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祭心臺(辛酉,金合)(下)
“得活人串上去才行,對吧?”秦天轉(zhuǎn)頭問了夏紹宗一句話。
夏紹宗微微點(diǎn)了一下頭。
“得嘞。”秦天揚(yáng)起嘴角,一下就走到了已經(jīng)動彈不得的姜宇嵐面前,然后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背,將他強(qiáng)行拖拽著就要往那尖刺之處去。
夏觀頤此時心中怒火中燒,看著太爺爺站在原地看著自己這邊,卻根本沒有要動的意思,他知道指望不上,只得一邊拽住姜宇嵐,阻止秦天繼續(xù)拖拽,一邊向著自己的父親喊道:“爹!爹!救命啊!”
夏雨熙看著夏觀頤,卻也是無動于衷,但是他與夏紹宗有所不同,夏紹宗是完全事不關(guān)己冷漠的臉。夏雨熙卻是盯著夏觀頤,似乎還在微微搖頭,好像要傳達(dá)“不要輕舉妄動”的意思。
夏觀頤此時根本無法冷靜,他只得自己站起來猛地沖向秦天,卻被他一腳踢中了心窩,這劇痛傳遍全身他幾乎瞬間就失去了身體控制能力,只痛苦地在地上蜷成一團(tuán)。
此時,這姜宇嵐已經(jīng)被秦天拖出去好幾步,他受了重傷,徒勞的掙扎根本無法與秦天這個學(xué)武之人抗衡。秦天還越拖越快,地上留下一條拖拽的血痕。
可就在他要將姜宇嵐拖到那尖刺之前的溝壑之處的時候,姜宇嵐忽然奮力抬起手往后一下握住了背在背上的劍柄,爾后“唰”地一下拔出了劍。
此時已經(jīng)硬撐著爬起來的夏觀頤心里忽然一沉。
他想自殺!
夏觀頤此時再奮力抬腳奔過去,似是已經(jīng)來不及。姜宇嵐已經(jīng)熟練地一翻手腕,直接那劍鋒就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處。
“不??!”夏觀頤驚叫出聲。
可就在此時,秦天卻反應(yīng)了過來,轉(zhuǎn)身麻利地一腳踢在了姜宇嵐執(zhí)劍的手上,“咣”地一聲,劍被踢飛在了地上,彈起來又蹦落到了溝壑之中。
姜宇嵐被他這一腳踢得一下趴倒在地,抬頭看見那溝壑,居然一咬牙,就要往那里頭爬,看起來是真的篤定死也不想讓秦天得逞。他幾乎是用盡力氣,爬得很快,一下子就撲到了溝壑邊。
秦天一開始看著這姜宇嵐渾身是傷,還在奮力往前爬,那副樣子頗為狼狽,完全是困獸絕望之貌。便揚(yáng)起嘴角,露出了那副壞笑的表情,看著他想要怎么掙扎。
明白過來姜宇嵐是要跳入這溝壑之中之后,忙提步趕了過去,此時姜宇嵐已經(jīng)半個身子都埋入了這溝壑的光線之中,眼見馬上就要落下去,那秦天只得猛沖上前,想要去抓他。
而就在他要蹲下身子再拽住姜宇嵐后背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接觸到了那溝壑的光線,頓時,眼前一閃白,傳出一陣劇痛。
秦天本能地向后猛一退,捂住了眼睛,慘叫出了口!
這時,夏觀頤才趕了上來,秦天嚎叫著,用一只手捂住雙眼,另外一只手拿著刀亂揮舞,在原地來回轉(zhuǎn)圈。而姜宇嵐卻并沒有再繼續(xù)往下爬,只是停留在了原地,半個身子依然沒在光線之中。
夏觀頤忙從后方拽住他的腿,將他拉出了溝壑的光線范圍,拉到了一邊平整安全的角落里。
這時他發(fā)現(xiàn)姜宇嵐緊閉著雙眼,直到確認(rèn)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才緩緩睜開來,四處看了看,并沒有失明。
夏觀頤此時才明白過來,姜宇嵐并不是要尋死,他本來的目的就是如此吧!自己之前跟他說過這個溝壑光線能照瞎人眼的詭異之處,還提到過他爺爺蒙住眼睛下去救人的事情,他都記住了!所以他才引誘秦天被這強(qiáng)光刺瞎眼睛。
想到此處,夏觀頤不禁心中一喜。他扶起姜宇嵐,兩個少年坐在地上依偎在一起,再看著秦天在那邊發(fā)狂慘叫。
夏觀頤看著他如此,心里甚是解恨。
秦天折騰了一會兒,挪開手,雙目之下已經(jīng)流出兩道血痕,他努力睜開眼睛,只有更多的血涌出來,夏觀頤看他的眼眶已經(jīng)像是一個血洞,根本就不可能再看見東西了,秦天受此打擊,一時躁動狂暴,更加喊著揮刀亂砍,忽然,他往后退時一腳踩空,整個人都跌入了溝壑之中!
