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愛情圣經(jīn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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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快。有時候,我們恨不得拿結(jié)實的繩子捆住它的腿腳,讓它不要那么沒命地跑。蕭月明在師專的日子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年。第三個學(xué)期開始的時候,系里為迎接新生入校組織了一個文藝晚會。每年這個時候開一個迎新晚會,已經(jīng)成了學(xué)校各系的傳統(tǒng)。
這一天,蕭月明正在琢磨構(gòu)思了很久的那個劇本該怎么寫,周婕急匆匆地走過來,問他要不要為即將到來的晚會獻個節(jié)目。蕭月明仰起頭來反問道:“我都唱不出一首完整的歌來,難道要我上去丟人?”
周婕笑著說:“你不是咱們班公認的‘男高音’嗎?什么《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啊,《敢問路在何方》啊,都挺好的!”
蕭月明不好意思地說:“別取笑我了!老是起調(diào)太高,把嗓子都唱破了,唱不下去的?!?p> 周婕說:“那你可以演小品??!這次晚會,主要是小品,大概就是個小品大賽的樣子,演好了還有獎品拿呢!”
蕭月明說:“演小品還馬馬虎虎,可是演什么呢?”
周婕把手里的打印紙遞給蕭月明,說:“我打印了幾個小品,你看看哪個適合你?!?p> 蕭月明接過來翻了一下,說:“先放這里吧,我看完還你。”
周婕說:“那你要快點看,好幾個人都等著看呢!”
打印稿上有三個小品,一個是《鞋奏曲》,寫一個殘疾老師和修鞋匠的故事;一個是蔡明和郭達演過的《機器人》;再一個是趙本山演過的《相親》。蕭月明看了,覺得都不是很滿意。老掉牙的小品,演得象那些名人呢,能駁得不少掌聲;但終究和學(xué)校的生活毫無牽扯。他覺得還不如自己寫一個,就寫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趣事,反而會讓觀眾覺得真實、親切。打定主意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周婕說了。周婕表示贊同,然后提醒他說,要寫就抓緊,時間不多了,還要找人排演哪。
因為有生活、有感悟,蕭月明很快寫出了小品《心聲》,拿給周婕看了,周婕直夸“寫得好”。周婕很快將節(jié)目報了上去,一個是小品《鞋奏曲》,由她和另一個男同學(xué)來演;再一個就是蕭月明寫的這個《心聲》。接下來,他們就利用課余時間開始排演。周婕在排自己那個小品的同時,也時常過來幫蕭月明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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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快。有時候,我們恨不得拿結(jié)實的繩子捆住它的腿腳,讓它不要那么沒命地跑。蕭月明在師專的日子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年。第三個學(xué)期開始的時候,系里為迎接新生入校組織了一個文藝晚會。每年這個時候開一個迎新晚會,已經(jīng)成了學(xué)校各系的傳統(tǒng)。
這一天,蕭月明正在琢磨構(gòu)思了很久的那個劇本該怎么寫,周婕急匆匆地走過來,問他要不要為即將到來的晚會獻個節(jié)目。蕭月明仰起頭來反問道:“我都唱不出一首完整的歌來,難道要我上去丟人?”
周婕笑著說:“你不是咱們班公認的‘男高音’嗎?什么《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啊,《敢問路在何方》啊,都挺好的!”
蕭月明不好意思地說:“別取笑我了!老是起調(diào)太高,把嗓子都唱破了,唱不下去的。”
周婕說:“那你可以演小品??!這次晚會,主要是小品,大概就是個小品大賽的樣子,演好了還有獎品拿呢!”
蕭月明說:“演小品還馬馬虎虎,可是演什么呢?”
周婕把手里的打印紙遞給蕭月明,說:“我打印了幾個小品,你看看哪個適合你。”
蕭月明接過來翻了一下,說:“先放這里吧,我看完還你?!?p> 周婕說:“那你要快點看,好幾個人都等著看呢!”
