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全國各地的學子都往蜀州這邊移動的時候,平樂又開始忙碌起了春節(jié)的事情。
今年的春節(jié)可是比去年要做的事情多多了,明達的以前手下的將軍有一部分都駐扎在了蜀州,作為主母,平樂還必須要找個時間去招待一下他們。
再就是科舉的事情,其實這件事明達已經(jīng)擺脫安淮去做了。但是這畢竟是十幾年來國內(nèi)第一場正經(jīng)的考試,說不定那些人以后都會是他們手下的棟梁,所以明達對這個看的也很重。
當時打動安淮的就是“重開科舉”四個字,現(xiàn)在有了幾回,他幾乎每天都蹲在資料里面,希望可以完善一下這次的試題。
平樂沒事的話,也會去安淮那邊,幫忙參考一下這第一次的試題到底該怎么出。
不過作為明達的夫人,平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為了安撫學子,平樂也需要親自宴請那些學子中幾位有名的人,正好趕上春節(jié),就想著能不能湊到一起。
因此平樂今年的事情著實不少。
在宴請完那些學子之后,有一對夫妻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永安城口。
這日,平樂正坐在廊下,看著管事婆子送來的賬本。
這些賬本大到軍中的開銷,小到后廚的菜品購買,由于這一年來,明達的軍隊擴展太快,很多位置的人才都補充不上來,所以平樂也只好能者多勞,從偶爾去幫忙,到了現(xiàn)在的一手負責。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實在沒忍住捂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今年的身體好了不少,秋冬的時候,都沒有咳嗽的意思,就是嗜睡了不少。
站起身來,平樂跺了跺腳,想要趕走腦中縈繞著的睡意。
“夫人,有兩個人在門口求見?!?p> 她回頭看去,一個記不得叫什么的侍女正站在圓門外。
“有人?”平樂眨了眨眼,“誰?”
那侍女想了想,“是一對夫妻,瞧著大約比安先生要小些,口中說著要您出去見他們呢?!?p> “夫妻?”平樂放下賬本,提起裙擺向前廳跑去。
見到前廳那個含笑而立的婦女,平樂急走幾步,撲進了她的懷中,撒嬌似的喊了句:“娘。”
李夫人拍了拍她的背,好久才拉開了平樂,“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撒嬌呢。”眼中卻沒有一點責怪,而后又上下瞧了一下平樂,很是滿意地說了句:“倒是沒瘦?!?p> 平樂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李父在旁哼了一聲。
“不知岳父岳母前來,小婿多有怠慢?!?p> 熟悉的身影在門外響起,平樂轉(zhuǎn)頭看去,正是從議事廳那邊匆匆剛來的明達。
李父轉(zhuǎn)過頭去,像是不想看明達,在被李母拉了好幾下袖子之后,他才轉(zhuǎn)過頭來,“我還以為這次我們要在皇宮中見到你呢?!?p> 明達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平樂站在了他和李父的中間,“阿爹,你說什么呢,明達也就是個將軍,哪里會那么不知輕重?”
平樂手心一軟,一只手握了上來,但是她面前的李父卻又哼了一聲。
站在一旁的李母趕緊出來打圓場,“我瞧著這屋子里倒是什么擺設都沒,早知道我們來的時候,就買點東西過來了?!?p> “買什么買?!?p> 平樂笑的勉強,捏了捏自己身后的那只手,“爹娘來這估計也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她回頭看去,明達正和平時一樣笑著,看不出什么情緒來。
哪想李父完全不理平樂說的話,橫眉道:“休息什么休息,我這次來就是來帶你走的!”
李母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但是李父卻像是沒有看到她眼中的警告,依舊在那邊說著:“你再看,我也是過來帶她走的。我的女兒不可能嫁給一個竊國賊!”
平樂被握住的那只手上受到的力氣明顯變大了,她裂開嘴角,干笑道:“爹爹說笑了。”
“說笑?”眼前的人又哼了一聲,倒是和閨中時候見到的沒什么兩樣。他伸手一指平樂身后人,“你敢說,這人一點這個意思都沒有嗎?”
平樂握緊了明達的手,那點子若有若無的睡意早就被扔的一干二凈。
她搖了搖頭,“阿爹,親是你定的,但是出嫁的路是我自己走的。”她是不會走的。
握著她的那只手也好像松了許多,“岳父,你要帶走我的妻子,是不是也應該問問我?”
李父看了他一眼,又瞬間挪開了,像是不屑去看一樣。
“我自然不敢說我沒有那個意思?!泵鬟_的聲音溫和又平靜,像是陽光底下曬了一整天的被子,“我只是想問問岳父,你到底是為了什么一定要帶走我的夫人?”
見李父只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明達接著說道:“我年少從軍,讀的書也多是軍書,記不得那許多東西,不過夫人說的話我倒是全都記得。”
平樂抬起頭,她從未聽明達說過那么多的話,身后的人低頭對上了平樂的眼睛,笑的溫柔。
“我夫人說過,時間永遠不會停止,新舊更替是必然,沒有哪個朝代是可以永遠存在的。腐朽坍塌的大樓,總會有人推到。”
“你又為什么一定要去那個人?”李父才終于有了點反應,撐著身后的桌子冷聲問道。
“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
一張帕子塞進了平樂的掌心,明達撓了撓她的掌心,示意她自己擦擦上面的汗水。
現(xiàn)在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做這種事,平樂忍住嘴角的笑意,和明達一起等著李父的回應。
“既然一定會有人去做,那你為什么一定要這么急呢?”李父癱坐在椅子上,看明達的眼神總歸不像是仇人,而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這時候答話卻是平樂,“阿爹,明達想要的,不過只是天下一統(tǒng)罷了,但是他們不讓啊?!?p> 不管如何,先把自己放在一個受害人的位置總不會錯的。
“爹,你當初被陳遠逼著遠離京城。怎么如今,到了明達身上,你就不愿意呢?”
平樂口口聲聲說的都是一個意思,并不是他們愿意造反,而是陳遠逼著他們。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