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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心殿

第三十九章 五寶靈塔(壬寅,水生木)(三)

觀心殿 風(fēng)山姜米糖 3196 2020-08-06 00:10:00

  陳同林從屋里出來的時候,時辰已近深夜。四下里仆人也都散去,他在院子之中也找不到其他人,便決定先回自己的屋內(nèi)休息,明日再去好好一探。

  往床上一躺,他才覺得渾身酸痛,剛剛那一番也的確是受驚不少,若不是他那時猛然想起師父曾經(jīng)說過,危急之時,道人的血亦可暫時驅(qū)魔,還不知道會是什么結(jié)果呢。此時,他的舌尖隱隱作痛,擾得他難以入睡。

  他年少之時,便時常會做噩夢,今夜亦然??赡苁且驗槟切胺x的影響,他整個晚上都夢見自己在亡魂堆中奔跑逃竄,每每發(fā)現(xiàn)出口逃路,便渾身癱軟不能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魑魅魍魎最終追趕上他,抱住他的身體,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就要啃食下去。他嚇得大叫,這才猛然從夢中驚醒。再一看,天已大亮,他卻渾身都被汗?jié)窳恕?p>  此時,他長嘆一口氣,忽然覺得心情晦暗,自己心魔都未消,還能給別人祛什么魔呢。

  他在原地坐了許久,才慢慢站起來,想著去院子里的井里打點水,洗把臉清醒一下。

  這一出門,正碰上了昨天那個引他來此的仆人,給他送來了稀粥和饅頭。他便隨口問道:“你們院中的這口井,怎么建在正中間,似乎與風(fēng)水不合?”

  那仆人一臉懵,道:“不合嗎?這是我們家釀酒的水,當(dāng)年據(jù)說用這個井里的水釀出來的酒就會特別甘冽醇香,那時候還有幾家人搶奪這口井,最后是我們家老祖把宅子建在這個井邊,直接就建了個酒坊,才最后獨占了這口井呢。”

  陳同林看著那一口小小的井,又想到昨天在前面店里看到那么大的酒缸,不禁問道:“你們家那么多酒都是從這個里面取水釀制的?”

  “當(dāng)然不是啦?!逼腿说溃骸懊磕曛挥袔讐訕O品好酒用這里的水做,其他都是河里取來的水。”

  “原來如此?!标愅贮c頭。

  既然這仆人說這井水甘冽,他也想著要試一試,便走到井邊,將那掛著繩桶的轱轆放下去,豎著耳朵聽著那桶“啪”地一聲拍到了水面之上,可是在這之后,似乎還有“咚”的一聲輕微的雜音,很小,他也不是很確定,便不去管,將那轱轆又繞了上來,打了半桶水。

  爾后他擼起袖子,卷起長衫,從桶里捧了一手水,洗了洗臉。

  井水透涼,陳同林打了個激靈,亦是感覺神清氣爽。

  吃過早飯,他便在這酒坊里四處走一走,作坊里的工人已經(jīng)開工,燒火、炒制糧食忙得不亦樂乎,還在那有說有笑,雖然現(xiàn)在來看,的確是走了不少人,因為原來這個作坊里有五六口大鍋,現(xiàn)在只煮了兩鍋,但似乎剩下的人并未被酒坊里的怪事所擾。

  陳同林便趁著他們休息的時候上前去問道:“這位小哥,這酒坊里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事?”

  那工人見他道士模樣,自然之道他是做什么的,便道:“你還是速速去罷,別又像上次那個,最后狼狽逃竄。”說完幾個工人哄堂大笑。

  陳同林討了個沒趣兒,擔(dān)是心里卻是奇怪。一般來說,遇到不潔之事,凡人總歸會有些擔(dān)心,怎么此時這些干活的人卻反而會奚落道士呢?這恐怕說明他知道些什么。

  陳同林見此種境地也問不出什么來,便自行離開了,繼續(xù)在酒坊之中轉(zhuǎn)悠。他本想再去見見那唐慶豐,誰知仆人說他身子不爽,今天早上就未起床。

  陳同林聽后暗暗驚訝,心道難道這個唐慶豐也病倒了嗎?此時,他邊想邊走出了酒坊的大門,門口是一片農(nóng)田,倒也視野開闊。忽然,他瞥見不遠(yuǎn)處站著個人,正往這邊看,鬼鬼祟祟的樣子。

  他剛要轉(zhuǎn)頭仔細(xì)看,這個人一轉(zhuǎn)身,就消失在了角落之處。

  雖然沒有多少道家的造詣,可是這陳同林卻覺得這個家族里隱藏的事情恐怕不是單純用驅(qū)魔能祛除得了的。

  他裝作若無其事,轉(zhuǎn)頭又進(jìn)了酒坊。但是他從此時開始特別注意這個酒坊里人的舉動。終于在下晚的時候,他看到那幾個作坊里的工人下了工,都魚貫而出了大門,回來的時候,有說有笑,還挑了一擔(dān)水,進(jìn)門的時候還四處望望,似乎小心謹(jǐn)慎。

  晚上吃飯,那仆人說他們老爺也開始發(fā)高燒,想是那熱病,估計得去外面躲一陣子了。

  這陳同林心里想,若說是為了繼承權(quán)之爭,這唐慶豐現(xiàn)在是此處的實際管家,他肯定是不希望工人病倒停工的,更何況他自己也病倒了。

  不過,若說他單獨去害侄女兒逼走姐姐倒是有可能,再回想起,之前仆人請自己來的時候,他態(tài)度也并不好。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問題在那群工人身上。想到這,他忙問那仆人道:“你們平時,是喝院子里的井水嗎?”