打印稿上有三個小品,一個是《鞋奏曲》,寫一個殘疾老師和修鞋匠的故事;一個是蔡明和郭達演過的《機器人》;再一個是趙本山演過的《相親》。蕭月明看了,覺得都不是很滿意。老掉牙的小品,演得象那些名人呢,能駁得不少掌聲;但終究和學(xué)校的生活毫無牽扯。他覺得還不如自己寫一個,就寫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趣事,反而會讓觀眾覺得真實、親切。打定主意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周婕說了。周婕表示贊同,然后提醒他說,要寫就抓緊,時間不多了,還要找人排演哪。
因為有生活、有感悟,蕭月明很快寫出了小品《心聲》,拿給周婕看了,周婕直夸“寫得好”。周婕很快將節(jié)目報了上去,一個是小品《鞋奏曲》,由她和另一個男同學(xué)來演;再一個就是蕭月明寫的這個《心聲》。接下來,他們就利用課余時間開始排演。周婕在排自己那個小品的同時,也時常過來幫蕭月明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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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心聲》有四個人物,分別是男女主角、男主角的父親,還有一個酒店的服務(wù)員。小品要表達的主題,就是反對個別同學(xué)鋪張浪費、虛榮擺闊的壞風氣,同時也借機抒發(fā)了他自己內(nèi)心的苦悶。
?。ㄎ枧_中央擺著一張精致的餐桌。男學(xué)生張揚一副闊少打扮,和濃妝艷抹的女學(xué)生胡芳手拉手走上來,在餐桌旁坐下。服務(wù)員拿菜單上,快步走到兩人身邊。)
服務(wù)員:兩位想吃點什么?
張揚(張牙舞爪地):你們酒店有什么,咱就吃什么——芳芳,你只管點,咱不差錢!
胡芳(傻頭傻腦地):你說的,我可點了?
張揚:叫你點你就點,別猶猶豫豫教人家看不起!
胡芳:那我不點了——服務(wù)員,你就把你們酒店最好吃的菜,隨便來幾個吧!
服務(wù)員(背著手仰頭背誦):那我可報菜名了——四干四鮮四蜜餞,四冷葷三個甜碗四點心……
張揚:停停停!您這是要說單口相聲嗎?你聽著,來盤帝王花生米,來碗御制咸菜條,來兩個慈禧叉燒包,來瓶紅酒羅密歐。
服務(wù)員(往菜單上記錄):好的,馬上給你們準備——羅密歐賣完了,要不要來朱麗葉?
張揚(夸張地):可以,只要別來毒酒就行!
?。ǚ?wù)員下。)
胡芳(撒嬌地):親愛的,吃完飯你要陪我去買衣服!
張揚:行行行,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去給你摘。
胡芳:我看上了一件皮衣,好漂亮好漂亮啊,我要穿著它上迎新晚會,上去跳個舞,一定讓全校的男生都尖叫!
張揚:你會跳舞?你那叫瞎蹦跶——說吧,多少錢?
胡芳:促銷,打一折——哈哈哈哈,才一千八!
張揚(從座位上蹦起來):啥?一千八?
胡芳(驚訝地):啊?貴嗎?你家不是開礦的嗎?
張揚:這個……我是想說,前兩天不是剛給你買了一件嗎?
胡芳(尖叫起來):那個才一百塊錢!一看就是地攤貨!
?。◤垞P豁然起身,鄙視著胡芳。)
張揚:你愛我嗎?
胡芳:這還用問嗎?
(張揚慢慢從胡芳脖子里取下項鏈,從她耳朵上摘下耳環(huán),從她手指上褪下戒指,從她手腕上褪下手鐲,彎腰脫下她的高跟鞋。胡芳跳起來,退后幾步。)
胡芳(大聲地):你瘋了?
張揚(抓起項鏈等物):你愛的是這些東西吧?你說是不是?(在飯桌前來回走著)我討厭眼前這沉悶的生活!這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你知道有多少女生對我暗送秋波?我是帥哥嗎?No!我是學(xué)霸嗎?No,no!還不是因為我家里有礦?
你知道我心里裝滿了什么?是孤獨,死一樣的孤獨!天大地大,沒有人能懂得我的悲哀!我寫了那么多詩歌,沒有人來欣賞;我寫了那么多劇本,只能讓它們躺在我的床頭上……老天哪,你怎么不睜開眼睛,救救這個陷入地獄的靈魂?
