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衛(wèi)芊奇怪的動靜,沙互便又想起了艾瑪這位醫(yī)生。他從樓梯下樓,想著回到家里就給艾瑪發(fā)去通信。誰料,他剛到自己門外的樓道,便看到艾瑪蹲在他的門外,呆呆地看著地板。看來,這個女人一直在這里等自己回來。
“怎么不給我發(fā)通信?”沙互說著便來到了艾瑪?shù)纳砼浴?p> 艾瑪抬頭看到沙互,便露出了笑容。她站起來抱住沙互,說:“你不回來也沒別的地方去了。所以,我在這里等你。”
“那你也可以叫我快點回來嘛。”
“我就擔心你會在手環(huán)那頭叫我自己回宿舍。所以,我就直接來了……不行嗎?”艾瑪柔情似水的語調,還真讓人覺得她根本就是個人類。而沙互自然也有這種感覺,他輕撫著艾瑪?shù)谋痴f:“行……你真傻?!?p> “這都怪我們腦中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讓我們像你們一樣感情用事。”艾瑪說著緊緊用力抱緊了沙互一下。
“進去吧,我怎么會拒絕你呢?”沙互說著就用自己的掌紋打開了門。
如果,這時仿生人的權威出來宣布說仿生人的一切行為都只是算法,那肯定能讓所有的男人瞬間崩潰。
兩人梳洗完畢,艾瑪便躺在了沙互的懷中。沙互這時正戴著虛擬現(xiàn)實的腦電波收發(fā)器,在欣賞著古代香港的夜景。而艾瑪并不需要收發(fā)器,她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跟沙互所看到的景色同步。他們看著美景發(fā)了一會兒呆,沙互便問道:“你們果真認為芊芊的身體完全沒有異樣?”
“是的哦。怎么了?你去檢查過人家的身體呀?我會不開心喲?!?p> “怎么會……只是,我剛才在她家門口聽到她哼了一些奇怪的歌曲?!?p> “?。课也婚_心了……”艾瑪說著用手指甲戳了沙互的腹肌一下。
“我說認真的?!?p> 于是,沙互便將在酒吧遇見賈師庭,以及在衛(wèi)芊門口聽到怪異歌聲的事情跟艾瑪說了一遍。艾瑪一邊聽,嘴巴一邊微微地笑著。她說:“還算你坦白,看來我要好好獎勵一下你才行?!?p> “那些事晚點在說吧?,F(xiàn)在說正事?!?p> “嗯……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再讓她到醫(yī)療院接受一次檢查吧。不過……你們資源部可別說我們浪費資源?!?p> “這可是醫(yī)療,怎么可能浪費資源?”
“因為我覺得不會有什么不一樣的結果。儀器運行良好,結果是絕對可信的?!卑斠槐菊?jīng)地說。
“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我去跟他們說去?!鄙郴バ攀牡┑┑卣f道。
“也行。不過,我想讓你先陪我去下載所一趟?!?p> “你要下載資料嗎?這規(guī)定真麻煩,不但要人類證人簽署,還得當面確認。”沙互不耐煩地說。
“這還不是你們擔心我們干出什么壞事來嗎?說實話,我真不想說什么‘你們’、‘我們’的?!?p> “那是愚蠢的人類擔心你們干壞事了?!?p> 這沙互看來是被懷中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居然這么侮辱自己的種族。不過,人類到底是愚蠢還是睿智,或許只有曾經(jīng)的地球母親能論斷了。
這時,沙互摘掉了腦電波收發(fā)器,問艾瑪?shù)溃骸澳阋ハ螺d些什么呢?”
“嗯?你下線了?”艾瑪說著也睜開了眼睛,她說:“去下載煎牛排的資料啊?!?p> “你不是不給我煎嗎?”
“誰知道呢?我無論如何就是想給你煎,控制不了自己。這有什么辦法呢?”