  “啊,也不全是。畢竟這個井是釀好酒的?!逼腿说溃骸拔覀冞@些下人是不讓吃的,只是給老爺夫人們做飯才能用這里頭的水。不過……那些釀酒的工人啊,經(jīng)常會來打水釀酒,所以他們會偷喝這個井的水哦?!?p>  陳同林心中便明白恐怕是井水有問題。

  那幾個打水的工人是知情的,而且老爺病了他們還在這邊很開心地干活,說明他們不但知道水有問題,還知道是誰搗的鬼。

  想到此處,他便決定狙擊一個工人來好好問一下。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不像個道士,還是像“原來”的那個自己。不禁苦笑了一下。

  入夜,陳同林從包袱里拿出深色短衫換上,提著劍,就站在那院落的陰暗之處。此時他看著工人們從作坊里回到了后面的屋子里休息了,便繼續(xù)等待機(jī)會。

  沒等多久,就有一個工人又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估計是要去茅房,陳同林想了一下,還是讓他先去方便,等他慢慢走回來的路上,他忽然從暗處一下捂住了這個人的口鼻,將他拽到了一邊。

  這工人當(dāng)然大驚失色,拼命掙扎,可是陳同林身上有幾十年武家的底子,他又怎能對付得了。不一會兒就精疲力竭。陳同林再把它往暗處拖了拖,提起劍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這工人嚇得就要大叫,陳同林在他耳邊低聲道:“不許叫,否則,直接殺?!?p>  工人忙顫抖著拼命點頭。

  陳同林慢慢放下捂著他口鼻的手,那工人果然不敢出聲了。

  “誰在井里做了手腳?”陳同林開門見山。

  那工人聽了這話,忽然一愣,之后要回頭看,此時,陳同林一轉(zhuǎn)劍鋒,直接抵在那個人咽喉之上,那人嚇得渾身都繃緊了,便不再回頭,道:“小……小……四兒。”

  聽這名字,不似個府里當(dāng)家的,或者是當(dāng)家的家眷之類,像是個仆人的名字,陳同林一開始覺得他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便接著問道:“誰讓他這么干的!”

  “不……不知道!”因為那劍鋒幾乎是貼著工人的喉嚨,那工人說話極其沙?。骸八?,他就說讓,讓我們別喝那……那水,等,等……”說到此處,他似乎不想再說,陳同林便輕輕一劃,那血就順著那工人脖頸流了下來,工人嚇得閉眼哭喊道:“他他……他說,等老爺他們都撞邪死了……他就要來管這個酒坊……”

  居然有這么狠心的仆人。陳同林心中暗暗驚訝,接著問道:“他現(xiàn)在在何處!”

  “不,不知道……不過……他這幾天……就在這附近轉(zhuǎn)悠……”工人已經(jīng)渾身癱軟,說話都已經(jīng)不利索了。

  陳同林便放開了他,他一下癱倒在地,還沒站起來,陳同林便已經(jīng)在他身后消失了。

  第二日清早,當(dāng)那仆人起床要開大門時,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人穿著深色短衫,坐在那酒坊的柜臺里,似是一晚上未睡覺。

  “咦……”那仆人一驚,探頭一看,道:“道……道長?”

  陳同林提著劍站起來,對他道:“看好你們家的幾個工人,今天一個也不讓出大門!”

  “???”那仆人又是一臉懵,心里奇怪怎么之前覺得溫文爾雅的一個道士,忽然變得這么戾氣外顯呢。但是他之后回了一句:“好……好的?!?p>  陳同林便提著劍出門,一躍就上了酒坊外頭的圍墻之上。他又往上走了幾步,躲在酒坊的屋頂轉(zhuǎn)角之處。爾后找了一個視野寬闊的地方,這樣往來的人他都能看得清楚了。

  他又一次陷入了等待之中,不過他也無所謂了,反正睡著了還會做噩夢,不如等待清靜。

  太陽漸高,他已經(jīng)等了兩三個時辰,以至于拿著劍的手都有點發(fā)麻了。

  這個時候,他終于看見,從遠(yuǎn)處田埂之上搖搖晃晃向酒坊這邊走來一個人。只見此人發(fā)髻松散,面色泛黃,穿著破舊的布衣短衫,不像是富貴人家,卻又不似附近農(nóng)人帶著農(nóng)具出沒干活。他只是兩手飄飄地就走到了酒坊附近,便開始在門口東張西望。似是等人,又似是閑逛。

  正當(dāng)他還在無所事事之時,陳同林忽然從屋頂跳下,直接站在他的背后,一下子就抓住了他!

  他大驚失色,都沒看清楚是誰,就被直接拽著脖子拖進(jìn)了酒坊之內(nèi)。

  “來個人!”陳同林大聲喊道。

  酒坊內(nèi)的仆人們都探出頭來看,見到陳同林這個道士穿成這幅樣子還提著劍也是驚訝不已,但看到他拖著的人,他們就更加驚訝。

  “小……小四兒?”一個仆人試探著叫了一聲。

風(fēng)山姜米糖

每逢“九”字的章節(jié),稱為“逢九回夢”章,回夢章節(jié)會描寫書中的某一個人物與夏家的過往。也是某一個人物“立傳”的章節(jié)。前后都會配詩,做到工整一致。篇幅也會較其他章節(jié)更長一點。   第三十九回——陳同林年輕時之事,陳同林單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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