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一個滄桑的聲音傳來。
“你是誰?”許世憂問著。
蜿蜒的長河上架著一座橋,玄奧的紋路刻畫在破橋的每一塊木材上,那一根又一根神秘的紋路,像極了盤附在橋體上的血管。
至于為什么是破橋?或許叫做斷橋更合適一點。離得越近,許世憂越是發(fā)現(xiàn)這“河”寬闊得看不見對岸。巨大的橋梁橫跨寬闊的河岸,而實際上,橋延伸到哪里根本看不到,此刻橋從中間……也不確定是不是中間,就有一個巨大的缺口,缺口遠遠看去有幾百米,近了看可能又有幾千米。
總之這個地方給許世憂一種真真切切的虛幻感,好像這一切的荒誕都不應該存在。
橋邊有一條小木船,船上一個黑影佝僂著身軀,剛才的聲音正是他發(fā)出來的。
“我是誰?這真是一個很難的問題??!你來了這么多次了,每次都要我解釋一遍嗎?還是你又已經不記得了?”黑影的聲音滄桑且沙啞,好像經受了數(shù)萬年的摧殘。
“我真的不認識你,還有?我以前……來過?”許世憂迷茫地看著黑影。
“??桶?,看在你第一次來付過那么多費用的份上,這次可以送你過去,不過你要等等,還有很多客人沒有到?!焙谟鞍咽址旁诖瑯?,對著許世憂說。
“????客人?我是死了嗎?”
“死了,也沒死?!?p> “什么意思?”
“從這條河過去,是新的開始,有無數(shù)種可能?,F(xiàn)在往回走,是繼續(xù)你的路,從‘門’出去,你就會回到上一個選擇?!?p> “我好像懂了。”
“你要是還不懂,我就把你丟進河里喂魚,同樣的話我都說了無數(shù)遍了?!?p> 仿佛是印證黑影的話,一條巨大的黑魚從河面上飛起,一口咬在斷橋的木頭上,鋒利的牙齒切割下一整塊木料被黑魚吞入腹中,最后失去沖力的黑魚摔落回河里,河面沒有像常態(tài)一樣濺起水花,一直是平靜的流淌,仿佛這個樣子已經持續(xù)了無數(shù)個紀元。
“那是什么?”許世憂驚恐地問。
“老問題了,不解釋?!?p> ……
等待了許久,一個又一個黑影來到河邊,模模糊糊,和橋上的老人一樣讓人分辨不清。
現(xiàn)在加上許世憂,這里已經有五個黑影了,但眾“人”還在等待。
河水的流動帶給許世憂時間流逝的感覺,可一成不變的河水讓他生出了很多煩躁。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明亮如太陽般的人影從身后的黑暗中飛來,落在黑影中間的時候也化作了黑影,看不到身材和五官。
最后來的黑影旁邊還跟著一個身材小一點的黑影,看起來是個孩子。黑影和船上的黑影開始對話,似乎是在討價還價,可是一切像被屏蔽了一樣,傳到許世憂耳中只剩類似于下電磁的摩擦聲,嗤嗤啦啦的。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談好了價碼,黑影掏出些東西遞給船夫黑影,船夫接過后點點頭,準許了一大一小兩個黑影上船。
像是某種錢幣,許世憂能通過輪廓猜出來那是什么。
“好了好了,上船吧,走過去,你們就能與過去完全隔離,新的開始有無數(shù)種可能?!贝蛏硢〉穆曇粲忠淮吻逦乇辉S世憂聽到,他邁著自己腳步就要上船。
臨門一腳,有一個念頭在呼喚著自己,許世憂猶豫了。
“再留在這里的話你就會被黑域吞噬,永永遠遠滯留在這里了,還不上船嗎?”船夫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其他黑影都已經上船,包括那個帶小孩的黑影,他們背對著許世憂,看著無垠的河面,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船夫的聲音。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想回去……”許世憂失魂落魄,他的記憶深處有一道穿著翠綠衣服的影子,那個影子在等著他。
“那你就往那個方向走,一直走,只要不走歪,就會看到一扇門……”船夫的聲音越來越遠,他沒有等待許世憂,撐起船將離開了河岸。
奇怪的是,伴隨著船夫離開河岸,河岸好像也離開了,這條河在許世憂的視線里越來越小,馬上就要消失不見。
“門?”許世憂回過頭,黑漆漆的黑暗,沒有絲毫光點和聲音,空蕩無際。
再回過頭看船夫,也是黑暗一片,那條河跟著船夫一起離開了。
“不對!不是河離開了,是我在退后!”許世憂驚恐的看著四周黑暗的空間,好像有一種隱形的力量像觸手一樣拖拽著他,把他拽進永無止境的黑暗中。
我要找門!我要找門!
