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姚老爸和姚老媽商量明天請德叔夫婦,鴻茂他們來家里吃飯,因為上次收購模板時得到他們的幫助,不能言而無信。姚老媽點點頭說:“既然上次你說過要請客那就請吧,牛肉我已經(jīng)留下一些腌好放在碗柜里,你明天買些苦瓜、生姜、豬大腸、菜椒、豬骨和蓮藕回來。”
“要不要再買一條魚?”
“嗯,加多條魚就更好睇?!币蠇岦c點頭。
第二天中午,少華兩兄弟放學(xué)回到家里,姚老爸正在廚房忙活,他把腌好的羅非魚放進(jìn)鍋里,蓋上鍋蓋開始蒸。姚老媽正在洗白菜,青翠欲滴的白菜泡在水盆里,與水中白云的倒影混在一起,水汪汪一片青白。少華放下書包,進(jìn)廚房幫忙燒火蒸魚,不一會整個廚房就魚香四溢,引得少東聞香而來,喊著要吃飯,肚子餓死了。
姚老媽笑著說:“就你讒,很快了,蒸好魚,炒青菜就可以開飯了。你去叫德叔一家和鴻茂叔來吃飯吧?!?p> 少東像充滿氣的皮球一樣,連蹦帶跳的跑出家門。不一會,門外就傳來說笑聲,火生和少東走了進(jìn)來?;鹕蛞习炙麄兇蜻^招呼后,在院子里和少東聊天?;鹕潎@院子圍墻上的菊花開得真熱鬧,金黃的花朵爭先恐后、探頭探腦掩映在墨綠的葉片中,花瓣緊緊簇?fù)碓谝黄?,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一個個小絨球,引來蜜蜂嗡嗡采蜜勤。花香幽幽,在陽光下越發(fā)芬芳。
“慶輝,上次抽你的發(fā)財煙,現(xiàn)在又來吃你的發(fā)財飯。”人沒到聲先到,來者正是鴻茂,長期在大山干活,形成了他這種豪爽粗獷的性格。姚老爸從廚房迎出來,把他請到屋廳里坐。鴻茂站起來說:“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說完走到院子里環(huán)顧四周說:“你這院子搞得好舒服了,有花香、有自來水,既方便又舒服。如果還有歌聲就更美妙!”
姚老爸哈哈大笑說:“看不出你這大佬粗也會喜歡音樂哦?!?p>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讀書時候還是校合唱團(tuán)的呢。”
“難怪說話都比別人高八度,原來高人在民間,那好,放點音樂?!币习终f完走進(jìn)屋廳,把卡帶放進(jìn)錄音機(jī),溫兆倫的《一生何求》、《隨緣》、黃凱芹的《晚秋》立刻讓院子增色不少,氣氛也活躍起來。姚老爸不無得意地說:“這是我從廣州帶回來的卡帶,最新的,現(xiàn)在溫兆倫的歌很受歡迎?!薄八牡摹读x不容辭》真是好看,我都每晚追著看?!兵櫭呛堑卣f。有花香、有炊煙、有音樂、有朋友的生活,多么美好。
說話間,德叔夫妻也來到了,大家寒喧一番后,開始吃飯。少華把菜端上來,苦瓜炒牛肉、清蒸羅非魚、菜椒爆大腸、炒白菜、豬骨蓮藕湯。
德叔笑著說:“慶輝你真是太客氣了,搞那么多菜,隔離鄰舍的,不用那么客氣?!?p> 姚老爸說:“上次收購模板多得你的幫忙,只是請你們吃個便飯。你們喝酒嗎?”
“有酒就最好,古話都說無酒不成宴嘛”鴻茂笑著說。
姚老爸拿出小酒杯,給鴻茂、德叔滿上酒,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過三巡,他們的話開始多起來。
鴻茂夾了一塊牛肉送到嘴里邊嚼邊說:“上次那批,老板想把次一點的板賣給你,我當(dāng)場就反對,我說這是我村的死黨要的板,你不能這樣對我的朋友。”
姚老爸站起來為他滿上酒說:“多謝鴻茂兄弟的幫助,我們干了這杯?!?p> 德叔也站起來大聲說:“干杯怎么能沒我份呢,先干為敬?!比缓箢^一抬,酒杯已空。喝了酒的男人就是豪爽,聲音也比平時大。
鴻茂拍著姚老爸的肩膀說:“慶輝兄弟,你總是從老板那里收購模板不劃算,我?guī)湍懔粢?,看哪里有山主想開山種果樹的,我通知你,你去包了,自己做老板?!?p> 姚老爸紅光滿面地說:“如果真能這樣就最好了,那就有勞老弟了,事成后又請老弟喝酒?!?p> 少華和火生他們只顧著吃,大人們的世界他們不懂,眼前的美味才是他們的最愛。他們吃完飯就來到院子里聊天,少華忙著給花澆水,少東和火生手拿塑料袋去抓蜜蜂,忽然火生尖叫一聲,原來他給蜜蜂蟄了一下。德叔著急地問:“怎么啦?”
