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市是山城,四面環(huán)山。城內(nèi)街道規(guī)劃因地制宜,高低起伏。比起廣州,這里相對清靜,生活節(jié)奏也慢很多。原以為茵茵是大圩來的,對小山城沒興趣,想不到她還逛得饒有興趣。鄧啟先調(diào)侃她道:“廣州是國際化大都市,物華天寶,什么沒見過,玉城市這樣的小山城有什么好逛的?”
“那就要看和誰逛了!”茵茵挽著鄧啟先,說:“都記不清有多久沒一起這樣逛街了。記憶中好像只有讀大學(xué)的時候?!彼龢O力想把鄧啟先從對秀梅的思念中拉出來。
有那么一瞬間恍惚,感覺好像回到了廣州,秀梅就是這樣挽著他去買菜。茵茵的話又把他拉回到了現(xiàn)實。愛一個人太深太久,一時要他忘掉談何容易?秀梅雖然死了,在思想上卻從未如此的接近,她還活在他的心中。
兩人逛完人民公園,又在江邊的柳蔭下看江景。白露時節(jié),陽光還是那么的熱烈,只是暑氣漸消,江風吹拂著柳條,樹影婆娑,如詩如畫。時不時有小白條魚躍出水面,在陽光下泛著銀光。岸上的行人悠悠而過,一幅安逸閑適的秋景圖。
茵茵偎依在鄧啟先懷里,輕輕說:“玉城市的生活節(jié)奏真是慢,這里的市民走路的頻率都比廣州慢半拍,悠哉悠哉的,真幸福?!?p> 幸福?第一次聽說這樣也算幸福!有點新鮮。鄧啟先一直苦苦追尋的幸福,在茵茵的口中原來是這么的簡單!他曾不止一次憧憬未來,要給秀梅幸福,這幾年疲于奔命的掙錢,忙完外貿(mào)局的工作就忙電器代理,收發(fā)貨,對帳……有時忙到凌晨才收工。這兩年,錢是掙了不少,屬于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原以為離幸福越來越近,想不到幸福就在眼前,看來幸福是什么,真是見仁見智的事情。
茵茵站起來,背著手緩步于江堤之上。合身的淺粉色連衣裙襯出婀娜的身姿,娉娉婷婷如一朵飄移的云彩。鄧啟生連忙跟上,問她想要去哪里?茵茵攏了攏飄逸的發(fā)絲,張開雙臂作欲飛狀,說:“江景真美,碧水藍天。吹著和煦的暖風散步,仿佛回到了讀書的年代,身心輕盈。沒有浮塵俗事擾心,內(nèi)心喜悅祥和。多么美好,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輕松過了!”說完,張開雙臂,原地緩緩的轉(zhuǎn)了一圈,如翩翩起舞的精靈,散發(fā)出迷人的魅力。微仰的臉洋溢著融融笑意,青春如翩翩少女。
鄧啟先內(nèi)心一震,已經(jīng)很久沒見她這般的輕松了。大學(xué)的時候,她可是聰明活潑如歡快透亮的溪流,恣意奔騰。這兩年做代理,撐起那么大的生意,真有點難為她了。
“想不到這么一個小山城能讓你開心成這樣!喜歡的話,我們就沿著江堤走吧。”鄧啟先語氣平靜地說。他很想迎合茵茵高昂的情緒,無奈心如荒漠,很難找到一片有生機的土地涌出快樂的泉水!
茵茵歡快的挽起鄧啟先的手臂,亦步亦趨的走著。兩人走走停停,時不時停下來觀看江中的漁民撒網(wǎng)捕魚。一網(wǎng)打下去,不一會就鱗光閃閃,跳動著收獲的喜悅了。
茵茵貪戀水光秀色,待回到石砰村已是黃昏日暮了。原定下午去爬山的設(shè)想只能改期?;氐郊依铮路鸬搅肆硪粋€世界。面對陌生的環(huán)境,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剛放松下來的茵茵又開始壓抑。特別是面對陳叔時,咕嚕咕嚕地抽著水煙筒,屋廳昏暗沉悶,找不出能聊的話題,只能悶坐,感覺特別扭。蚊子又開始轟鳴,仿佛天黑就是它們的保護色,嗡嗡聲,聽得心里直發(fā)毛。百無聊賴,茵茵跑進廚房幫忙。
鄧啟先正忙得熱火朝天,一邊往灶膛里送柴一邊炒菜。茵茵搬了張凳子坐下,接過柴草說:“我來幫你燒火?!?p> “你能行嗎?”鄧啟先懷疑的目光看著她。
茵茵嘻嘻笑,說:“試過便知?!币贿呎f一邊忙不迭的往灶里塞柴草。
“不要一次塞太多,蓋住了火苗,燒不旺。要用棍子撥散柴草,充分燃燒?!编噯⑾忍嵝训馈?p> “不要只燒一處地方,鑊頭受熱不均勻?!?p> 鄧啟先不斷“發(fā)號施令”,茵茵忙得慌手慌腳。
看到她左支右絀的窘態(tài),鄧啟先不免好笑。同樣是燒火,秀梅就天然的適應(yīng),茵茵卻手忙腳亂。看來成長的環(huán)境不同,人的能力也各有千秋。很快廚房就變得煙熏火燎,越著急越搞得灶膛火星亂濺,茵茵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以手揩汗,卻搞出了個大花臉。原來是情急之下,她把燒火棍拿反了,弄得一手灰。
火沒燒好,臉卻弄臟了。鄧啟先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來石砰村一天一夜了,第一次見他笑得這么肆意。茵茵還蒙在鼓里,不明所以??吹剿敌Σ恢?,茵茵條件反射式的自我檢查,沒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解的問他笑什么?
