知什么時候,德拉斯人用劍捅穿了他的身體。隨即,索德被德拉斯人一腳踹開,倒在了地上。德拉斯人用力甩了甩巨劍,將鮮血灑掉,也不管地上的索德死沒死,便前去攻擊其他士兵了。
索德痛苦至極,大量的血從胸噴涌而出,他感覺他的生命在迅速的流逝,他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了,他,快死了。一個雪豹團的士兵突然出現(xiàn)在索德的眼角處,他好像在呼喊著什么,但索德已經(jīng)聽不清楚了,他正在失去和整個世界的聯(lián)系,但在他離開之前,他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告。。。訴。。。彭烏斯。。。。。指揮官。。。。德拉斯人。。。。。擊破了。。。。。西城墻。。。。。。請快點去。。。。。。。黑熊堡。。。。。”索德用盡了最后的力氣下達了命令,終于合上了雙眼。
那名士兵邊哭便逃,他不能回頭,他知道,只要他回頭,就能看見剛才和他談笑風(fēng)生的人們在死去,他可能會忍不住沖向敵人報仇。但在最后他還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后面,他看見了之前遇見的那名長劍軍團的男人正用力揮舞著他的長劍與可怕的敵人戰(zhàn)斗,用生命踐行著他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