雖然之前是放任他發(fā)狂,看著他幸災(zāi)樂禍,但是見他瘋癲之后忽然落下去,夏觀頤還是心中一緊。
可是就在他以為秦天已經(jīng)喪命之時,忽然從溝壑里傳來了秦天的顫抖的呼救聲。
“救……救命……”他喊道。
夏觀頤再一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在那溝壑邊搭著兩只手,是秦天抓住了邊緣,正在求救。
眾人都沉默著看向了那處。
秦天繼續(xù)沙啞著身子喊著:“救救我……夏,夏兄弟……”
夏觀頤被他這樣一叫,心里忽然有些不好受,他先轉(zhuǎn)頭看了看姜宇嵐。
“讓他死?!苯顛箍粗靥斓姆较颍瑧崙嵉?。
然后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的親爹和太爺爺,二人依然面無表情站在原地,根本沒有要救的意思。
“夏……夏兄弟……之前的事情對……對不住……”秦天忽然喊道。
夏觀頤心中忽然有些苦澀,不知為什么,他的腦海中居然浮出的竹老板垂著眼睛的臉。秦天這樣一個品性低劣的捕頭,具體還有一個死心塌地的人惦記著,想來也是老天瞎了眼吧。他想到這里,又低下頭,若不是竹老板的消息、傷藥、青云幫的馬匹,他又如何能這么快就回到彰德呢。
想到此處,他忽然站了起來。
姜宇嵐抬頭望著他,問道:“你要做什么?”
夏觀頤抿著嘴,不置可否,接著便向著秦天的方向走去。
“夏……夏兄弟……”秦天的聲音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從那溝壑之中飄出來:“我……我之前還助你爹逃命來的……你……你們要……念著我點(diǎn)兒……好吧……”
“……你把我先拉上來……我……保證不再……”
此時,夏觀頤已經(jīng)走到了溝壑邊,他看清楚秦天的雙手手指勾在什么位置,然后閉上眼睛,側(cè)過臉去,蹲下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動,伸出雙手摸索著到了邊沿,找了半天,才摸到了秦天的手指頭。
“夏兄弟!”秦天被這一摸也有了感覺,興奮地喊出了聲。
夏觀頤便面朝下平躺在地上,小心地再往前爬了一些,將自己的頭探出去,然后摸索著秦天的手臂。
他本想摸清楚了,垂下胳膊,讓秦天拉住,可是這個秦天,似乎根本等不及了,還未等夏觀頤摸清楚,便像救命稻草一般,一下握住了他伸下來的手。緊接著,他另外一支手也一把抓住了夏觀頤的手腕處。
夏觀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拽扯弄得胳膊猛地往下一墜,幾乎要脫臼。接著因?yàn)槔读饲靥煺麄€身體重量,他又別著臉不能睜眼,姿勢受限,整條胳膊傳來了酸麻與劇痛,幾乎要與身體撕裂。
“你!”夏觀頤心中翻騰起極度的厭煩,想要再罵卻也再無余力說話,他只得又伸出一只手去抓著他的手,拼命往上拉。
秦天驚慌之下已經(jīng)急不可耐,幾乎要將夏觀頤的手握得要骨裂,可是越用力,卻感覺越握不住,因?yàn)橄挠^頤手上戴著光滑的麂皮手套,極其光滑,特別不好抓握,再加上夏觀頤的雙手的手指根本使不出力氣回握,秦天的手反而在慢慢往下滑。
其實(shí)若是秦天視力沒有問題,處在比較冷靜的狀態(tài),他看一下情況便能知道,還是要等夏觀頤胳膊伸下來,握住他的手臂上方,再讓夏觀頤身子后退拖拽自己才好,但是已經(jīng)遲了,秦天只能承受著全身的重量,握住那虛弱無力的手。
這雙本能救他的手,也是他親手弄成了這樣。
此時,閉著眼睛的夏觀頤也感覺到了手指虛軟無力,秦天抓著他的手正從他手背慢慢滑落,他耳邊傳來了秦天驚恐的喘息聲,焦慮與絕望的情緒忽然就占據(jù)了他大半個身子,他只能在黑暗中拼命控制雙手握緊、用力。