胡芳(小心翼翼地):你家里不是有礦嗎?其實,這個世界上,有錢就有一切……
張揚(發(fā)瘋地):錢錢錢,你眼里就只有錢!從我們認識那天開始,你就只知道索取——金項鏈、金戒指、金手鐲、金耳環(huán)……我恨不得把家里的礦都搬來送給你!可是你說,你給過我什么?
胡芳(激動地):我給過你什么?我把我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你,你還想要什么?你走在人群里昂首挺胸,你在同學(xué)們羨慕的眼光里得意忘形,難道不是因為我——因為我身上散發(fā)的璀璨光芒,才讓這個世界對你刮目相看?
?。◤垞P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張揚(一字一頓地):這么說,我應(yīng)該感謝你才對?
?。ê忌锨皳ё垞P的脖子,綻開笑臉。)
胡芳:謝就不用了!咱們這叫“各取所需”!
?。ǚ?wù)員端著托盤上。)
服務(wù)員(將菜肴放桌上):帝王花生米,御制咸菜條,慈禧叉燒包,還有紅酒朱麗葉——請慢用!
?。ê寄每曜訆A起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包子,瞪大了眼珠子看著服務(wù)員。)
胡芳:這包子也太小了吧?你們是打算喂鳥呢?
服務(wù)員:小姐,我們是星級大酒店,這飯菜都是濃縮的精華,是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來衡量的!
胡芳(將盤里兩個包子放嘴里,咽下):這也吃不飽???
服務(wù)員:吃不飽,再給您拿?。ㄞD(zhuǎn)身欲走)哎哎哎,您是干什么的?您看您——哎喲,您快出去吧!
?。◤埜敢簧砥茽€裝扮,頭上裹條毛巾上。服務(wù)員快步上前攔住他。)
服務(wù)員:大爺,你不能進!
張父:姑娘,你這里是飯館吧?俺肚子餓了,買個饅頭吃!
服務(wù)員(捂著鼻子,皺著眉頭):大爺,我們這里不賣饅頭!
張父(取下頭上的毛巾擦汗):沒饅頭?。空舭残?。
服務(wù)員:也不賣蒸包!
張父:那就給俺下碗清湯面。
服務(wù)員(推開半扇門,指著上面的大字):你看看這門上寫的是什么——衣冠不整,不得入內(nèi)!
張父(倔強地):你把俺當要飯的了是不是?(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百元鈔票,在服務(wù)員眼前晃一下)告訴你,俺有錢!今天,不管饅頭蒸包還是清湯面,俺在這里吃定了!
(張父往張揚這邊走過來。服務(wù)員緊跟在后面。張揚慌忙躲到餐桌后面,不小心被椅子絆倒。胡芳撿起地上的金首飾,重新戴好了,才上前去要拉張揚起來。)
胡芳:張揚,好好的你躲什么呀?
張揚(使勁擺手,把聲音放到最低):我——你別管我,我肚子疼,在地板上坐一會兒。
胡芳(轉(zhuǎn)身去拉服務(wù)員):你看看,他都餓得坐地上了,還不快去拿包子?
張父(沖著服務(wù)員,喜出望外地):這位姑娘都說有包子了,快,去給俺拿兩籠!
服務(wù)員(使勁搖頭,崩潰地):大爺,你——唉!
?。ǚ?wù)員下。張父一屁股坐在張揚坐過的椅子上,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轉(zhuǎn)頭看向趴在地上的張揚。)
張父(慢慢起身,湊近張揚,驚奇地):咦?奇怪……俺不是做夢吧?(揉一下眼睛)揚揚,你趴在這里干什么?
?。◤垞P坐起身來,兩手抱頭不住搖頭。)
胡芳(驚訝地):大爺,您認識他?
張父:俺不光認識,還和他熟著呢!
胡芳:那你們是親戚?
張父:什么親戚?俺是他爹!
胡芳(張大嘴巴):?。磕恰褪?、就是,富甲一方、資產(chǎn)過億的煤老板大人了?久仰久仰!小女子內(nèi)心的景仰頓時滔滔不絕如黃河之水天上來……
張父:煤老板?哈哈哈……俺是收破爛到處教人嫌棄的霉老板——發(fā)霉的霉?。ㄊ炀毜睾埃┦浙~收鋁收鐵收電視機洗衣機冰箱冰柜摩托車電動車啦——哈哈哈……
(張揚爬起身來,拽起胡芳的手往一旁拉。)
張揚:胡芳,你就別添亂了!咱這飯不吃了,快走!
