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兵不血刃,奪下江城以后,軍心大振,一連打了七八場戰(zhàn)役皆是大獲全勝。一路挺進虞國腹地,到了埡口。
只要攻下埡口,就能到達(dá)虞國京都。
此時的康州,大有一番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味道。
顏婉竟然被拓拔昊帶走了,就在蕭寧瑯的眼皮子底下。蕭寧瑯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泛白的骨節(jié)已經(jīng)證明了他的怒氣,他從來都不喜遷怒于旁人,只是拿上一把劍翻身上馬,大喝一聲就騎著馬跑遠(yuǎn)了。
蕭寧玖皺著眉頭,其他人的臉上就沒這么淡定了,都在紛紛議論。
“都知道媗妃對皇上重要非凡,此時出事,怕是早已經(jīng)設(shè)下圈套?!?p> “皇上怕是要孤身涉險,萬一出個什么事……”
“不會的,”聽到這兒蕭寧玖出聲打斷,“皇兄還沒失去理智,本王相信皇兄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副將高行山!”蕭寧玖開始下發(fā)命令。
高行山:“末將在!”
蕭寧玖:“你馬上率領(lǐng)五百精兵,從側(cè)翼騷擾拓拔昊,就給他制造點小麻煩。但切勿戀戰(zhàn),看到火焰就撤。”
高行山:“末將領(lǐng)命!”
蕭寧玖:“校尉孫作晗!”
孫作晗:“末將在!”
蕭寧玖:“你率一百精兵繞到敵軍后方,燒其糧草,亂其軍心?!?p> 孫作晗:“末將領(lǐng)命!”
蕭寧玖:“其他人,原地待命,不可輕舉妄動?!?p> 眾將:“是!”
蕭寧玖的眉頭高高皺起。婉姐姐被虜,皇兄又單槍匹馬地闖入敵營,如果二皇叔沒回安京的話就好了。
外面風(fēng)聲越來越囂張了,怕是很快就下雨了。
此時蕭寧瑯已經(jīng)進到了埡口虞國軍營中,那大帳中間悠然坐著的就是從大魏趕來的拓拔昊了。
二十一年沒見,他和當(dāng)年那個毛頭小子顯然不一樣了。
但蕭寧瑯并不關(guān)心這些,他的眼睛危險地瞇起:“拓拔昊,朕警告你,婉兒如果少了一根頭發(fā)我都會讓整個大魏不復(fù)存在。”
拓拔昊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開口:“放心,貴妃娘娘在我這里好吃好喝伺候著,不過,聽說皇上和貴妃娘娘青梅竹馬,還是因為本王吧!可憐本王最后返回大魏失掉父皇的青睞,這筆賬真的不知道怎么算。”
蕭寧瑯平靜了一下,開口譏諷:“你在大魏好好的南平王不做,跑到虞國埡口難道就是為了當(dāng)年之事?”
拓拔昊笑了起來:“不然呢?蕭寧瑯,我也不難為你,貴妃娘娘就在旁邊的帳篷里,你去把她帶走吧!”
“條件是什么?”
拓拔昊挑了挑眉:“陛下真是神機妙算,條件嘛!你吃下這個。”他拿出一粒黑色的藥丸,蕭寧瑯毫不猶豫就吞了下去。
“陛下不怕有毒?”
蕭寧瑯冷笑一聲:“有毒又如何?朕不信一顆小小藥丸能掀起什么翻天巨浪。更何況朕若是死在這兒,老七也會為朕報仇,到時候大魏內(nèi)憂外患,你更沒有機會登上九五至尊之位?!?p> “不錯不錯,”拓拔昊鼓了鼓掌,“不愧是大齊皇帝,膽色見識果然不同,但這藥可是本王重金求來的,聽說吃完不會立馬死去,反而精神大振,到后來才會口吐鮮血面色蒼白,呀!到時候您的死活可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吧!”