“沒什么,給蜜蜂蟄了一下?!?p> “沒事就好,誰叫你這么賤!”
少華為蜜蜂不值,婉惜道:“你們知道嗎?蜜蜂蟄人后就不能活了?!?p> 火生很驚訝:“真的嗎?那我可真是做了壞事了。”說完把剛捉到的蜜蜂都放了。花叢中,蜜蜂的嗡嗡聲越發(fā)響亮,花的香氣更濃了。
大約是一個多月后,有一天姚老爸興沖沖地說:“鴻茂真是夠朋友,他真的給我介紹了一片山,是一位豬場老板的,他準(zhǔn)備開山種果樹?!币蠇屌d奮地說:“這么快就找到了!是在哪的?”“在離我們這有20多公里的寶圩鎮(zhèn),就在大路邊上,交通方便。我和鴻茂去看過了,十幾二十年樹齡的松樹有幾百畝。”“這么大一片山林,我們夠錢包下來嗎?”姚老媽有點擔(dān)心。
“我想過了,我們沒有車,錢又不夠,只能和別人合伙做?!?p> “和誰合伙呢?”
“炳叔就不錯,人老實不計較,開拖拉機(jī)也積累了一定的資金。我現(xiàn)在去找他商量一下?!币习终f完就開始出門。
姚老爸來到炳叔家,他正在屋頂更換已經(jīng)爛掉的瓦片。炳叔從屋頂下來請姚老爸到屋里坐。炳叔開玩笑說:“最近忙什么啊,你可是我們村的名人了!”
“名人不敢當(dāng),也只是賺幾個錢比以前容易點而已”
“有什么路數(shù)嗎?你也知道,現(xiàn)在雖然很多工做,但都是苦力。人上了一定年紀(jì)后搬磚搬石頭就不比當(dāng)年了!”
“我正為此事找你,現(xiàn)在有一片幾百畝的山林,我想包下來做。都是有十幾二十年樹齡的松樹,我去看過了,值得做。你有沒有興趣?”
炳叔抽著水煙筒,沉思一陣后說:“包下來后,準(zhǔn)備怎么做?”
“我想過了,包下來后樹干就鋸板販賣到廣州去,樹枝和板皮就賣給學(xué)校飯?zhí)??!?p> 炳叔點點頭,把水煙筒遞給姚老爸說:“抽口煙先,我干完手頭上的活就和你去實地看一下。”
姚老爸開心地說:“好吧,我等你,你快點,現(xiàn)在趕過去中午就能回到。”
炳叔加快速度把剩下的瓦片更換了,起動拖拉機(jī),兩人在拖拉機(jī)的轟鳴聲中向?qū)氎祖?zhèn)出發(fā)。一個多鐘后,他們來到山林,炳叔在山道上走了一圈,選其中一小片山林做參考大概估算了一下松樹的數(shù)量。轉(zhuǎn)身對姚老爸說“值得做,趁現(xiàn)在有空找老板把合同簽了吧?!?p> “我正有此意,現(xiàn)在就去找老板吧?!币习忠彩窍氲骄妥龅娜?,兩人一拍即合。
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略微發(fā)福的肚子,亂蓬蓬的頭發(fā)不修邊幅。豬欄里的豬亂哄哄的尖叫,一陣風(fēng)吹過,豬糞的嗅味撲面而來。
姚老板向豬老板打招呼:“老板,我們看過你的樹林了,面積是挺大的,只是樹木有點稀疏,不值你說的那個價啊?!?p> 老板正在用鐵鍬清理豬糞,他放下鐵鍬說:“不能再便宜了,樹都是十幾二十年的,如果不是想種龍眼樹,我才不賣呢。”
炳叔走向前說:“你說的我也明白,你都知道做生意嘛,總也要有點賺頭才做對吧。這樣吧,我看你山林有好幾百畝,每畝減少10塊錢行吧,我們也只是賺點零碎的小錢?!?p> 姚老爸抽出香煙遞給豬老板,為他點上煙后說:“老板我看你也是爽脆的人,我們也是爽快的人,大家賺錢都不易,就這樣定了好不好?”
老板猛吸幾口再長長地吐出:“每畝少8塊,不能再少了?!?p> 簽好合同,已經(jīng)是午飯時刻,老板老婆已經(jīng)做好午飯,盛情難卻,姚老爸和炳叔只好留下。社會底層的人民就是這樣,雖然有時耍點小聰明,但不妨礙他們的熱情與純樸。他們的底色還是善良好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