鄧啟先兀自止不住笑,指指她的臉,讓她去照鏡子。
茵茵出到院子,就著水缸照,才發(fā)現(xiàn)端倪。臉也顧不得洗,跑進廚房,照著鄧啟先的臉就是一陣亂擦,邊擦邊說:“我叫你笑,看誰比誰黑?!辈镣暧质且魂囄?。
想不到茵茵會來這一出,鄧啟先只能招架。等看到茵茵的大花臉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茵茵看到自己的杰作,也是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一時廚房笑聲大作。惹得屋廳傳來一陣咳嗽聲。忙收斂住笑,互相指著對方,奔到院子里用自來水洗臉。
鄧啟先看到茵茵笨手笨腳的,忍不住幫她洗。邊洗邊笑她連燒火都不
會。茵茵也不甘示弱,笑他第一次去
吃西餐的洋相百出。
晚餐很豐盛,都是茵茵平時喜歡吃
的菜。昨天比較倉促,晚飯很簡單,今晚算是補償??粗鴿M桌的菜,茵茵嘖嘖感嘆道:“小鄧,今晚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明天可以吃啊?!?p> “飯菜都是吃新鮮的好,隔夜菜對身體不好!”
“沒問題,從小到大不是這樣吃的嗎?不照樣身體健康?”鄧啟先有點不以為然。
吃完飯,茵茵堅持要把剩菜倒掉。陳叔覺得可惜,認為茵茵浪費。讓她把菜留下,明白他熱了再吃。見陳叔開口,茵茵也不好再堅持。鄧啟先才發(fā)現(xiàn),原來茵茵是認真的,第一次親身體驗到城里人和農(nóng)村生活觀念的區(qū)別。他想起了到李東健家吃飯,菜的份量也很少。在農(nóng)村,若是這樣會被認為是怠慢客人。七十年代還吃不飽,分田到戶后才慢慢解決口糧的問題,餐桌上還很單調(diào),九十年代肉菜才開始常見,餓怕了的村民開始形成大碗吃飯大盆裝菜就是幸福的生活觀念,而城里人已經(jīng)追求吃得精致了!
對于茵茵的浪費,陳叔很是看不慣,趁她去洗澡的時候?qū)︵噯⑾日f:“我們是農(nóng)村人,祖祖輩輩都是在黃泥地里打滾?,F(xiàn)在你雖然讀書出來,上了岸,但不能忘掉自己的根。所謂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不適合我們的,千萬不要高攀?!?p> 陳叔的話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最適合的還是秀梅。大家出身農(nóng)村,知根知底,很多事情不用說出來,自然就能心領(lǐng)神會。關(guān)鍵是生活觀念相同,彼此能融合得很好。以前和茵茵拍拖的時候是在大學(xué)的校園里,沒有真正的走進對方的生活,以為未來就是在綠草如茵,環(huán)境幽雅的地方過一輩子。離現(xiàn)實生活相差十萬八千里!心念及此,鄧啟先決定好好跟茵茵聊聊,希望能改變她的想法,畢竟以后的路還很長,過日子要精打細算。
茵茵洗完澡,在屋廳用毛巾擦頭發(fā)。鄧啟先坐過去,看著她笑。
“今晚還沒笑夠嗎?”茵茵邊擦頭發(fā)邊疑惑地看著他。
鄧啟先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地說:“吃剩的菜不必立刻倒掉,熱了還能吃?,F(xiàn)在生活雖然好了,但也不能浪費食物,要保持勤儉節(jié)約的好傳統(tǒng)?!?p> 作了那么多鋪墊,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真是有點小題大作了!
“我知道浪費食物不好,所以每餐就不必做那么多菜,剛剛吃完就好。來你家第一晚我就很奇怪,怎么菜盤都是大盆子,那么大的一個菜盆該是多少人的份量啊!”
