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三年前的回憶 3

　　偌大的病棟，除了零星經(jīng)過的醫(yī)護人員，幾乎空曠無人，從病房走到員工通道的電梯間，竟然花費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這還是直線步行距離。

　　員工電梯亦是用來運輸?shù)呢浱荩麄€空間也是非常龐大，大略看上去，比八神現(xiàn)在的事務所辦公室似乎還要大一些，但在當時，他只能感嘆：好大??！

　　電梯平穩(wěn)運行，新谷小聲對八神說：“八神，你再這么拼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反正刑事辯護幾乎都是在考驗你的信念，還是該說正義感呢？根本就賺不到幾個錢吶?！?p>　　“你這么說……可能會引起別人誤會呢……新谷前輩?！?p>　　“總之，你最好適可而止吧……這可是經(jīng)驗豐富的前輩，給你的寶貴經(jīng)驗哦?！?p>　　隨著微微的震顫，電梯門打開了，寺澤最先走出來，八神與新谷跟在身后，兩人環(huán)顧四周，新谷說：“……是個很普通的地下停車場啊?！?p>　　吧，跟掏出手機，拍攝著環(huán)境照片，回應新谷：“若要將醫(yī)療大樓的被害人放上卡車，一定會通過這里吧？”

　　寺澤現(xiàn)在較遠的不會妨礙他們調(diào)查的位置，回應八神的問話：“是的?！?p>　　新谷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稍微提高了聲音叫八神：“喔！八神，你看這個?！彼松褡吡藥撞?，站定后將手機屏幕伸向八神說：“紡織品租賃業(yè)者回收床單的時候，就是使用這種推車運輸?shù)??！?p>　　八神低頭看著手機，是上面是一張十分清晰的照片，一個上方形金屬骨架的日落推車，里面是一個藍色帆布置物袋，看上去十分結(jié)實。新谷舉著手機接著說：“大久保當天也是推著它到每一間病房，如果利用這臺推車……就能將被害人的尸體偷偷運出來了?！?p>　　八神盯著屏幕微微點頭表示贊同：“的確?！彼痤^，視線越過新谷肩頭，打量著停車場深處問道：“案發(fā)當天，大久保停放卡車的位置是……”

　　新谷撥弄著手機，踱步走到平臺處，撓了撓下巴說：“卡車停在停車場時，車位朝著電梯，這是畫面重現(xiàn)……”他找出另一張照片，遞到走近身前的八神眼前。

　　“原來如此啊?！?p>　　“他的車是兩噸重的卡車，貨柜中有發(fā)現(xiàn)被害人的體液，就是遺體存放在這里面的證據(jù)，警方發(fā)現(xiàn)這點后，大久保便承認棄尸了。”

　　八神微微點頭，他轉(zhuǎn)向不遠處的寺澤，問道：“那個……最后有人目擊被害人的時間是什么時候？”

　　寺澤似乎早有準備，亦或是非常了解，她脫口答道：“應該是早上快八點左右?！?p>　　新谷在一旁確認說道：“嗯，七點五十分，新藥開發(fā)中心的研究員有這么作證過：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先生?！?p>　　“原來如此，我可以和這名目擊證人談談嗎？”八神問。

　　新谷一臉沮喪的皺眉說：“沒辦法，雖然有預約見面，但他拒絕了，他不希望自己的研究再被打擾?！?p>　　“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我說啊，律師是沒辦法強行和證人見面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觸犯證人脅迫罪，放棄吧?！?p>　　八神聽到這話，也是嘆了一口氣，不情愿妥協(xié)卻也無可奈何，他用手指托著下巴說：“我知道了。嗯……所以，七點五十分的確有人看到過被害人?！?p>　　寺澤解釋說：“8點是早餐時間，能夠自己起床的病人應該都已經(jīng)聚集到休息室，到那天，和久先生八點半都還沒有來?！?p>　　新谷接著她的話頭說下去“大家原以為馬上就能找到，但大爺其實早就不在這層樓了?！?p>　　一旁的寺澤點頭表示此話屬實。

　　或許是給八神一點兒消化的時間，大家沉默了一會兒后新谷開口說：“好了嗎？那我們整理一下整起事件吧?！?p>　　老先生被帶離病房的時間介于最后有人看見他的七點五十分到他失蹤引起騷動的8:30，這40分鐘之間。大久保當時利用某種方法讓被害人窒息而死之后，將尸體藏在洗衣推車內(nèi)。沒人會想得到尸體會藏在被單里，而且能這么做的，只有推著洗衣推車的大久保一個人。實際上，警方的確從卡車上找到被害人的體液。大久保接受警方調(diào)查時，供出了在奧多摩埋藏尸體的位置。案發(fā)大約三個月后，和久老先生的尸體才重見天日。