許世憂發(fā)瘋似的跑著,與那種力量對抗。只是軟綿綿的地面借不上力,他撲倒在地,努力回憶著船夫指過的方向,向那里倔強地爬行著。
不知過了多久,在這黑暗中好像力氣總也用不光一樣,許世憂爬行著一點一點挪動。
沒有光和聲音,這種枯寂的感覺折磨著許世憂快要發(fā)瘋了。但是腦海里一個美麗可愛的影子給了他繼續(xù)爬下去的動力和勇氣,軟軟的地面像是某種生物的胃壁,不停地消化著許世憂的體力。
“還沒有帶她去環(huán)游世界,怎么能在這里輕易倒下!我是許世憂,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她懷里,怎么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倒在這里?啊——”許世憂掙扎著爬起來,重新鼓足力量像一個方向沖刺,一切的黑暗似乎都在遠離。
“一千零二步……一千零三步……兩千四百九十步!”眼前的光點越來越大了,那個方方正正的“門”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里。
“終于……”許世憂跨進門里,光芒吞噬了他。他也用盡了最后的力量,他的魂魄之力幾乎消耗一空。
老林頭以前是個木偶師,再往前是個傀儡師,而現(xiàn)在嘛,他在焚尸場工作。起初老林頭在大夏國國都的研究院里工作,負責傀儡軍團的研究,后來研究失敗,他和一眾傀儡師被趕了出來。
失去工作的老林頭開始了木偶師的工作,走街串巷表演傀儡戲來糊口,幾十年風風雨雨他走遍了大夏國大大小小的城鎮(zhèn)和村莊,幾乎比大夏的繪圖師走的還全。
可惜在南疆一個小村落表演的時候,冥海帝國的騎士團攻占了那里,房屋被燒毀,熊熊大火不止燒掉了百姓的家產和尸體,還燒掉了伴隨他大半輩子的那個木偶。
那個木偶精致得像一個活生生的女子,鳳眼柳眉,盈盈一握的小腰和齊腰的烏黑長發(fā)把那份人間難有的姿色襯托得栩栩如生。老林頭還給那個木偶起了一個同樣美麗的名字——碎月。
被俘虜?shù)睦狭诸^成了冥海帝國的奴隸,做著最低賤的工作吃著最糟糕的食物。哪怕大夏的軍隊奪回了這座城市,老林頭依舊是一個火葬場的雜工。
整個火葬場干活的只有老林頭一個人,其他的都是管事,整日飲酒尋歡,這些老林頭都看在眼里,可他沒說什么,自己年邁的身體還能工作,為自己賺來少得可憐的口糧。
拉著一個有兩個輪子的木排車,車上躺著一堆碎肉一樣的尸體,散發(fā)著惡臭令人作嘔,老林頭現(xiàn)在很喜歡看著人型的軀體在火焰里燃燒。尸體的油脂被火焰引燃后的噼啪聲和尸體在高溫下的扭曲焦化讓老林頭常常產生報仇后的快感,自己的碎月可能也是在火里這么難受吧。
突然“噗”的一聲從木排車上的那堆尸體上傳來,老林頭既沒回頭看,也沒在意,可能是尸體在炎熱的天氣下脹氣鼓泡了吧。
許世憂的眼睛猛地睜開,心跳被殘存的魂力喚醒,一同喚醒的還有嵌在心臟里的那顆魔核。魔核被激活,源源不斷的魔氣被極道魔核制造出來,同時它吸收著外界一切可能的其他力量。
先是從心臟開始,一道道詭異的紫色紋路開始在他體內蔓延,穿過臟器,沿著骨骼刻畫到四肢上,很快連手指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魔紋,顯得十分猙獰。
一股力量,一股許世憂從未感受到過的力量出現(xiàn)在身體里,那種操縱一切的感覺讓他禁不住大聲吼了出來。
“??!——”
老林頭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到地上,難道還有假死的人?