胡芳(看一眼張父,糾結(jié)地):他到底是不是你爸?他是煤老板還是收破爛的?
張揚(湊近胡芳耳朵,試圖隱瞞地):他是收破爛的——怎么可能是我爸?
張父(猛然拍一下桌子,霍然起身,驚怒交加地):揚揚,你腦子燒糊涂了吧?連你爹都不認了?
(張揚猶豫一下,突然走上前,一邊使眼色一邊把張父拉到一邊。)
張揚(哀求地):她是我女朋友,愛面子,我說您是……唉,煤老板也好,霉老板也好,你趕緊走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張父(反手甩了張揚一巴掌,火冒三丈地):畜生!俺和你娘在外面辛辛苦苦掙錢,你昧著良心在這里酸吃愣喝,交個妖精一樣的女朋友——你不認俺倒好,俺也不要你這個敗家的兒子了!從今往后,咱們父子倆的關(guān)系一刀兩斷!
(張父轉(zhuǎn)身下。)
胡芳(伸手指著張揚,失望地):你騙我也倒罷了,親爹都不認,我看咱們的關(guān)系就到此為止吧!
?。ê嫁D(zhuǎn)身下。)
?。◤垞P伸開雙臂,受了刺激似的仰頭大笑。)
張揚:哈哈哈,走吧,都走吧!走了干凈!
(服務(wù)員拿著賬單上。)
服務(wù)員:先生,麻煩您結(jié)一下賬!
張揚(心不在焉地):結(jié)什么賬?
服務(wù)員:您的餐費,總共是八百八十八塊八毛八,這樣,給您優(yōu)惠一下,收您八百八十八好了。
張揚:八十八?
服務(wù)員:八百八十八!
張揚:一盤花生米,一盤咸菜條——要八百八十八?
服務(wù)員:紅酒貴?。∵@瓶酒市價要一千塊錢呢,只收您八百。
張揚(從口袋里掏錢,無奈地):好好好,給你拿錢——一百、兩百、三百——剛好,三百八十八!
(張揚把錢丟桌上,轉(zhuǎn)身就走。服務(wù)員一把拉住他的衣襟。)
服務(wù)員(惡狠狠地):您還差五百!錢交不齊,甭想離開這個屋子!
?。艄鉂u暗。舞臺上只能聽見對話的聲音。)
張揚:要錢沒有了,要命一條!
服務(wù)員:那你就等著吧!
(黑暗中傳來打人的聲音和張揚的慘叫聲。燈光漸亮。張揚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胡芳急上,在張揚身邊蹲下來,扶起張揚。)
胡芳(急切地):張揚,張揚——
張揚(睜開眼睛):梅梅,你還回來干什么?
胡芳(關(guān)切地):傷到哪里了?痛不痛?
張揚(開玩笑地):沒事,你不知道吧,我的皮特別厚——哎喲!
胡芳(嗔怪地):你不是皮厚,是臉皮厚!
(胡芳攙扶著張揚站起來,慢慢往前挪。張父疾步走上來,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站住。)
張父:揚揚,你傷得重不重?
張揚:爹——都是兒子不孝,惹您生氣了。
?。◤埜搁L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五百塊錢,遞給張揚。)
張父:這五百塊錢,本來想留著給你娘看病的——你拿著用吧!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懂事了。往后記著,錢要省著花!
?。◤垞P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張揚:“爹,娘得了什么病?
張父:醫(yī)生說,是——胃癌!
(張揚癱坐地上。胡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忙腳亂地扯下身上的首飾。)
胡芳(哽咽地):大爺,這都是張揚送我的,您快拿去賣了,給大娘治病吧!
?。◤埜釜q豫一下,轉(zhuǎn)身要走。張揚和胡芳跪爬著上前,抱住張父的腿。)
張揚:爹——
胡芳:大爺——
?。◤埜嘎紫律?,和張揚、胡芳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