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舜夏默默聽著她說的話,適時插嘴:“時至今日,認為《Star World》的影響力已經(jīng)不再那么重要,但又顧慮尹作家,這兩件事的邏輯好像有點沖突吧?”
李純揆一甩手,說:“在那些人眼里,宋演他可不是什么國民作家,而是地位和我爸平齊的存在。所以說我有時候都覺得他們很奇怪,保守、貪財,但又對公司有一種狂熱的感情,他們都很崇拜我爸和宋演?!?p> 她說到這里就搖著頭:“不過,你也別誤會,那些人,他們也并不是多么愚蠢……”
“我明白?!卑⑺聪恼f,“大家,只是不希望改變而已?!?p> 李純揆的目光掃了掃他,點頭:“沒錯,不希望改變,這才是問題!我這個社長,威信還是有一點的,如果這件事僅僅是為了SHINE的后續(xù)發(fā)展,其他人也不會反對?!?p> “但是大家都看出來了……您是想借這次的事,把兩年前您繼任時就想推動的成立SW娛樂演員部門的提案再拉出來討論。”阿舜夏又接了一句。
李純揆也很干脆地承認:“對!現(xiàn)在圈內(nèi)的大公司,除了我們,還有誰沒成立演員部嗎?”她反問。
“沒了,”阿舜夏也很配合地說,“據(jù)我所知,只剩下我們了?!?p> “就是說??!”李純揆陡然變得略微激動,“這幫叔叔阿姨,他們是真以為公司能千年萬年嗎?一個個都擔心公司的改革會影響他們養(yǎng)老!要我說,既然那么怕,索性都提前退休好了!”
阿舜夏卻在這時提出了不同看法:“您說的道理,其他人未必不懂,但即便您得到了職員們的支持,理事會那里才是最關(guān)鍵的環(huán)節(jié)不是嗎?”
他認真地看著李純揆說:“大家,未必是只想著自己的利益。這件事是社長您的順序錯了。您不應(yīng)該想著自下而上,而是應(yīng)該先去說服理事會才對。”
“可是,你認為說服理事會比我們剛才的處境更容易嗎?”李純揆皺眉嘆氣。
阿舜夏問她:“您有跟尹作家說過自己的打算嗎?”
李純揆面露遲疑之色:“沒有……我平常跟他聊的工作話題,一向和公司的發(fā)展無關(guān)?!?p> 阿舜夏頷首,隨后居然說出了似曾相識的話語:“那么,您要不要先試試跟尹作家溝通一下?說一說又沒損失,何況你們關(guān)系還不一般?!?p> “阿室長,我是不是跟你講過不要隨便議論上司的隱私?”李純揆一臉不悅地說。
“抱歉社長,是我失禮了?!卑⑺聪鸟R上承認錯誤。
李純揆倒是沒生氣太久,很快啞然一笑:“你的意思我明白……說起來也真是辛苦你這位東國大影像研究院畢業(yè)的高材生了,足足待機了兩年時間啊!”
阿舜夏臉上露出平和的笑容,說:“我在我們公司待得很開心,現(xiàn)在的職場遠比過去要讓我滿意。”
“我看你是和年輕的女孩子相處得很開心吧?”李純揆還是有點小心眼,“我昨天仔細想了想,我聽說你以往在社內(nèi)和其他人都沒什么私交,為什么唯獨瑞秋是例外?”
阿舜夏絲毫不慌,坐在座位上不緊不慢地說:“抱歉,社長,這也是我的個人隱私,我并不想跟您討論這件事?!?p> 他說話時一本正經(jīng),忍不住就給人心疑之感,懷疑真有貓膩。然而李純揆卻直接就聽出了對方藏在話里的玩笑意味。
李社長“惡狠狠”地隔空指了指他,開始收拾面前桌上的文件。
阿舜夏見她準備離開,也起身跟上,幫忙拉開了門,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會議室。
李純揆腳下的高跟鞋很有節(jié)律地發(fā)出脆響。
“舜夏君,你應(yīng)該知道,從兩年前那場面試開始,我對你的期待就不是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經(jīng)紀人。現(xiàn)在,你可以開始準備了?!?p> 阿舜夏腳步沉穩(wěn)地跟在她身側(cè),同樣進入工作狀態(tài)說:“是,我明白了。那接下來,關(guān)于瑞秋試鏡的事情呢?”
