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成倫低下頭不說話,明達倒是接了一句,“是我不讓他說的?!?p> 方路也在那邊接了一句,“確實是我的忽略,我以為這種事情,只要稍微解釋一下就行了。”
平樂其實也沒有多生氣,她一般不會去干涉他們的事情,所以出了事情,他們想不起來找她去確實是可以理解的。
“像這種文章,總共有多少他這種地位的人發(fā)了?”平樂看的是方路,在場常年混文壇的也只有他,不問他問誰。
方路倒是真的做過一點功課,“這種文章,像他這種地位的,只有一個。倒是有不少人給我們說話,只不過......你看看第三本就知道了?!?p> 明達又自覺地打開了第三本的冊子,上面確實是一個大儒為他們說的話,或者說這才是現(xiàn)在文壇眾人對這件事的看法。
那位大儒,其實并沒有為明達他們說多少話,更沒有否定最關鍵的軍糧來處,只是說明達功勞完全可以抵過他的過錯。不過之后那位大儒筆鋒一轉,平樂倒是從里面看出點不對勁來。
那位大儒將大家的視線從軍糧上面移開,卻又將大家的目光移到了大逆不道這件事上,還將明達接了五次圣旨不回去的事情說了出來,明里暗里都在說明達有不臣之心,準備不顧百姓生死,在國內開戰(zhàn)。
而后這位大儒又將陳遠登基以來的做的事情羅列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你看這是一個多好的統(tǒng)治者,大家一定要維護他。
平樂皺了皺鼻尖,伸出手指指了下那本冊子,“這是為我們說話?”
“倒也,比上面那個好點?!狈铰房人粤藘陕暎陲椓讼聦擂?。他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在各地勘測,確實不太參與這種文人之間的罵戰(zhàn)。
平樂看向底下坐著的秦瀚宇,“你們做了什么呢?”
秦瀚宇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我們讓齊家和鐘家說了幾句話,可是沒什么用......”坐在一旁的荊克也揉了揉鼻尖,沒有說話。
明達嘆了口氣,又翻開了第四本冊子,“你看看這個吧。”
這也是第一個冊子那個大儒的文章,這篇文章中,那位大儒語氣又激烈了許多,甚至開始否定明達他們北征的功績了。
在他這一波大節(jié)奏帶動下,第四本冊子的厚度明顯比前面三本加起來都厚。
如果明達他們再不出來解釋的話,估計沒幾天,這竊國賊的名聲可就落定了。
“這是,為什么?”平樂瞪大雙眼,沒有道理啊,沒有誰會傻到現(xiàn)在還會罵北征啊。
秦瀚宇一把扇子砸到了荊克頭上,“還不是他!”
明達見也捂得差不多了,掏出袖子中的帕子給她擦了擦因為手上的霧氣,低聲道:“荊克帶人把他打了一頓......”
平樂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比較好,揉了揉眉頭,“算了,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吧!”
畢竟,罵人她可是專業(yè)的。
但是光靠她一個,好像也不是很夠啊,他們需要的是一個重量級的人。
平樂想了一陣,抬筆在紙上寫下四個字,給明達看過之后,才將它封進了信封,轉頭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成倫,“可得麻煩你走一趟了?!?p> 成倫接過東西,“可是,嫂嫂,這要給誰?”
狐貍眼微微上揚,“淮揚書院,安淮?!?p> 淮揚書院內。
正在看這最新的文人雜談的安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位舉世聞名的大儒揉了揉鼻子。
一位溫和的夫人端著茶盤從門外走入,“日日都看,日日都氣,也不知道你還看個什么,還不如直接上筆呢?!?p> “上筆?”安淮嗤了一聲,“給他們臉了!”
安夫人搖搖頭,明顯不想理這個壞脾氣的老頭,“你既然不像給他們臉,日日看著干嘛?”
“我在等那丫頭呢,這么大的事,我可不信她不出手?!卑不疵蛄艘豢诓?,“好茶,哪里的?”
“我今天去鐘家商行,是永安那邊送來的。”
“永安啊......”安淮嘆了口氣,“十幾年沒回去了,那群孩子也不容易啊。”
“你要是為他們說句話,也不至于這么難?!?p> 安淮瞪了安夫人一眼,走到了窗口,遠遠傳來郎朗的讀書聲,“他們說的也沒錯,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還去摻和干什么?!?p> 安夫人搖搖頭,也不想接他的話,如果真的可以放下的話,在科舉被廢的今天,還開書院干什么。
只不過是改變不了現(xiàn)狀,只能給自己找個體面點的借口而已。
“等到開春,我們去丫頭那邊看看吧?!卑卜蛉藢⑹譅t遞給了安淮。
李平樂是安淮這么多年來,最得意也是最特殊的學生。她是安淮唯一一個女學生,也是安淮唯一一個在外面不斷推薦的學生。
安淮教書育人多人,手下不知道教出多少學生,但是也只有平樂的文章,他是一篇不愿意落下。
安淮沒有反對,但是口中卻還是說著:“這么多年沒看過我,還要我全看她,給她臉了?”
“那就權當給她臉了吧?!?p> 安淮沉默了好一會,“再說吧。”
小童歡快急促的腳步聲在屋外響起,安淮豎眉回頭斥道:“跑跑跑,就不能安穩(wěn)點?”
小童急急地剎住腳步,吐了個舌頭,而后才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禮,“先生,有人要見你?!?p> 安淮大手一揮,“求學的去前面,見什么見?!?p> “但是師姐讓他帶了封信過來?!毙⊥前不唇衲陝偸盏耐降埽谥械膸熃阕匀灰簿椭挥幸粋€人。
安淮反射性地抬腿向外走去,好像覺得自己表現(xiàn)地實在太急躁了,又咳嗽了一聲,放慢了腳步,擺出一副深沉不可測的樣子,“那還不帶我去?”
小童努努嘴,抬起眼又是笑瞇瞇的樣子,師父有多偏心,他早就從其它幾位師兄口里聽過了,果然入門晚沒什么好處啊。
小童走到了安淮前面,裝模作樣的伸了個手,蹦蹦跳跳領著他朝著一個方向去了。
兩人身后的安夫人笑著,撿起了地上那封信,這是那個小童臨走時候給她留下的。
這丫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