夜里,沙互打開了投射屏幕,翻閱著關于自己父母當年那場事故的資料。這些資料和多年前一模一樣,都是說沙互父母所駕駛的飛船在躍遷的過程中出了事故失蹤,而后被認定為死亡。如果翻閱這些資料能得知沙互父母去世的真正原因,那根本沒有老劉什么事。所以,沙互這也只是因為睡不著才翻開來看看而已。
顯然,沙互和衛(wèi)芊的父母都是探索隊員。所以他們兩人可以說是繼承了家族事業(yè)。從古到今,家族是實際上是一個人命運構成的重要因素之一。有句古話如此說道,無仇不成父子,但你卻活成了你父親的樣子。
次日,沙互和艾瑪來到下載所申請下載了一些烹調所用的資料。因為艦隊里幾乎都是吃太空食品,所以烹調的資料就只能在資料庫里面能找到。兩人完成了下載,沙互便收到了資源部的通知,讓他晚上到母艦的艦橋幫忙值班。
這么一來,艾瑪就只能回到仿生人的“宿舍”去睡覺了。沙互知道,仿生人的宿舍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個的休眠艙,仿生人只需要躺進休眠艙就可以充電到天亮。由于仿生人睡覺時不轉身,所以一個休眠艙也住夠他們使用了。幸好這時的人類并沒有見過棺木,所以對這種休眠艙并不會被歧視。
城市在晚上下起了雨。母艦的雨不過是從中軸灑下來的用于清洗街道的水而已。城中的鋼鐵建筑自然也是摻入了別的元素的合金,即便沾到水也不會生銹。雨夜里不會有人外出,所以街道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艦橋位于艦頭,也就是“轉經(jīng)輪”把手的底端。沙互要到這個地方,便要經(jīng)過“轉經(jīng)輪”的把手,一條無重力的長廊。長廊很長的兩邊有兩條帶把手的輸送帶和輸送椅,船員只要握住其中一個把手或者坐上輸送椅便能輕松地到達艦橋。而艦橋上一般都會有七八個船員值班,但資源部只會派出一人負責協(xié)調船員和部門之間的事務。就這幾個人,在人工智能的協(xié)助下,已經(jīng)可以監(jiān)控整艘母艦的所有情況。
“嘿,雙七君,你這家伙終于來了?!迸為L尉遲封笑著拍了拍沙互的肩膀。
“若不是資源部長期折騰我,要我去外面溜達,我倒是愿意常到你們這邊來?!?p> “哈哈,這里是你們偷懶的好地方啊。”
“反正沒啥事可做?!?p> 兩人說著便笑了起來。尉遲是個仿生人,已經(jīng)當船長幾百年了,從不知疲倦。如果不出意外,這家伙一直都會是這母艦的艦長。
“上尉,你的座位在這邊?!鳖I班對沙互說道。
“謝了!”沙互說著和尉遲握了握手,便飄到了領班所指示的位置坐了下來。顯然,這是個在艦橋邊上的座位,專為資源部的人而設的。
反正沙互也沒什么可做的,便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翹著二郎腿,像一個懶散的打工族一樣等待著下班的時間。
“接收脈沖星信號正常?!币粋€女船員說道。
“脈沖時鐘運作正常?!绷硪粋€女船員說。
“打開星風帆,緩慢調整朝向,左10℃下5℃,正對M42?!?p> 一聽到M42這個代號,沙互便不由自主地就放下了二郎腿。他看著艦橋前方的擋風玻璃,只見獵戶座大星云出現(xiàn)在了左方,然后緩緩地向擋風玻璃的中間移動過去。他看著這瑰麗的景色,思緒就好像被它吸走了一般,腦中一片空白。對于沙互來說,這大星云的媚態(tài)不比任何一個女人差。即便要他一直盯著它看,他也不會厭煩的。
人類即便有驚人的創(chuàng)造力和破壞力,現(xiàn)時最遠也無法突破銀河系的疆域。所以,獵戶座大星云這個在處在銀河之中的星云可算是人類的一個寶物了。它不僅僅是吸引了沙互,而且還吸引著很多的人類或是仿生人。
艦長尉遲就是一個星云迷,他常常將星云當作是一幅畫或者是一件藝術品來看待。船員也知道他的癖好,所以才故意將艦橋的頭部對準了星云。因為花栗鼠艦隊這時正在此處開采附近的小行星,所以并沒有前進的目的地。于是,這種隨意轉換姿勢的行為也變得無傷大雅。
值得一提的是,艦隊這時正處在一個擁有雙星的星系的邊緣。和城中不一樣,艦橋上其實是可以曬到“太陽”的地方。即便如此,船員們還是傾向于將艦橋對準那星云。
艦橋里的人欣賞著星云美景的時候,艾瑪也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回到自己所在的“宿舍”。所謂的宿舍,其實是在一個大如體育館的建筑里面,是所有未婚的仿生人的住所。由于要節(jié)省空間,初代艦隊總長一度想多建幾座這樣的建筑,將包括人類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塞進這些宿舍里。
然而,經(jīng)過千年的實踐證明,要讓那些不安分的人類安安靜靜地住在這么一個局促的環(huán)境之內(nèi)是不可能的。他們會像一大堆擠在籠子里面的小白鼠一樣互相撕咬。況且,漂流聯(lián)盟的所有艦船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要修改內(nèi)部結構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此,沙互等人才能有一個像樣的家。
艾瑪走過剛淋過雨的黃色路燈的廊道,來到了宿舍的東門。有時,地上的水沒來得及被吸進下水道,被踢到之后會脫離離心力飄浮起來,待母艦發(fā)動較為強烈的空氣循環(huán)便會將水珠吸走。剛才艾瑪所踩過的地方這時也飄起了一顆顆的小水珠,在黃色的燈光之下成了發(fā)光的珠簾。
所謂的東門,也就是正對著母艦前方的那個門。這里的人以艦橋為東,艦尾為西,按地圖習慣制定南北走向。這里不需要門衛(wèi),因為根本沒有盜賊,也不會有誰會來光顧這個安靜得像是墳墓的地方。然而,即便是仿生人也是有人性,所以這宿舍里面的男女浴室還是得分開。
如平常一樣,艾瑪走進儲物室,將自己的物品放進了她自己的儲物柜里。儲物柜接收了物品后便關上門,被機械臂吊到總倉里存放。然后,艾瑪又按下了睡衣柜的按鈕。這睡衣柜其實是存儲了大量已經(jīng)消毒過的化纖睡衣,可供仿生人們使用。當按鈕被按下之后,櫥窗內(nèi)就會跌落一套睡衣。
就在艾瑪拿起睡衣的時候,她看到身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衛(wèi)芊的丈夫賈師庭。只見賈師庭站在柜子前面喃喃自語地說:“為什么?怎么我就不能下載腦科的資料?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