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上）登仙虛夢
在一個敞開的玉門之前，站著二個人。
此門為對開雙扇之門，大概有一個半人的身高那么高，橫梁幾乎頂著洞穴的頂端，一扇門有一個人伸開手臂那么寬，通體都是白玉質(zhì)地，只在門的楞邊之上裹著金邊，玉門上雕刻著云紋的圖案，看起來極其精致，不似人間之物。
玉門的底下還有一小段沒入了河水之下。
這兩個人是站在洞穴的水中的，地下河水沒過了他們的腳踝。二人身上的衣服都已濕透，顯得狼狽不堪。
個子矮一點的看著只有十六七歲，面龐還有些稚氣未消，卻似飽受磨難，臉上皆是劃傷之痕。他名為夏觀頤，是命理世家夏家單傳的第四代。
個子高一點的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正經(jīng)國字臉，面容俊朗，卻又透出了一些油膩，目光還有些閃爍，探頭探腦地望著玉門之內(nèi)，不敢輕舉妄動。他名叫谷辰澤，與夏家頗具淵源。亦是機緣巧合，才與夏觀頤走到了這里。
在彰德城的時候，夏觀頤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自己站在昆侖丘之前會是什么樣子的。
那時的他時而覺得昆侖丘是金光萬丈，時而覺得應(yīng)該是紫霞奇光，總之都是登仙之路的模樣，可是現(xiàn)在，當他經(jīng)歷了這一切，距離昆侖丘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卻覺得玉門里面的世界陌生、詭異而且極度不善，他第一次在面對未知的時候心里稍稍地退縮了。
他看著玉門內(nèi)磚砌的溝渠里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紋的水，水道一直延伸，歸于遠處的黑暗。那蜿蜒向上的石階上，被從上射下的光束照得發(fā)白。他第一個疑問就是，那個光源到底是什么。
“這個……走，還是不走哇？”谷承澤問道。
夏觀頤這才回過神來，便不再多想，邁開步子就跨入了那個玉門。
走到那個樓道之下，他們二人抬頭向上望去，不禁大驚！
只見那上空便是日光白晝，射出刺眼的光芒，那光線在四邊磚砌墻的折射之下，還似乎出了七彩的光芒。
石階往上，是正方的一圈一圈盤旋向上的城墻壁一般的建制，數(shù)不清多少層，每一層地面會突出來一些。還能隱隱看到每一層的每一面似乎都有門。那墻壁高若萬丈，從底下向上望去，似乎在一個四方形的深井之中望著太陽一般。
“哎，哎，順著這個就出，出去了！”谷辰澤拍手道。
夏觀頤道：“若有這樣一個四方形的大坑洞，我們在長城上怎么會看不到，這地方千百年來又怎么會沒有人發(fā)現(xiàn)?！?p> 谷辰澤一想也是，但是的確他們剛剛下入了地下洞穴，又順著地下河走到的此處，此時從地下往上看，那可不就是在看地上么，況且又有像太陽一樣的東西。若這外頭不是地面……
他想了想又說：“登仙了！那就是要登仙了！”
夏觀頤趟著水走到了石階之處，抬起腳踩上去，感覺與平日里的石階無異，便走了上去。此時，那日光從上而下射下，竟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他便抬起手擋在眼前，一口氣向上跑了幾十階，便到了第一層。
此地有一圈突出的石道平臺，沿著四方井一圈，平臺亦是由磚砌而成，甚是工整平正，竟已不似是人間的工藝。而站在這一層，夏觀頤東張西望才發(fā)現(xiàn)，并未再有石階往上，卻在這一層的四面正中各有一個黑洞洞的石門，不知里面有什么。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提起步子輕輕慢慢地走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石門，貼著外壁向內(nèi)張望，黑，完全地黑，什么也看不見。
谷辰澤此時也跑上了這一層，掐著腰喘了喘氣，也東南西北都看了一圈，道：“哎，這……咱們要走哪個門??？”
夏觀頤看到他背著包袱，忽然想起他油布包里有未浸濕的火折子和火石，便讓他拿出來兩人點上，爾后拿著火折子小心地探入石門之中。
進入石門，有一股日久積灰的煙塵的氣味，不小心吸入了還有些嗆人，一開始他們不敢進入太深，在門口處張望了很久，只見石門里面是石室一般，空蕩蕩的，頂卻很低。
他們便試探著再往里走去，忽然，圍繞的光似是照到了什么墻角的東西，夏觀頤嚇得一顫，便小心地拿著火折子再仔細觀望，原來，在石室的拐角之處，有一個怪異的石頭雕像。