“別管那些家伙的意見了?!崩罴冝窭^續(xù)向前風風火火地走著,“就照會上說的,你去安排,讓人給瑞秋她們進行培訓。”
“她們?”
“原本只想著拿下一個主要角色就好,但既然宋演他自己愿意公開選角,我們公司要是能多入選幾個,豈不是更好?讓SHINE的幾個成員都做好準備?!?p> 聽到她這么說,連阿舜夏都意外不已:“社長您,不會是想之后把《Star World》的電視劇制作搶過來吧?”
“嗯?當然不是了。”李純揆扭頭和阿舜夏對視,“我瘋了嗎?合約都簽好了。以宋演那家伙的性格,我說不定會死在他手上?!?p> 阿舜夏不解:“那您為什么要這么賣力?付出這種程度的代價的話,連我都無法理解。”
“我只是想順便打個廣告而已。”李純揆說,“阿室長你,覺得能出好歌手的公司制作音源的話,成績會怎么樣?”
阿舜夏順著她的思路考慮:“大概,也不差吧?雖然結(jié)果同樣不能確定,但至少能讓人產(chǎn)生有端的聯(lián)想?!?p> 李純揆打了個響指,轉(zhuǎn)過身來對他說:“相似的邏輯,如果證明我們公司的藝人也能當個好演員,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廣告效果,不是嗎?”
阿舜夏若有所思,旋即又開口問:“對了,今天怎么沒見到那位‘允兒’小姐?”
“哦,她?。俊崩罴冝癫蛔杂X地咂嘴,“這兩天她都不會露面了,之后應(yīng)該也不會了。”
“怎么?”阿舜夏有些好奇,“出了什么事情嗎?”
“也沒什么。宋演讓她去孝淵那邊玩了?!?p> “原來如此……不過,您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看來是舍不得?”
“你說什么?”
原先走在前面的李純揆回過頭,很不高興地用眼睛瞪人。
……
“你這表情,還真不好看。還是說天生就是長得有點不良?”
當天下午,由于李純揆還是騰不出時間,任宋演理所當然就成為送林允兒去和金孝淵見面的人。
“還有,為什么開車了?平常不都是坐地鐵嗎?也太隆重了。”
“呀,你差不多夠了?。?,我之前單方面的疏遠不夠朋友!但你這家伙也太小心眼了吧?”
下車前還特意整理了一下儀容的金孝淵氣得抬腳朝任宋演踹去。
男人早有預料般輕描淡寫地躲開,金孝淵卻是不管不顧,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就是毫不客氣地連捶了好幾拳。
林允兒見況,不由就低下頭去努力抿住嘴角。
任誰看都知道金孝淵不過是在玩笑式地泄憤,可結(jié)合兩個人的互動來看,這場面仍然有種淡淡的詼諧感。
尤其是任宋演平日里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冷淡模樣,恐怕外人也很難想象他私底下和好友的相處方式也和大多數(shù)人沒什么兩樣。
“好了。你要是真缺一個人肉拳樁,就回去找你家鄒準。”
興許是察覺到少女的竊笑,任宋演瞥了她一眼,撥開金孝淵。
他左右看看兩人,用家長般的口吻叮囑說:“我差不多該走了。你們倆,好好相處;孝淵,之后不許打人?!?p> 金孝淵只沖他丟回老大的白眼,順手又擂了一拳。
“這個你收下?!迸R走前,任宋演拿出錢包,把一張信用卡遞了出去。
“哎!”金孝淵下意識就伸手擋回去,對他非常不滿地說,“你夠了啊,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
“你是什么冤大頭嗎?”任宋演卻語氣平淡地反問她,“人是我的人,過程中如果產(chǎn)生什么消費,由我來付賬,這不是很當然的事情嗎?”