“呵呵,農(nóng)村嘛,干活辛苦,吃得就比較多?!编噯⑾绒q解道。
“吃得多也不必那么大的盆子吧?你可以定量啊,這樣就不浪費了。我們的差別只不過是方式的不同,目的是一樣的。都是不浪費糧食?!?p> “啊啊……本來是想說服她,反倒被她說服!”鄧啟先心里嘀咕。關(guān)鍵是茵茵說的也有道理,無可辯駁。
生活有時很巧合,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想到邱東健,他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嘿,老鄧,有什么節(jié)目?”邱東健興沖沖地問。
一聽便知這小子又坐不住找節(jié)目了。家景好就是不同,生活過得輕松愉快,有滋有味。雖然已經(jīng)轉(zhuǎn)行,和以前那班“波友”時有聯(lián)系,偶爾也回一中打打比賽。最近心情不好,又要照顧陳叔,老家、單位兩點一線來回跑,和他們聚的次數(shù)就少了很多。
“怎么樣,又坐不住啦?小心藍亦睛老師今晚揪你耳朵?!编噯⑾裙室舛核?p> 電話里傳來吃吃偷笑的聲音,原來藍亦睛一直在旁邊偷聽。本來想調(diào)侃邱東健的,現(xiàn)在知道藍亦睛一直在旁邊,說明是人家兩公婆是商量好的,尷尬的反而是自己了!忙正經(jīng)道:“你都知啦,農(nóng)村除佐睇電視,訓(xùn)覺,仲有乜野節(jié)目啊?”
“咁你就出來,我哋今晚去唱K。”電話里傳來清脆的女聲,原來藍亦睛已接過話筒。
“咁夜,路又遠,下次吧。”鄧啟先不假思索的拒絕了她的邀請?,F(xiàn)在這光景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窩在家里自舔傷口。人在情緒低落時,都會自我收縮,就像烏龜,躲在自我的殼子里等待傷口愈合。
“第一次喊你,咁都冇比面?”話筒里傳來藍亦睛似嗔非嗔的聲音。
鄧啟先一時語塞,腦子里飛快地運轉(zhuǎn),想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掉。
電話里又傳來邱東健的聲音,老鄧,你就別推辭了。好不容易今天我們夫妻倆高興,你就從了吧。“從了吧”幾個字還加重了語氣,故意拉長聲尾。又是一陣笑聲。
“有什么喜事這么開心,分亨一下,讓我也高興高興?”鄧啟先的好奇心上來了。
“嗯嗯,我今天去提車了。”邱東健抑不住的興奮。
“提車,是轎車嗎?”鄧啟先有點不敢相信,再次求證。在玉城市,開一臺一萬多塊錢的女裝摩托車都是很拉風的事。對于工薪階層,能開上轎車的更是鳳毛麟角。
“是啊。吃晚飯的時候,亦睛建議去唱K慶祝一下,順便……”邱東健故意賣關(guān)子。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了?講話只講一半!”鄧啟先有點不耐煩。
“順便介紹個女朋友給你?!?p> 真搞笑,我的終身大事竟然要勞煩死黨操心!鄧啟先懷疑最近是不是犯桃花劫。只能謝謝朋友的好意,自己已經(jīng)有女朋友。
“啊……你小子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我竟然不知道!”邱東健像受到了刺激,語氣激昂。
茵茵聽到鄧啟先說已經(jīng)有女朋友,好奇他和誰通電話,也靠過去偷聽。
“也不是故意保密,只是一直分隔兩地,很少在一起,你們自然就不知了?!编噯⑾冉忉尩馈?p> “那你今晚就更沒理由拒絕了,趁此機會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茵茵其實也想去見見他的朋友,既然已經(jīng)有了實質(zhì)關(guān)系,就希望得到有名有實的名分。她在等待鄧啟先的答復(fù),看他是如何說。
鄧啟先看向茵茵,躊躇半晌,說:“這么晚了,開摩托車有點不安全?!闭f完,手按話筒問茵茵,你敢晚上坐我車出去嗎?這話確實問倒了茵茵,她首先想到的是前后不著人屋的山路會不會有人打劫。城市長大的,潛意識里就會想到人身安全的問題。
正躊躇間,邱東健又開始催,你們不用開車,我進去接你們。話說到這份上,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鄧啟先還不放心,問他回來怎么辦?