與磚石的齊整相比，這個石頭雕像卻像是遠古異族部落雕刻得一樣，粗糙不已。模模糊糊可以看出是一只要振翅飛翔的鳥的樣子，只是感覺鳥嘴巨大，鳥的雙目被鑿得黑洞洞地，在火光下陰影詭異。此時，火光也照亮了石室里的墻壁，只見緊貼著那鳥雕像的墻壁上似乎涂著各種人、獸的涂鴉，卻積滿灰塵，看不清楚，其他三面墻壁無異常。
“咦，這是什么！”谷承澤將火折子向往另外一個方向的地上，叫道。
夏觀頤轉(zhuǎn)過頭，只見他火折子照見的地上，似乎有一個一個黑黑的圓形的東西，他們倆忙將火光都往那處移去。
只見，地上規(guī)整地排滿了一個一個像蛋一樣的東西，黑皮，表面粗糙，還長著刺尖一樣的東西，照之亦是詭異萬分。二人都不敢去碰那東西，只是粗看數(shù)了一下，得有幾十個之多，爾后，二人確認石室內(nèi)四壁是封閉的、沒有任何階梯之物之后，慢慢又退出了這間石室。
之后，他們只能再探另外三個石室，居然內(nèi)部構(gòu)造極其相似，都是角落有一只鳥的雕像，只是姿態(tài)各不相同，而石室之內(nèi)排滿了黑色長滿尖刺的蛋，石壁之上有壁畫。但是讓他們欣喜的是，最后一個石室內(nèi)居然有一個窄小的通往上層的石梯，他們暗自慶幸路沒走死，便忙順著這個石梯走了上去，亦是大概幾十步臺階，在黑暗之中他們就到達了上一層。
這上一層與下一次幾乎無異，依然是差不多一樣大小的石室，石室內(nèi)有鳥的雕像，有黑色排列的蛋狀物，有模模糊糊的壁畫。只是此石室只有剛才上來的、向下的階梯，并無向上的。
二人皆猜測這向上的階梯應(yīng)該是在東南西北的另外一間石室之內(nèi)，如果按照下一層的路子，夏觀頤猜測向上的那個有向上階梯的石室應(yīng)該是在這個石室的右手邊，即是逆時針的方向，因為下一層的時候他與谷辰澤是探了三間石室，最后才找到了向上的臺階。
此層他便反著走，先去探右手邊的房間?？墒悄欠块g里并未有樓梯。他“咦”了一聲，又接著去探右手邊的石室，依然沒有，直到走到最后一個石室之內(nèi)，他才松了一口氣，那向上的臺階就在那處。他們便又往上上了一層。
場景依然和下面兩層一樣，雕像、黑蛋、壁畫。夏觀頤此時站在原地想，那向上的石階會是在哪一個石室內(nèi)呢？剛才那個其實應(yīng)該是在第一個石室的左手邊吧，于是此時，他便往左手邊的石室走去，卻未有那石階。他便又向右手邊走，還是沒有，直到進入最后一個石室，他才又看到了向上的臺階，他們便又上了一層。
夏觀頤心中懊惱，他一直想記住這石室內(nèi)石階出現(xiàn)的規(guī)律，每一層中哪處有向下的，哪處又有向上的，可是走了幾層，他就是摸不準。好像每一層都在和他的推測作對一樣，他覺得在左邊就一定會在右邊；他覺得在對面，一定不在對面；他覺得一定不會在對面了，就一定是對面。
這樣反反復(fù)復(fù)猜錯折騰，又不知上了幾層，谷承澤也道：“我們這運氣也太差了吧！怎么每次都押不對?。∵@要是賭博得把老本兒都賠完嘍！”
夏觀頤被他說的，忽然脊背一涼。因為他發(fā)現(xiàn)，上了可能有七八層甚至十多層了，每一層他們都是全數(shù)繞完了三個石室，才找得到向上的去路。
他下意識地挪到邊沿處，往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距離下面底部的水已經(jīng)有一段距離了，由于這個四面井豎直向下中心又比較小的緣故，他看不清楚是爬了幾層，可是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那就是，往下看的時候，看不到走上第一層的懸空的那一條階梯了。
他回憶了一下，清楚地記得剛踩上階梯之時，他還被從上射下的白晝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那就說明這個階梯不是在邊沿，是在井洞之中的，這樣才能被白晝直射到吧。他現(xiàn)在再看，這井下卻只有微微波動的水，填滿了四周，并無階梯。
這是怎么回事兒呢，他汗毛豎起，趴在邊沿腦子亂成一團，難道是水在往上漲？！他又往上看了看，依然被那白晝刺得睜不開眼睛，依然看不清上面還有多高，還要爬多久。
他心中不好的預(yù)感一下子就騰了起來，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再往上爬幾層看看吧?！彼麑瘸綕烧f道，此時，其實他已經(jīng)在故作鎮(zhèn)定了，因為他知道，可能已經(jīng)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