終究是閱歷深厚,老林頭很快反應了過來,拿起一旁的火鉤子保護著自己。
“這是什么地方?”許世憂體內蕩出一道能量波動,一股氣浪隨之產生,把脆弱的木排車粉碎,剛才和他堆一起的尸體也震成了血霧。
“力量的感覺??!”許世憂癡迷著看向自己的雙手,密密麻麻的魔紋雖然怪異,但這種邪魅在他的眼里具有著別樣的美感。
“還是在布拉格啊……”一種暴虐的感覺侵襲著許世憂,現(xiàn)在他竟然有了一種要屠城的感覺,似是要用這來證明自己的新生。
“不行,我不能這樣,我是為了什么而活下來的?對了,彩瑩,我的彩瑩在哪里?”許世憂瞬間壓下了暴虐的心理,對心愛女孩的思念此刻超越了一切。
“你告訴我,我的瑩瑩在哪里?!”一把抓住眼前唯一的活人,許世憂被魔氣染成紫色的眼睛盯著老林頭,幾乎要把老林頭瞪死。
“咳咳~咳咳~我……”老林頭被扼住咽喉,睜著眼睛說不出來話。
“老許,你沒死??!”切格瓦拉驚喜地看向許世憂,但旋即被他身上的異變和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是要殺了那個老頭嗎?”切格瓦拉的聲音驚醒了許世憂。
“抱……抱歉……”許世憂慢慢松開自己的手,眼神漸漸恢復了清明。
“咳咳~小伙子你力氣真大,不過你命更好,再遲一點醒來你就只剩下骨灰了?!崩狭诸^咳嗽著,沒忘記調侃死而復生的許世憂。
“這是怎么回事?”許世憂看向切格瓦拉,切格瓦拉搖了搖頭,示意許世憂走向不遠處的一排停尸棚。
進到里面,想像中的惡臭并沒有出現(xiàn),相反是一個類似于三室一廳的空間,非常適合人居住,客廳里一個老頭正品著茶水,此時才有些詫異的看向詐尸的許世憂。
“小子你沒死?。刻澪疫€把你拖到這里來準備后事……”怪老頭好像是一口茶水噎到了,閉上嘴努力咽著口水。
許世憂身上密密麻麻的魔紋浮現(xiàn),像一個即將暴走的魔神,恐怖的威壓從他身體里迸發(fā)出來,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是一陣心悸。
城主府,正在休息的東方紫云突然看向城市的一個方向,引起了周圍幾個同僚的注意。
“怎么了?紫云?”玄武軍參謀好奇地看著他。
“有一股極強的魔氣波動出現(xiàn),你們注意到了嗎?”東方紫云面色凝重。
“早注意到了,這不等著你說呢嘛,既然這樣那就麻煩副統(tǒng)領您出馬一趟了!”副指揮和參謀相視一笑,奸詐地看向東方紫云。
“你們!……唉,也罷也罷,我去行了吧!”怨氣滿滿的東方紫云離開休息處,到院子里縱身飛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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