只是徒勞而已。
很快,秦天抓住他的兩只手,從手腕慢慢滑到了手背,接著是手指,最后,隨著秦天拉長的一聲慘叫,夏觀頤手臂上的重量一下完全消失了。只有耳邊,還殘留著那叫聲的余音,震得他耳鼓發(fā)麻。
夏觀頤差一點(diǎn)就本能地睜開眼睛要看,好在他及時克制住了自己。
他先喘了口氣,然后開始往后倒退著爬,爬了了很久,確定自己不會在那溝壑光線的范圍內(nèi)了,他才試探著睜開眼睛看了看。
眼里還有影像,他稍稍松了一口氣,便站了起來。
爾后他抬起酸麻的手,忽然發(fā)現(xiàn)手指上纏著一個綠瑩瑩的像是手鏈的東西,他拿起來仔細(xì)一看,還真是一個編織著三個翠綠色碎玉的小手鏈,這玉雕刻成了竹子的形狀,質(zhì)地極好,圓潤通透,幾乎透明。
他思考了一下就明白過來,可能這是戴在了秦天手腕上的,他自己剛才一通亂抓,碰巧抓到了自己的手上。
一看這就是竹老板給他的東西吧。他看著有些出神,爾后將這個手鏈塞到腰間的袋子里。
“我以為你要把他踢下去!沒想到你還要救他!”姜宇嵐在遠(yuǎn)處用力喊道。
夏觀頤聽他言,重重嘆了口氣。
“哼?!毕慕B宗居然冷笑著對姜宇嵐道:“這爛好人的性子,還不是跟你們姜家老祖學(xué)的!”
夏觀頤聽到此處,忽然轉(zhuǎn)過臉,冷眼看著夏紹宗,爾后一字一頓道:“不準(zhǔn)你說姜爺爺!”說完,他也并未心虛地移開眼睛,而是有些憎惡地繼續(xù)看著夏紹宗。
夏紹宗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也恢復(fù)了面無表情,只轉(zhuǎn)臉看著那三根尖刺,道:“現(xiàn)在該如何辦?困在這局,大家都別想出去?!?p> 夏觀頤見夏紹宗不再望著自己,便向著姜宇嵐那處走去。走到他身邊,蹲下來繼續(xù)扶著他。
姜宇嵐剛才獨(dú)自撐著坐在地上,其實(shí)甚是疲累,被夏觀頤一扶才放松下來靠在他的身上松了一口氣。
可是稍微休息了一下,和站在稍遠(yuǎn)處的兩個夏家人僵持了一會兒,他們就又要面對夏紹宗剛才提到的問題。
到底如何從這個局中出去。
夏紹宗一直抱著手臂,盯著他們,他一開始并未發(fā)話,直到看出來這兩個狼狽的少年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他才又看著夏觀頤道:“我已經(jīng)告訴你破局的方法了。”
夏觀頤道:“著急出去的人是您。我們不著急?!彼茰y夏紹宗來這個局里唆使秦天殺了那個女子,已經(jīng)得到了昆侖丹,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應(yīng)該是要想離開這里做別的事情去了。
夏紹宗一低頭,道:“其實(shí)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忽略了一件事情,我來提醒你一下。”他說著,慢慢向那兩個少年走近。
夏觀頤下意識地抱緊了姜宇嵐。
“你難道忘記了,在局里死掉的人……其實(shí)都不會死?!毕慕B宗走到他們面前,蹲下來說道:“在昆侖丘,有人死在陸吾神宮的局里面了嗎?”
被他這么一點(diǎn),夏觀頤還真是恍然大悟。
“所以……”夏紹宗將目光移到了姜宇嵐臉上,道:“不過是為了破局罷了。”
夏觀頤還未答話,就忽然聽見夏雨熙在遠(yuǎn)處喊道:“不是這樣的!”
他循聲轉(zhuǎn)過頭,看見自己的父親盯著太爺爺,面色露焦灼的神情,又道:“你莫要聽他蠱惑人心!”
夏紹宗站了起來,看著夏雨熙道:“如果此局不是如此,那便說明布局之人之狠毒,到底是我在蠱惑人心,還是你與你那陰狠的老爹串通起來殺戮?”
