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錢海放慢腳步,問柳文策:“他們兩個這幾天有什么動作?”柳文策稍稍落后半步,答道:“沒什么異動,只是一直鬧著要見幫主?!卞X海點(diǎn)點(diǎn)頭,沒說話。柳文策試探道:“幫主想怎么對待他們呢?”錢海瞥了他一眼,道:“我自有分寸?!绷牟呙Φ溃骸笆牵 ?p> 他們來到位于大廳西側(cè)的待客廳,裘千仞和齊源正在此處坐著等候,見到錢海進(jìn)來,一齊起身抱拳。
錢海沖二人點(diǎn)點(diǎn)頭,直接走到上首位置坐下。柳文策則在他左手邊頭一個位置坐下。
錢海伸手笑道:“二位不必客氣,請坐!”
裘、齊二人這才落座。
錢海道:“我近日完婚,難免在私事上耽擱了幾天,以致怠慢了兩位貴客,請勿見怪?!?p> 齊源忙道:“不敢!是我二人叨擾了!”
錢海又道:“兩位所求之事,我已知曉。此事非是我丐幫見死不救,更非不肯盡力,而是……”他說到此處,嘆了口氣。
柳文策冷聲插話道:“我們幫主為了你們的事,不但被衡山派的小人暗算,還平白落了個干涉別派門戶的口實(shí)?!?p> 錢海轉(zhuǎn)向柳文策,道:“這些話就不必說了。”又對裘、齊二人道:“我等幫不了貴幫,重禮更不敢承受,這就奉回,望請見諒!”說罷命柳文策去取《武穆遺書》。
齊源默然不語,裘千仞卻哈哈大笑起來。
柳文策怒道:“無禮小兒!你笑什么?!”
裘千仞止住笑聲,道:“我笑丐幫有名無實(shí),我笑丐幫幫主不是英雄!”
柳文策怒喝道:“好膽!”
錢海伸手止住他,沉聲問道:“丐幫怎么有名無實(shí)?我又如何不是英雄?”
裘千仞“哼”了一聲,道:“丐幫在武林中一向有鋤強(qiáng)扶弱之美名。如今弱小無辜者就在這里,你卻不敢?guī)停粡?qiáng)橫無義者就在那里,你卻不敢惹。這不是有名無實(shí)么!你錢幫主坐享武林第一人的偌大聲名,卻因?yàn)閭€人面子受挫,便畏首畏尾,任由江湖上奸人當(dāng)?shù)溃忌票黄?,你又算哪門子的……”
齊源早已變了面色,忙竄上前去,一把捂住裘千仞的嘴,低聲喝道:“住口!”又轉(zhuǎn)頭對錢海道:“少年人不知輕重,信口胡說,錢幫主大人大量,千萬不要同他計較。”
錢海愣了一會兒,忽然縱聲長笑,邊笑邊拍自己的大腿。
其余三人都被他這舉動弄懵了。齊源心下忐忑不安,暗想:姓錢的要是驟然翻臉,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不要,也要保護(hù)少掌門逃出去!
錢海頓住笑聲,朗聲道:“好一個裘千仞!好一個少年英雄!”
他如此反應(yīng),卻是大大出乎裘千仞的意料,令其不禁瞠目結(jié)舌。
錢海沉吟片刻,道:“鐵掌幫復(fù)起,絕非一朝一夕之事,一定要耐下性子,多番計議才成。這樣吧,我讓柳長老協(xié)助你們,你們私下里議定個方案出來,只要沒有大問題,在人力財物方面,我?guī)妥援?dāng)鼎力相助!”
齊源和裘千仞怔了半晌,不禁欣喜若狂,一起躬身,大聲道:“錢幫主大恩,永生難報!”
錢海端坐未動,笑呵呵道:“兩位何必行此大禮,我可承受不起!”又打趣裘千仞道:“我算不算是英雄?”弄了后者一個大紅臉。
幾人又談?wù)f一陣,齊、裘二人提出告辭,錢海命人帶齊源和裘千仞去客房休息,等二人離開之后,柳文策問錢海:“幫主,為何答應(yīng)幫助他們?”
錢??粗鴥扇穗x去的方向,問道:“柳長老,你認(rèn)為一件事要想成功,最重要的是什么?”