“少廢話,讓我?guī)駜鹤?。?p> “那是自然,不過這就要看陛下對娘娘有多少感情了?!?p> 蕭寧瑯一聽,拔出劍就橫在他的肩上,眼看就要用力,拓拔昊卻笑了一聲:“何必慌張?我又沒有對她做什么!不管陛下能不能找出娘娘本王都不會讓他們動手?!?p> 拓拔昊的臉上一直帶著笑,蕭寧瑯明知道他的目的沒有這么簡單,但是還是跟著他去見顏婉。
可他一見到里面的狀況他也蒙了。
里面竟然有兩個顏婉,一樣的妝容,一樣的衣服,一樣的面貌,讓人糊了腦袋。旁邊只有一個侍女在倒茶。
一個顏婉說:“瑯哥哥,你怎么來了?”
另一個說:“皇上,臣妾不值得您孤身犯險?!?p> 蕭寧瑯抬了抬手,她們都不說話了。此時蕭寧瑯問道:“朕問你們,五年前除夕夜宮里出現(xiàn)了刺客,朕當(dāng)時哪里受傷了?”
一個泫淚欲泣:“瑯哥哥當(dāng)時為了保護我背上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傷口過了一月之久才得以愈合。”
另一個答:“宮里并未有過刺客。裴統(tǒng)領(lǐng)做得很好?!?p> 如果按照顏婉的個性,第二個才更像她,因為她對自己毫不關(guān)心,更何況當(dāng)時為了不讓她擔(dān)心,一個月都是歇在皇后宮中,未曾見她。
蕭寧瑯又問:“八年前你給朕的荷包上繡的什么?”
一個回道:“是象征天子的龍?!?p> 另一個說:“大概是龍?!?p> 蕭寧瑯心中有了幾分?jǐn)?shù),對拓拔昊說:“朕選好了,是…”他走到第二個顏婉身邊,“是她。”他一把抱起身邊的那個侍女就往外跑。
拓拔昊和那二人都是一驚,彼此交換了眼神后就走了出去,正欲命令手下,屬下卻來報:
“報!高行山率領(lǐng)五百士兵攻擊右翼。”
“報!糧草被燒,后方大火!”
拓拔昊氣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奈何分身乏術(shù),只得作罷。
顏婉坐在馬上,抱住蕭寧瑯的腰,把臉上的面具撕了,靠在他的背上,聽見他的心跳聲?!澳阍趺粗朗俏遥俊?p> 蕭寧瑯一夾馬肚子,馬跑的更快了,這才回答道:“婉兒倒茶的時候會搖搖杯子,還有你的小拇指會翹起來,這些我都記得,這世上我唯一不會忘記的,就是顏婉這個人?!?p> “你吃了他的藥是嗎?”
“我沒事…”
“拓拔昊真是個小人,他說要給我解藥的?!?p> 顏婉很多年都沒有在他面前流露出這種小性子了,他不禁勾唇一笑:“沒事,他奈何不了我?!?p> 但當(dāng)他回到軍營的時候,卻腳底一虛,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風(fēng)尋花正在為他診治,眉頭緊鎖著。屋里只有風(fēng)尋花和君無妍兩人,不見蕭寧玖和顏婉。
蕭寧瑯開口,但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沙啞:“朕是,不行了嗎?”
風(fēng)尋花沒有回答他,反而對君無妍說:“黎全呢?”