他們兩個人又小跑著找到有向上的臺階石室，順著臺階向上爬，依然是每一層都必須進入最后一個石室才能找到向上的路。
這樣悶著頭又跑了七八層，倆人實在跑不動了，氣喘吁吁地坐在這一層的邊沿。此時，夏觀頤再伸出頭去看，往下，看不出爬了多少層，望之井底之水微微晃動；往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層，望之就被白晝刺得不得不挪開眼睛。
夏觀頤忽然覺得手腳發(fā)軟，心臟狂跳，幾乎坐都坐不住了。
谷辰澤卻還沒明白所以然，抬頭看看天道：“哎，怪不得說這登仙之路啊，還是很長的。都走了這么久了，還沒到，哎，不過……”他又伸著頭向下看：“也是走了不少的嘛！得有一半了吧！”
夏觀頤想此時若告訴他，他永遠都會在這個位置，不上不下，困至死。他會怎么樣呢？估計會嚇的哭喊嚎叫吧。
不過夏觀頤再轉(zhuǎn)念一想，這也許是一個什么自己沒有見識過的迷魂陣，如果是有人——或者不是人的東西故意設(shè)局，那么也許就有破解的方法。畢竟如果昆侖丘內(nèi)都是神祗，那捏死兩個凡人應(yīng)該不用這么費事設(shè)置這樣一個詭異的四面井。與其在原地等死，不如再找找線索。
他未理會谷辰澤，又舉著火折子進入到石室之中，此時，他仔仔細細地照著每一處，包括那鳥的雕像上的細細的裂紋，還有那地上的黑蛋的表面，以及墻上、頂上的每一寸，他都仔細照了照，想尋找一些有用的線索。
他把所在這一層的四個石室里都繞了一遍，忽然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令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就是，這幾個石室里面除了上下的窄石梯之外，其他所有他觀察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是那種大致一樣的擺設(shè)與雕刻。而是，鳥雕像每一個細紋裂痕之處，蛋的每一個擺放的位置，上面的的尖刺的形狀，還有壁畫上畫的細枝末節(jié)之處全都一樣！
他的腦海之中冒出來一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推測，然后，他顫抖著去試驗了一下。
那便是，他在一間石室內(nèi)的地面上故意用力踩了一個腳印，并且盯著記住這個腳印的深淺樣子。然后他走到了另外一間石室，在門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shè)，才又走了進去。
只見這個石室的地下，赫然留著一個他剛才踩下的腳印，形狀分毫不差。
他踉踉蹌蹌地跑出了石室，一下子撐在地上，頭腦一片空白。
此時，谷承澤見他從石室跑出來，也沒仔細看他的神色，便背起包袱道：“休息好了嗎？我們再往上走吧？”
夏觀頤盯著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道：“我在這一層，你走上去，然后在上一層看我?！?p> “為，為什么呀？”谷承澤滿臉疑惑。
“快去吧。就上一層，我就看看?！毕挠^頤覺得此時還不能把緣由說給他聽，只是催促他。
“哦，好吧?！惫瘸袧杀阏玖似饋恚麚蠐项^左右看了看，似是舉棋不定，道：“哎，這次又是哪個門里是有上去的階梯的??？”他說完看著夏觀頤，夏觀頤卻目光發(fā)直，望著地面不理睬他，他便隨便走進了一間石室之內(nèi)。
“不在這個里頭?！彼芸炀统鰜砹?，接著走入另外一間石室之中，又很快出來了，接著他便走入了第三個石室之中，夏觀頤此時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第三個石室的黑暗之中，爾后立在原地，雙目不知道應(yīng)該看向哪里。
忽然之間，從他身后最近的石室之內(nèi)傳來了拖沓的腳步之聲，夏觀頤此時已經(jīng)控制不住僵硬抖動的身軀了，但卻拼命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那間石室門口。
很快，谷辰澤拿著火折子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背后。
此時，谷辰澤的表情，由剛開始的滿不在乎，到看到他忽然一驚，之后到了長大了嘴巴渾身都在顫抖。
火折子“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慢慢熄滅了。
夏觀頤與谷辰澤面對面，倆人只有幾步的距離，卻都立在原地，幾乎無法動彈。