柳文策想了想,道:“愿聞其詳。”
錢海道:“是人才。有了出色的人才,事情才有成功的希望。就說鐵掌幫吧,雖然只剩下兩個人,卻都是英才。齊源這個人心機(jī)很深,深諳隱忍之道,是個能做事的人。至于裘千仞……他今年幾歲了?我看他比小七也大不了幾歲吧?!?p> 柳文策道:“應(yīng)該是十五歲?!?p> 錢海嘆道:“十五歲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紀(jì),不但為了復(fù)幫之事多番奔走,還敢在我面前侃侃而談,直斥其非。這份膽略真是了得!有了這副英雄膽,再加上我們的助力,未必不能做成大事!”
柳文策點(diǎn)頭道:“不錯,這兩人確是成事之人,咱們支持他們,確有成功的希望?!彼D了頓,又笑道:“看來當(dāng)日在衡山派吃的虧,幫主一直沒忘?!?p> 錢海輕笑道:“忘?!”他哼哼笑了兩聲。
柳文策笑道:“所以幫主就試一試這兩人的成色,看能不能托付大事?!?p> 錢海點(diǎn)頭道:“不錯?!?p> 錢海與柳文策計議已定,也算暫時放下了一樁心事。待到柳文策告辭離去,他不禁想起閨房中嬌艷如花的新娘子林小茹,心中十分火熱,剛要回房,就聽外面一片吵嚷之聲,一個聲音道:“我今天一定要見到錢幫主!”
話音剛落,一人已是直闖進(jìn)來,卻是衡山派掌門獨(dú)孤飛,他身后還跟著兩名丐幫弟子,一臉苦笑的模樣。
錢海首先斥罵那兩名弟子:“沒用的東西,怎么讓人闖到這里!滾出去!”等到兩人低首離去,他才大喇喇坐回上首位置,隨口道:“原來是獨(dú)孤掌門,您還沒走哪?”
獨(dú)孤飛冷笑道:“我倒想走,可惜有人把我的仇人請來這里,我又哪里敢走呢!”說著也不客氣,自己坐在左邊上首,方才柳文策所坐之處。
錢海道:“獨(dú)孤掌門有話就說,夾槍夾棒的也沒什么意思?!?p> 獨(dú)孤飛氣結(jié),暗道也不知是誰夾槍夾棒。不過他到底城府甚深,反倒笑了出來,抱拳道:“在下剛才心急了些,失禮之處,望錢幫主莫怪!”
錢?!昂吆摺毙α藘陕暎参创罾硭?。
獨(dú)孤飛繼續(xù)道:“當(dāng)日錢幫主身中奇毒,命在旦夕,是我拋開咱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及時送解藥給你。再說你們丐幫的打狗棒,我大可以自己昧下,或是借此大做文章,可是我都沒有這么做,還是送還給你。我自問對錢幫主和丐幫,都沒有對不住的地方。當(dāng)然啦,我不敢為此邀功,可是錢幫主你現(xiàn)在公然幫助我的仇敵,這種以怨報德的行為,不大合適吧!”
錢海聽得臉上的肌肉蹦了兩蹦,半晌沒說話,最后他笑了,道:“照你這么說,你還真是對我和丐幫情意深重?!?p> 獨(dú)孤飛道:“不敢?!?p> 錢海放緩了面色,道:“獨(dú)孤掌門,不瞞你說,你的大恩大德我是時刻難忘。不過報恩報仇,我都會明著來,若是走歪路,下陰手,呵呵,我在下還不屑為之。”
獨(dú)孤飛狐疑道:“當(dāng)真?”
錢海冷然道:“我現(xiàn)在是以丐幫幫主的身份同你說話,你說真不真?”
獨(dú)孤飛道:“可是鐵掌幫那兩人……”
錢海伸手止住他的話頭,道:“那兩人和我丐幫毫無關(guān)系,他們在我大婚之日送上賀禮,我感念他們的好意,留他們再次住兩天,僅此而已。”
獨(dú)孤飛點(diǎn)頭道:“如此甚好。”又道:“若我衡山派與他們起了沖突……”
錢海冷聲道:“與我何干!”
獨(dú)孤飛這才露出笑容,道:“有了錢幫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頓了頓,又起身抱拳道:“打擾錢幫主多時,我該告辭了!”
錢海道:“不送!”
獨(dú)孤飛拱手示意,轉(zhuǎn)身離開。
錢海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自語道:“我不會管你們之間的事,可你也要找得到他們才行。而等你再見到他們……”他笑著搖搖頭,起身回房,找林小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