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源自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夢,夢里有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夢境始于一條舊街道,二十年前,與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一起走過的舊街道。
當(dāng)然,二十年前的街道還很新,它只是在我的夢里老舊破敗了。
我獨自走在街道上,身邊似乎有人來人往,但他們很模糊,我看不清,走著,走著我突然感覺腳下踩到了樣?xùn)|西,低頭查看,那是一枚硬幣。
我用腳角踢了一下硬幣,它順著力道往前翻滾,我的視線跟著它望前,看到路邊破敗的墻角下還有許多硬幣。
它們金額不等,各式各樣,但每一枚硬幣我似乎都認識,都能說出拿出來的來歷。
那個五角的硬幣似乎是買奶茶時找零給的,那些散落七八個一角的,好像是早餐時我們一起湊起來的,那個一元的,是乘車時他給我的,還有那些游戲幣,是他兌換來抓娃娃的。
這些硬幣我應(yīng)該都能說出他們的來歷,它們應(yīng)該都是屬于我的。
于是,我沿著墻角,欣喜若狂的,像是找到了丟失多年的珍寶一般,將這些硬幣一一撿拾起來,捧在手心里。
每撿起一枚硬幣,我都能想起一段回憶。
就這樣,我頭也不抬的一路撿下去,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就能看到忘記了許多年,放多年的那個人。
也不知走了多遠,撿拾了多少,手上的硬幣總也抓不滿,地上的硬幣總也撿不完,但我并不覺得累,反而越來越開心,因為我知道,我離他越來越近。
不知不覺中我走到了一個狹窄而陰暗的弄堂里,弄堂盡頭,有一間半掩著的門,而門前,有一群人坐著,他們下棋聊天,很是開心。弄堂的狹窄與陰暗沒有透射到他們身上,反而在他們的頭頂上空有一片晴朗蔚藍。
他們見到我有些意外,又看我正在撿硬幣,就紛紛對我搖頭。
其中有一位大爺對我說,這個錢不能亂撿的,這個通向黃泉路的,是引路用的。我聽了并不覺得害怕,反而淡定的點了點頭。
另一位正在下棋的大爺又對我說,這扇門你還不能進。
而,卻像沒聽到一般,只是靜靜的望著那扇門掩的門。我知道那扇門后,有我思念了半生的人,有我想見的人,那是我可以奮不顧身,拋下一切跟他走的人。
然后,我耳邊聽到一個聲音。
熟悉,你是每晚夢里都能聽到的聲音。
陌生,最后一次聽到還是在二十年前。
“路還很遠,你要走完。不然,天堂,地獄,我都不會再見你?!?p> 他重諾,說到的,幾乎都做到了。
他說一生只疼我,也做到了,只是他的一生有些短暫。
醒來后,我一直在回味自己聽到這個聲音時的心情,但怎么也想不想來。
忘了我是高興,還是傷心。
忘了他是無奈,還是心疼。
我只記得,我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望著門,好想在那扇黑洞洞的門里看見一襲白色的身影。
因為我記憶最深刻的,就是他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衫,走進我的視線里。后來這些年,我曾看到很多人穿過白襯衫,但都沒有給給我,他曾給過的心動。
門里一直是黑暗無光的,聲音也一直沒在想起。
門前的人又開始下棋聊天,他們擋著路,我過不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門前站了多久,腦中一直是那道無奈的聲音,然后就想著,他的表情也一定很無無奈。
算了,不為難他了。
我往回走,將一路上撿起的硬幣又一個一個的放回去,好似又把我的回憶一點一點的掩埋掉。而我的心又再次空落落的。
走出狹窄陰暗的弄堂,舊街道變了模樣,不變的依舊是過往的人,他們模糊得看不清五官。這時,我聽見后面有人說,還好是個聽話的,不然就走不掉嘍。
我不想聽話,可也不想他為難。
我還想再見他一面,那怕是遠遠的,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我把回憶放下來,只是夢卻總是縈繞不斷,每晚,每晚……
他,只能是我以后人生里,每個夜晚,模糊不清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