“不要慌，一定有什么法子的?！?p> 夏觀頤在腦海里反復(fù)重復(fù)這一句話，但是他的腦子似乎和身體的反應(yīng)是兩條線。腦子里只是機械地在重復(fù)這句話，而身體卻不住地抖動，傳遞出極度緊張的反應(yīng)，似乎根本就不相信他腦子里面說的話。
這回，谷辰澤也不再問夏觀頤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了，他自己忽然猛地轉(zhuǎn)身，然后跑入了石室之中，夏觀頤只聽得他急促的腳步聲消失在了黑暗深處。爾后，沒過多久，在他隔著井的那一邊的石室門洞之中，谷辰澤踉踉蹌蹌地沖了出來，幾乎差點沖下邊沿，掉下井去。
他們倆又這樣隔井相望，谷承澤就這樣癱坐在地上。夏觀頤知道，他又嘗試了一次下臺階，很顯然，再次失敗了。
爾后，他看著谷辰澤驚慌失措地繞了半圈，向自己走了過來，一下子抓住自己的雙肩道：“夏，夏兄弟……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夏觀頤還沒回答他，他便瘋癲了一般，又放下了手，一下子沖到了另外一個石室之中，黑暗之中夏觀頤只聽得里面?zhèn)鱽砹艘宦暋鞍。 比缓蟆芭椤钡匾宦晲烅?，似是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可是在這之后，夏觀頤忽然聽見身后石室里的一聲奇怪的脆響，這是自己從未聽過的。
此時，谷辰澤又從石室之中爬了出來，喊著：“哎……哎，我好像摔到那堆蛋上了……”
夏觀頤卻轉(zhuǎn)過身，因為他聽到的響聲，明明是從自己身后發(fā)出來的，他瞪大眼睛，望著黑洞洞的石室門，忽然間，一個黑乎乎的如同蝙蝠爪一般的東西搭在了門口，夏觀頤退后一步，只見一個渾身還裹著粘液一般的小小的怪物向他的腳下爬了過來。
這個東西，乍一看很像是蝙蝠，可是仔細看去，身上是豎著長著黑色的羽毛的。那頭部卻沒有類似蝙蝠尖尖的大耳，卻圓溜溜的從上看下去像是一個人的光頭！它一仰頭，露出了灰色長又尖利的喙部，好像還有點倒鉤，同時可見它面部溝壑縱橫，一雙血紅的眼睛分得很開，樣貌甚是怪異丑陋，邊爬邊還發(fā)出沙啞的叫聲，直直地就沖著夏觀頤的腳過去了，而且越爬速度越快，似乎還振起翅，仿佛馬上就能飛起來！
夏觀頤偏著身子往左邊挪了一步，乘著那東西還沒改變方向，直接抬起右腳一腳就把它踢下了井內(nèi)，很快，便聽得井中心下方傳來“噗通”一聲響。
可是那邊的谷辰澤卻嚎叫起來，只見他從石室爬出來之后就沒有得機會站起來過，一只黑色的這種怪鳥已經(jīng)半飛了起來，直直地就沖著他的頭部啄去。谷辰澤忙閉眼揮手一陣亂拍，而同時，夏觀頤看到另外兩個石洞之中也飛出了這樣的鳥來！
此鳥似乎成熟甚快，從石室里出來沒爬幾步，便可飛起來，而只要飛上個三五下，那速度就變得極其快！幾乎如同箭一般就直接向夏觀頤沖來！
夏觀頤忙抬手去擋，那鳥嘴一下扎在他的手臂之上，就是一陣劇痛，爾后那鳥繼續(xù)飛跳著攻擊他的面部和肘部，每扎一下都傳來一陣痛，夏觀頤揮舞著手驅(qū)趕，還沒覺得擋幾下，胳膊上便都是血痕，他護住頭邊跑邊驅(qū)趕，往谷承澤那邊去。
“夏、夏兄……我們，我們快跑……”谷承澤好不容易站起來，又被鳥啄得蹲了下去，他捂住頭喊道：“我，我剛才好像砸到的不止一個蛋……”
夏觀頤聽他說這話心里甚是煩躁，正要開口罵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就只見那石室之內(nèi)真的“嘩嘩嘩”爬出了好幾只這種鳥來，都已經(jīng)撲騰著要飛起來，他再環(huán)視一下四周，只見三面的石室都有鳥這樣飛了出來，那些鳥全部都聚集起來，幾乎是黑壓壓的一片！都直直地沖著他們倆飛了過來！
夏觀頤只感到眼前一黑，心如死灰，在這個詭異的井中，又能逃到哪里去呀？
此時，谷辰澤卻一把抓住了夏觀頤把他拽倒在地，爾后扛著被鳥啄的痛楚拉著他爬到了邊緣之處。
“跳下去吧！”谷辰澤咬著牙喊道。
夏觀頤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縮，想要甩開谷承澤的手，他大喊道：“下面那水太淺了會摔死的！”
“比被啄死利索！”谷辰澤說到此處，反而緊緊地抓住了夏觀頤的手腕，喊道：“閉氣！”而后向前爬了兩步，縱身一躍。
夏觀頤被他帶得一下就跟著滑了下去，連喊都來不及喊一句，身體便急速下墜，他只覺得耳邊傳來巨大的耳鳴之聲，風(fēng)刃拍面，接著“砰”地一聲巨響，濺起白色的水花，他全身一麻，便浸入到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