他并不避諱地抓起金孝淵的手,把卡塞進她手中說:“拿著吧。之后兩天,如果你們兩個人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用這個去付。也算是拜托你幫忙照看的酬謝了。”
金孝淵輕擰著眉,將那張信用卡攥在手心后就嘀咕:“我又不需要什么酬謝……”
“我需要,可以了吧?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們之間說聲感謝、給個回報,那又怎么了?你這人就總是顧著自己心里舒服,完全不管別人是不是在意?!?p> 金孝淵的眉毛聳動,一度似是想要重新向任宋演發(fā)火,但到頭來,她還是不甘地咽下所有話語。
林允兒感到相當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孝淵姐除了對公司前輩以及李秀滿之類的特殊人士,同輩里面金孝淵沒對誰示過弱,向來也很不耐煩別人這種說教的語氣。
任宋演卻治得住這樣自命天下第一的金孝淵?林允兒倍感驚奇之余,也越來越對任宋演與李純揆等人過去十幾年間發(fā)生的故事生出好奇。
這幾個人,究竟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相遇,又經(jīng)過了怎樣的來往,最終攜手并肩地走到現(xiàn)在呢?
“我真的要走了?!比嗡窝菘戳丝磿r問,眼睛往旁邊一掃,正好和林允兒的視線對上。
被他注目,少女心底就生出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誰知道任宋演對待她完全不像面對金孝淵,只簡單交代了一句“好好玩”,這便轉(zhuǎn)身離去。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我們也走吧?!?p> 林允兒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跟上了金孝淵。
“我之前聽說你和宋演并不怎么熟悉,現(xiàn)在一看,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關(guān)上車門后,金孝淵又往身邊瞥去。
剛才任宋演離開的時候,她顯然是把林允兒眼巴巴目送的表現(xiàn)給看在眼里。
一絲絲奇怪的燥熱浮上面頰,林允兒轉(zhuǎn)移話題:“實際上……我們坐地鐵或者大巴去就好了,還麻煩您專門開車從仁川來接我?!?p> 從車輛的外觀及內(nèi)飾來看,金孝淵的這輛車應(yīng)該的確不常駕駛。雖然車型和品牌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昂貴的進口車,但保養(yǎng)得很好,想來金孝淵夫婦二人平素是比較愛護的。
“坐地鐵實在沒什么意思。”金孝淵給了林允兒一個出乎意料的答復,“我前幾年往返首爾和仁川上班的時候,每天都看著一模一樣的風景,實在太讓人郁悶了。開車更好。視野更開闊,心情也會變好?!?p> 林允兒這才隱隱明白金孝淵今天為什么會專程開了一個小時的車來接自己。
她瞧著金孝淵正專注于駕駛的側(cè)臉,起初還因為那點微妙的生疏氣氛而略微浮躁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說起來,”過了一陣,她主動攀談,“我聽作家還有純揆姐說,您目前正在SW娛樂擔當舞蹈老師是嗎?”
“嗯?!苯鹦Y隨口應(yīng)了一句,“另外我還有兼職一份DJ的工作?!?p> “DJ?您嗎?”
“我有不少業(yè)余時間,自己正好又對此感興趣,所以就學著入行了?!?p> 金孝淵說著話朝林允兒看了看:“你管純揆叫姐姐,為什么換成我就變得這么恭順了?統(tǒng)一一下稱呼吧。我和純揆可是同年?!?p> “好的,孝淵姐。”林允兒從善如流地笑彎起眼來,又斟酌著說,“我對作家他和純揆姐的工作都不怎么熟悉,但可能是因為我以前接觸過舞蹈的緣故,我感覺您挺厲害的,竟然當上了SW的舞蹈教師?!?p> 她這話講得真心實意。
別看舞蹈老師這個職業(yè)聽著普通,以SW娛樂的體量,假如這件事背后并沒有李純揆和任宋演操作的成分存在的話,那就證明金孝淵的舞蹈實力至少在韓國國內(nèi)屬于佼佼者的水平。
這可是另一個世界作為少女時代的成員出道的孝淵都暫時不太敢想的事情。
“我之前確實吃了不少苦。”換成其他人或許還會謙虛客套一番,金孝淵卻是很直率地接過話茬。
她甚至對林允兒大吐苦水:“我最早是在首爾的幾家工作室之間輾轉(zhuǎn),那個時候是真的很辛苦。不過也沒辦法,誰讓我是舞蹈系出身呢,只能做這個?!?p> “孝淵姐你是舞蹈系畢業(yè)嗎?”林允兒驚訝地問。
“嗯,體大的?!苯鹦Y回憶著感嘆,“當初要不是宋演逼著我們,也許我高中畢業(yè)就放棄升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