君無妍不解:“還在虞國境內(nèi)吧!”她又反應(yīng)過來,“這不會…”
“死孩子,怎么什么人都賣!鹿鳴谷缺錢至此嗎?”風(fēng)尋花大罵。
“我馬上寫信讓他過來?!本裏o妍提起裙擺轉(zhuǎn)身就走。
“尋花,婉兒呢?”蕭寧瑯嘴唇干枯的很,風(fēng)尋花遞給他一杯茶。
“我跟她說了沒事,讓她安心,她現(xiàn)在正在熬藥,你不必?fù)?dān)心?!?p> “倒是你,那拓拔昊給你什么你都吃啊!萬一是七步絕,別說是我了,連黎全都救不回來?!憋L(fēng)尋花膽子向來大的很,作為大夫連皇帝都敢罵。
“朕錯了…”
“算了算了,這次我是無能為力了,只能聽天由命,如果黎全能在三天之內(nèi)趕過來,你就有救了。”
話剛落下,就看見君無妍拉著一少年急急忙忙走進來,那少年面如冠玉,身穿紅衣,臉上盡是不羈。
“姐姐,我剛回來你就帶我見皇帝,就算我功勞忒大,我還不想當(dāng)官,你就饒了我吧!”
君無妍瞪了他一眼:“當(dāng)官?你想的倒美,我問你,你這段時間有沒有賣出什么藥?”
黎全想了想:“一個月前我確實賣出一份,不過我是賣給慶陽子?。∷鍪裁词铝??”
風(fēng)尋花看不下去了,直接開口問他:“可是斷川丸?”
“對對對,就是這個?!?p> “那就對了,趕緊拿出解藥。”君無妍伸出手。
黎全掏了掏自己的荷包,找不到,又把所有的藥都倒出來,一片紅的白的紫的,甚是好看。
他拿出一顆綠色的藥,放在君無妍手中,君無妍又倒了一碗水,遞給了風(fēng)尋花。
蕭寧瑯喝下以后,笑著說:“就這么簡單?”
“不然呢?非要哭天搶地說還有一味極為難得的藥材需要付出性命去采得才愿意嗎?”黎全白了一眼,“我嫌麻煩,不管解藥還是毒藥都是一粒,且原料都是極為常見,要不是這次我來找我姐姐,你怕是活不過后天?!?p> 醫(yī)家和毒派都有自己的脾氣,蕭寧瑯就只是笑了笑,沒有怪罪。
君無妍輕拍了他一下:“慶陽子早已歸順大魏,你以后也長個記性,不許賣藥給那些奇奇怪怪的人。”
黎全做了個鬼臉:“知道了?!?p> 蕭寧瑯此時也能勉強坐起來,他就坐在床邊,笑著說:“這次也是朕命大,拓拔昊怕也沒有想到,不過婉兒這次被擄走朕懷疑是有內(nèi)賊,他們里應(yīng)外合,目的就是要拿婉兒除掉朕。”
他看著那一堆五顏六色的藥丸,笑著對黎全說:“有沒有讓人假死的藥?”
黎全又掰起指頭數(shù)了數(shù),數(shù)到第七個的時候停了下來:“有是有,不過我的藥都是必死的藥,必須配合風(fēng)哥哥的湯藥才能緩解,但是也只是緩解,沒有足夠的意志是挺不過來的。”
他又小心的看了看君無妍:“我姐姐怕是不會同意的。”
“皇上此事不可行。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誰都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p> “你別打這個主意了,就算黎全給你,我也不會配湯藥的?!?p> 他們二人都表明了態(tài)度,但蕭寧瑯卻說:“朕相信自己,就算是為了婉兒也會挺過來的,朕主意已定,你們今晚和老七過來商量對策吧!”
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們對視了一眼,都退了出去。
黎全不管這么多,一看這里沒什么好玩的就出去找茉莉了。
君無妍搖搖頭,只吩咐他小心些,也沒有再管他。
風(fēng)尋花此時眼里都是些看不懂的東西,君無妍問他:“你有幾成把握?”
“醫(yī)家只盡力,不說勝算。無妍,若是皇帝挺不過來,你就跟我走吧!朝中太亂了?!?p> 君無妍反而笑著說:“我走了,寧玖怎么辦?”說完就去看顏婉了。
風(fēng)尋花嘆了口氣。
好像,記憶里,她也對自己說,喬府一干人物怎樣處置。
不過,好模糊的記憶,都記不太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