　　理順了一遍案件后，新谷挑著一側(cè)眉毛問八神：“看吧？八神，已經(jīng)夠了吧？我明白，你非常投入這起案子，但先放棄無罪判決吧，那根本不可能。”

　　“明明大久保說他沒有殺人，我已經(jīng)答應會幫助他到最后一刻?！?p>　　“關(guān)我什么事，你別擅自答應別人。”

　　“那我一個人繼續(xù)調(diào)查，不會給新谷律師添麻煩的?！?p>　　新谷搖著頭，無奈的嘆息著說：“就算我無所謂，還是有損源田律師的名聲啊。”

　　“那又怎樣呢？既然委托人說自己無罪，我只能盡全力證明他的清白?！?p>　　新谷一聽八神這話，那是油鹽不進了啊，他嘖了一聲，心想著：去你大爺吧，老子不陪你玩兒了，傻逼玩意兒。嘴上說著：“那行，我先回大廳去了。”

　　說完他自己走到電梯間乘電梯離開了。

　　八神站在貨車?？康钠脚_上，眉頭微蹙，四處觀察，身后傳開寺澤的聲音：“那個，你愿意的話……要不要再看一次剛剛的病房呢？”

　　“可以嗎？那就太感謝你了！”八神轉(zhuǎn)身望著寺澤說。

　　再次返回病房，八神站在門口位置，他怎么看都再也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存在，完全沒有不協(xié)調(diào)的地方。

　　他在房間里緩慢踱步，一邊觀察，一遍自言自語的小聲呢喃：“被害人直到案發(fā)當天早上都在這里，然后卻消失了……”

　　“窗戶是固定窗，所以他不可能從窗戶離開……”

　　仔細觀察了一些時間后，八神站回到最初剛進門的位置，揉著下巴思忖著，一側(cè)的寺澤小聲詢問：“那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

　　八神訥訥的低語：“嗯……應該已經(jīng)調(diào)查完了，完全看不出還有什么異樣吶……”

　　寺澤微微點頭，八神則退出房間，讓她將病房門上鎖。

　　走廊上空曠無人，寺澤問八神：“大久保先生……可能會判幾年呢？”

　　八神不解的下意識“欸？”了一聲，聽寺澤解釋說：“如果……他有罪的話?！?p>　　“這么說的話……可能10年，或者更長，我沒辦法很準確的推測?！?p>　　“那如果他認罪的話呢，可以縮短刑期嗎？”

　　“這么一來，法官對他的印象會變好，至少比主張無罪來的好?！?p>　　“即使如此，八神先生還要主張無罪嗎？要是輸了官司，最痛苦的明明是大久保先生啊?！?p>　　“如果他真的是清白的，就一定能勝訴?！卑松裢ｎD了一會兒接著說：“話雖如此……這是我第1次替刑事案件辯護吶……”

　　寺澤驚訝的睜大眼睛‘欸？’了一聲。

　　八神解釋說：“我在民事法庭則是有輸有贏，雖然輸?shù)拇螖?shù)稍微多了點……”

　　“是……這樣……啊……”聽到這話，寺澤都快哭了。

　　“這次的事件……如果是聰明的律師，一定不會主張無罪，或許就因為我只是這種水準的律師，才堅信自己可以贏得無罪判決?！?p>　　寺澤小姐一臉的糾結(jié)，表情看上去雖然平靜，但能感覺出她在強忍著內(nèi)心的情緒。

　　八神看出了些許端倪，試探著問道：“寺澤小姐，難道你跟大久保很熟？”

　　“我……當然有和他說過話，畢竟我是這層樓的護理師啊。”寺澤說。

　　“那在你看來，大久保是個怎樣的人……？”

　　寺澤一臉委屈的低頭說：“對不起，所長指示我們不能隨便發(fā)言……”說完，她抬起頭，一臉歉意的轉(zhuǎn)身走開了。

　　“等一下！”八神叫住了她，快步跟了上去，他從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到寺澤面前說：“如果你對這起事件有什么想說的，請聯(lián)系我吧?！彼聺山舆^名片，低頭看著，聽八神接著說：“我會盡全力替大久保辯護的！”他盯著寺澤的臉，鄭重的說：“不過若要勝訴，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寺澤小姐的力量，可能也是必不可少的！”

　　寺澤盯著八神的眼睛，緊緊的抿起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