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錢海得到八卦萬勝金刀的真?zhèn)骱?,便暫時放下對降龍掌的研究,將精力大半放在刀法的習(xí)練上。
這次卻真的對了路,錢海在刀法的進(jìn)度上可謂一日千里,那套“八卦步”更是走得純熟無比,就連六十四種變化都讓他練到了變化由心的地步。
這一日他正在練刀,一步踏到“乾”位上,順勢而劈,頓覺一股絕大的力道憑空生成,順刀而下,發(fā)出“呼”地一聲大響。錢海忽然停住,不知怎么的想到降龍掌上。
“降龍十八掌中的羚羊觸藩一式,說的是人如羚羊,使出全力撞向籬藩。這與降龍掌中處處留余力的主旨大不相符,所以我一直沒有頭緒??墒谴藭r想來,也許此招的關(guān)鍵不在手上,而在步下。而羚羊觸藩中‘使盡全力’的意象,也許不是指手上用力,而是步下方位的變化。如這‘乾’位,至大至剛,不正好與此招的寓意相合嗎?”
錢海越想越是有理,便干脆棄刀,腳踏八卦方位,一下正踏在“乾”位上,右手自然揮出,一個“單撞掌”,正打在面前一顆大石上。就聽“啪”地一聲巨響,大石被橫推而起,撞到不遠(yuǎn)處一棵大樹,結(jié)果石頭安好落地,大樹卻被連根撞倒,轟然聲中,濺起大片煙塵。
錢海眼見自己招數(shù)揮灑間竟有如此威力,感到由衷喜悅,不由得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起來。
“幫主,不好了不好了!”正在錢海志得意滿之時,忽聽一陣叫焦急的叫聲,一個中年乞丐如飛般跑了過來,在他面前停住。
“胡說什么!你家?guī)椭魑液玫煤埽 卞X海心情正好,也不同這人計(jì)較,只是笑罵道。
中年乞丐喘息一會兒,方道:“幫主,魯長老請你馬上回總舵,幫中出大事了!”
錢海一驚,忙問:“什么大事?”
中年乞丐道:“我……我也不清楚,是魯長老命我來請幫主的?!?p> 錢海不由氣結(jié):“你連什么事都不知道,還說是大事?”他也懶得跟此人啰嗦,道:“行了,趕緊帶我回去?!?p> 中年乞丐連連點(diǎn)頭,引著錢海來到君山島邊的灘頭,這里早有船只停泊等待。錢海上了船,船上幾名弟子收起船錨,劃動雙槳,船只如飛一般,向著岳州總舵行去。
等船??吭谠乐荽a頭,錢海也不等別人,自己施展輕功,飛速趕往總舵駐地。到了總舵的議事大廳,只見魯澤生、尤大堅(jiān)、陳德風(fēng)、柳文策、金不吝以及四大護(hù)法長老均已就座,且人人面容嚴(yán)肅,襯托出一派肅穆景象。
眾人看到錢海來到,紛紛站起拱手,叫道:“幫主。”
錢海大步走到上首位置坐下,和聲道:“大伙不必客氣,都坐吧。”待眾人重新落座,他才看向魯澤生:“魯長老,你這么著急把我找回來,有什么事?”
魯澤生道:“鐵掌幫的齊源和裘千仞前來總舵,求見幫主?!?p> 錢海一驚,他忙問道:“裘千仞,可是外號‘鐵掌水上漂’的那個?”
魯澤生奇道:“這倒沒有聽說,老夫只知道裘千仞是上官劍南的愛徒,今年不過十二歲,卻不知道他還有這個綽號?!?p> 錢?;腥唬鋈幌肫鸨必ず槠吖缃褚膊贿^是個十歲的小孩,和他同輩的裘千仞當(dāng)然也是小孩了,這實(shí)在不值得大驚小怪。他咳嗽兩聲,又問道:“他們有什么事?”
魯澤生道:“昨夜衡山派突襲鐵掌山,鐵掌幫眾死傷無數(shù),近乎全軍覆沒,只有齊源和裘千仞兩個人逃了出來。他們二人來到這里,是希望我丐幫能夠?yàn)樗麄冎鞒止?。?p> 柳文策忽道:“幫主,屬下認(rèn)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jī)。我們應(yīng)該借著這個由頭,為鐵掌幫復(fù)仇,一是為了主持江湖正義;二是借此占下衡山派奪來的地盤和勢力,趁機(jī)坐穩(wěn)江湖龍頭的位置?!?p> 尤大堅(jiān)插話道:“什么江湖龍頭,你把少林派置于何地?”
柳文策冷笑道:“少林久處于金人管轄地界,如今處處受到金人轄制,如何當(dāng)?shù)弥性淞值凝堫^?”