夏觀頤瞪大了眼睛,他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親爹和親老祖對峙,只覺得頭暈耳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他又抬眼望了一下那三根尖刺,轉(zhuǎn)頭問他爹:“爺爺為什么想讓我們都死???……一定要獻(xiàn)祭三個人……這個……是不是真的?”他現(xiàn)在的內(nèi)心站在他爹這一邊多一些,因?yàn)樗H眼看見了他太爺爺唆使秦天殺人。所以他要向他爹問清楚。
夏雨熙垂下眼看著他道:“我也是進(jìn)入了這里,經(jīng)過提醒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局,我……并不知道如何破這個局。”
夏觀頤聽到這里明白了,他爹應(yīng)該和他自己一樣,知道的事情可能不多。
所以,規(guī)則都是他太爺爺在說。如果是幾個月前的夏觀頤,必定是對太爺爺?shù)脑拡?jiān)信不疑的,可是現(xiàn)在,他也知道,他的太爺爺也并非萬能。
他心里忽然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感覺,他覺得他的爺爺,這個幾十年經(jīng)常沉默一言不發(fā)的人,這個讓姜爺爺?shù)胗浟艘惠呑拥娜?,雖然充滿了神秘感,但是他的性子說不定不像他的太爺爺這般冷漠,也不似這種肆意殺戮之人。
他雖然現(xiàn)在還不了解如何冥想出這么大的一個局,但是看著這個局的特點(diǎn),也一下子就能聯(lián)系到是在昆侖山時的遭遇,讓他爺爺可以創(chuàng)造這樣一個世界。
畢竟,如果單要冥想一個“通道”之類的,可能只要加入夏家之技組合天干地支即可,但是如果要冥想構(gòu)造一個世界,恐怕得“走心”,走了心,自己之前的經(jīng)歷就會折射在這個局里面。
按理說,如果是他的爺爺做了這個局,因?yàn)橄募抑际且幻}相承的,他的太爺爺應(yīng)該很容易就看透這個局,并可以暴力破壞,而并非要循著他的規(guī)矩去解局。
夏觀頤仔細(xì)回想了一下,可能那殺遍這里的“原住民”的蜘蛛怪,就是他太爺爺“制造”出來的,而且他太爺爺可以不動聲色就破掉兩邊鏡中的世界,那為何他不能直接毀掉現(xiàn)在所站的地方,或者毀掉那個詭異的三根尖刺的“祭祀之地”,而總是站在一邊唆使別人去破局呢?
想到這里,他對姜宇嵐道:“我要去探一探,你躺下歇會兒?!比缓髮⑺鲋诺?,便站了起來。他又看了太爺爺一眼,沒什么表情,冷冷地看著他,立在原地。
于是,他自己走向了那個三根尖刺之地。
閉上眼睛走過了溝壑上的小橋,這是他第一次站在這片地方仔細(xì)觀察。
地上尸橫遍地,尸首都是七竅流血,死狀慘烈。夏觀頤看了幾眼便不敢再看,也不敢多想,因?yàn)樗膊恢浪约赫驹谶@片地方,會不會忽然暴斃。
他試著用夏家之法四處觀察、拆解,忽然,他感覺到在這尖刺之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他忙繞著柱子四處看著,想到這個異樣的東西是在哪里。就在此時,他眼睛忽然掃過那尖刺底部,居然刻了三個昆侖體的字。
他忙湊上去看。這是三個手掌大小的字,刻在玉面之上。
“祭心臺?!?p> 他在心中默念。
而就在他盯著看這個字的時候,他猛然發(fā)現(xiàn),這根尖刺的透明的玉里,似乎有一個人!遠(yuǎn)看非常模糊,但是越接近這個尖刺,玉的質(zhì)地就看得越通透。所以他趴在玉壁上往里看去。
真的是一個人。
像是被凍結(jié)在玉之中一樣,四肢伸展,豎著懸浮在玉的深處。
這個人早無生氣,面色慘白,雙目卻微微睜開,無神地望著前方。隱約可以看到從眼窩流下血水的血痕,一直延伸到了下頜處。所以看起來這個人,或者說這具尸體,如同厲鬼一般。
但是夏觀頤看著他,卻并不害怕。
因?yàn)樗J(rèn)識這個人的臉。
他在姜景士的局中見過他,這是他爺爺年輕的時候的樣貌。
就在他看著這具尸體的時候,忽然之間,一陣劇烈的耳鳴,他的腦海里快速閃出了很多記憶畫面,可是這些記憶并不是他自己的。
這些記憶仿佛是強(qiáng)行插入他的腦海之中,不斷地閃出,以至于后來,夏觀頤的腦子似乎已經(jīng)無法接受這么高強(qiáng)度的插入,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啊啊……”他痛苦地捂著頭,滑倒在地。
“觀頤!”他爹見他如此,以為他又與之前的那些人一樣,要暴斃,居然狂奔了過來。
“別過來!”夏觀頤大吼了一聲。
他爹被他吼得在溝壑之前停下了腳步,愣愣地看著他。
夏觀頤忍住不適,撐著站起來,爾后緩緩回過頭來。
可是此時,他的目光已經(jīng)與之前大不相同了。似乎是極其淡定,卻又透著一絲絲的詭異。
他看著他的太爺爺,緩緩地說了一句話:
“我都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