“你放心好了,偌大的玉城市,還沒有你們的安身之所?你怎么這么婆婆媽媽了!”輪到他說鄧啟先婆媽了。
知道有人來接,茵茵放心了。滿心歡喜的進房間換衣服。習慣了城市的繁華便利,突然置身寂靜冷清的農(nóng)村,一時無法安放她青春奔放的心。
以前鄧啟先也很喜歡去唱K,一班好友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吃著零食,喝著啤酒,興致來時再高歌一曲,酣暢淋漓。晚上去唱K已經(jīng)成為玉城市年輕人的主流娛樂活動。秀梅死了之后,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情緒低落,一般都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喧嘩的娛樂場所更是能避則避。
邱東健果然沒有說謊,鄧啟先洗完澡,忙完家務(wù),沒多久門外就響起汽車喇叭聲。打開大門,一輛銀白色的小轎車已停在院子里,閃爍著的黃色燈光照亮整個院子,寂靜的石砰村夜空增添了幾分夢幻般的色彩。小車果然檔次高,特別是在只有拖拉機和農(nóng)用汽車的石砰村,更顯得鶴立雞群。
和陳叔打聲招呼,便和茵茵上了車。汽車緩緩駛出石砰村,在暗夜里如流動的小船,悄無聲息的飄移在似水的黑夜里。村莊慢慢消失在視野之外,周圍的巍巍群山如連綿的游龍,開合迎送,蜿蜒綿亙。暗夜讓本就寂寥的山路平添了幾分神秘感,讓坐車的人心中涌動著對未知的向往與恐懼。
茵茵上車后一直看著窗外,夜晚的山路樹影憧憧,山形如墨,既新鮮又有幾分恐怖。自她上車,邱東健就開始留意,暗嘆她的美貌,長相甜美又有城市女孩的落落大方,由內(nèi)及外的氣質(zhì)散發(fā)出自信的知性美。仿佛籠罩著淡淡的光暈,讓人不敢直視。作為富二代,邱東健本身就比較孤傲,茵茵是唯一讓他覺得心虛的女孩,以致于車開出石砰村很遠都不出一句聲,與平時判若兩人。
鄧啟先此時心潮起伏,本已收縮的“野心”現(xiàn)在又開始澎漲??释r衣怒馬的年少輕狂又在心底蠢蠢欲動,衣錦還鄉(xiāng)慰平生,大丈夫就該干出一番事業(yè),像邱東健一樣有身份有地位,衣食富足。
“要聽歌嗎?”可能覺得太安靜,邱東健隨手打開了車載音響。車廂里瞬間溢滿了浪漫的因子,鋼琴曲舒緩?fù)褶D(zhuǎn),是《浪漫的婚禮》和《天空之城》,這兩首歌鄧啟先都很喜歡。伸了一下懶腰,放下椅背,舒展雙腳,閉目靜聽。
年輕女孩的情緒都容易被美妙動聽的音樂牽動,茵茵也不例外,收回只看窗外的視線,靠在鄧啟先肩頭上。
“你哋兩個可唔可以唔好咁癡纏啊,睇到我都眼冤咧。”邱東健從車內(nèi)后視鏡看到他們倆的親熱勁,忍不住揶揄道。茵茵忙坐正,假裝看著窗外,臉上已泛起紅暈。
鄧啟先握著她的手,呵呵笑,說:“我們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當年不知是誰晚上總是拉著藍亦晴老師到操場上,專往黑暗的樹蔭里鉆!”茵茵已紅霞滿天,雖然是大城市長大,但畢竟也還年輕,在外人面前談?wù)撨@些,總不免感到害羞。
邱東健被鄧度先擊中要害,嘿嘿笑了幾聲,不敢再多事,開始專心開車。周圍的燈火變密集,已經(jīng)到了玉城市郊。十多分鐘后,邱東健把車停在了本市最豪華的KTV門口,閃爍的霓虹燈招牌,奢華的大堂裝飾,無不彰顯它的格調(diào)與檔次。
進到包廂,大家都已經(jīng)到齊,見他們進來,起哄要罰酒三杯。已有段時間沒見班“波友”,鄧啟先也挺開心的,只是已有前車之鑒,不敢再貪杯,推說腸胃有問題,下次再喝。
大家已經(jīng)注意到他身旁的美女,不懷好意地看著他笑,張煜向來大大咧咧,嘻笑著說:“恐怕腸胃有問題是假,怕喝醉了辦不了正事才是真的吧?”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平時在一起開玩笑慣了,在茵茵面前也不懂收斂。鄧啟先心里暗罵。想不到這班損友完全歪曲了他的想法。他們是不知道自己前段時間剛經(jīng)歷過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也只能這樣了,鄧啟先也不愿過多解釋,怕再次被回憶的潮水淹沒,悲傷壓抑會把他再次摧毀。他心里已有目標,就是重新出發(fā)。生活還要繼續(xù),如此頹廢是不負責的,還有很多事要做,陳叔要贍養(yǎng),茵茵也要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