魯澤生道:“諸位不必爭執(zhí),咱們還是聽幫主的示下?!彼@話一出,眾人的目光果然落到錢海身上。
錢海對什么江湖爭霸興致缺缺,便道:“江湖仇殺都是一團(tuán)亂麻,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咱們強(qiáng)行攙合進(jìn)去,沒事也會惹得一身騷。所以……”
柳文策忽然打斷道:“幫主,現(xiàn)在齊源和裘千仞就在側(cè)廳等候,咱們不如先把他們請來,聽聽他們的說法,然后再做計(jì)較?!?p> 錢海想了想,道:“也好,那就請他們進(jìn)來吧。”
柳文策應(yīng)了一聲,找了門外一名弟子囑咐幾句。那名弟子出去不多時,便帶了一老一少兩個人進(jìn)來。
錢海還未來得及仔細(xì)打量二人,就見那個少年直接撲倒在地,大聲道:“求叔父大人為我鐵掌幫做主!”說罷放聲大哭。
錢海嚇了一跳,忙起身來到他面前,伸手相扶,道:“別哭別哭,有話好好說!”沒想到對方抗拒力度很大,錢海一時竟沒扶起他來。
錢海心中一動,暗道:好小子,到這里顯擺功夫來了!于是用了兩分真力。如此一來,少年再無抗拒之力,只得起身。
魯澤生道:“裘少俠有事盡管說來,徒做小兒女態(tài),豈不惹人笑話?!?p> 這位少年正是裘千仞,而他旁邊的老者則是鐵掌幫長老齊源。
齊源聽了魯澤生的話,暗對裘千仞使個眼色,后者看見,慢慢止住悲聲,低首肅立。錢海見了,命人添了兩把椅子,讓老少二人就座,然后有丐幫弟子為他們端上茶水,齊源和裘千仞趕忙道謝。
錢海待他們坐下后,方問道:“裘千仞,你剛才叫我叔父,這輩分是怎么論的?”
裘千仞道:“您和小子的先師以兄弟相稱,小子當(dāng)然要叫您一聲叔父?!?p> 錢海聞聽一咧嘴,暗道:“這小子倒會順桿爬!”
裘千仞又道:“先師在時,一直對小子說,錢叔父大仁大義,是值得信賴的至誠君子。丐幫則是天下第一大幫,執(zhí)掌武林之牛耳。這次我鐵掌幫遭此橫禍,一夜間被衡山派賊子覆滅,只有我和齊叔逃出,此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寢賊子之皮,食賊子之肉!可惜我與齊叔勢單力孤,報仇更是無從談起,所以特來拜見錢叔父,望您能夠出頭,為我鐵掌幫做主!”說罷又是一陣嗚咽。
錢海聽罷不禁濃眉緊皺。以他前世的認(rèn)知,他本來挺討厭這位裘千仞的,賣國求榮不說,還心狠手辣,連瑛姑未出襁褓的小孩都?xì)?,簡直不是人!可是?dāng)眼前的少年在他面前哀哀哭泣,殷殷懇求之時,他又不禁心軟了。
錢海想了想,嘆道:“上官幫主一代英雄,他為國捐軀,尸骨未寒,鐵掌幫卻出了這樣的事……這樣吧,我和幾位長老商量一下,再給你們答復(fù)。”
齊源道:“其實(shí)我們來此還有一件事,要請錢幫主幫忙,”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疊文書,道:“這是我鐵掌幫名下各項(xiàng)產(chǎn)業(yè)的地契房契,如今只剩我和裘少幫主二人,實(shí)在無法顧及這些產(chǎn)業(yè),還請錢幫主看在上官幫主面上,代為管理,好歹為我鐵掌幫保留一點(diǎn)根本基業(yè)?!?p> 他這話一出,別人尚可,掌缽龍頭金不吝的雙眼卻放出了兩道金光。他死死盯住那一疊票據(jù),似乎要吞了下去才甘心。
錢海卻連連擺手道:“這種事還是你們自己來吧,別人無法代管的。”卻是死活不要。齊源見此不好相強(qiáng),只好告了叨擾,與裘千仞重回側(cè)廳等待。
等兩人出了議事廳,錢海方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道:“大伙都說說吧,對于此事,咱們應(yīng)該怎么辦?”
趙天玄攤手道:“人家老弱孤兒,都求到這個份上,若咱們還是不管不顧,將來此事傳到江湖上,大伙兒豈不說我丐幫不重信義,那我們還怎么立足!”其余三大護(hù)法長老聽了,也是一片贊同之聲。
金不吝道:“屬下倒是覺得,衡山派所行太過可惡,鐵掌幫的處境也實(shí)在堪憐,我丐幫身為天下第一大幫,當(dāng)然要負(fù)起鋤強(qiáng)扶弱,維護(hù)武林正義的責(zé)任來!”他一番話說完,卻引來了一片驚奇目光,那里面的意思十分明顯:你丫轉(zhuǎn)性了?!
金不吝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又道:“不過嘛,齊源齊長老方才所言票據(jù)之事,咱們不妨先接下,反正他們拿在手里,也只是徒遭他人惦記,又沒有能力保護(hù)它們,咱們?nèi)绱俗?,也算幫人幫己嘛?!?p> 陳德風(fēng)“哼”了一聲,道:“幫人幫己?我看是你想侵吞鐵掌幫的產(chǎn)業(yè)吧!”
金不吝笑道:“怎么能說侵吞這么難聽呢。咱們是代管,若是將來鐵掌幫能夠再復(fù)舊觀,咱們就還他嘛?!?p> 魯澤生冷聲道:“金長老所想太過簡單了。那些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都被衡山派吞下了,就算你拿著票據(jù)上門,他們又豈肯乖乖地讓出來,到時免不了一場廝斗。齊源不過是拿些沒用的票據(jù),做些空頭人情罷了!”
金不吝聽說,不由得面色漲紅,不吭聲了。
錢海聽了眾長老一番爭論,心下更是猶豫不定起來,他下意識瞥向魯澤生,發(fā)現(xiàn)后者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便問道:“魯長老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
魯澤生聽聞,便緩緩說出一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