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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緯50度的夏

第九章 北緯50度

北緯50度的夏 林非諾 3723 2020-11-18 22:06:52

  秋天的葉子又再次飄零,則羽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上,而沐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開啟全新的旅程。眼看沐桐的航班就要起飛了,則羽卻仍沒有出現(xiàn),這也不怪他,因為是沐桐強力拒絕了則羽,她不想則羽為了她請假去到另一個城市為她送機(jī)。沒有離別的機(jī)場,只有孑然的離去。

  沐桐獨自搬著兩只碩大的箱子在倫敦希斯羅機(jī)場晃悠,她對自己說,此刻起便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學(xué)校的接機(jī)點,周圍全是來自不同國家的新生,大家毫無距離的談笑風(fēng)生,即使沐桐是個慢熱而內(nèi)向的人,在大巴上,她也不由得跟旁邊陌生同學(xué)交談起來,車窗外是她從未見過的美景,一群彩色的熱氣球從碧綠的草坪上升起,路邊的草叢里是快速奔跑的野兔,遠(yuǎn)處的天空里是火紅的落日,正如沐桐那時心情一樣燃燒著。兩個多小時后,大巴穿過了一條條古樹參天的道路,緩緩駛?cè)肓艘粋€古老的小鎮(zhèn),名叫莫提風(fēng)。他們從掛著古老的盾牌圖騰的城門而入,不遠(yuǎn)處的肅穆的城堡,傳說是亞瑟王圓桌會議的舊址,路邊是一幢幢形態(tài)各異的石磚別墅,每家門口都有精心布置的園藝,一切是那么神秘而美麗。沿著微濕的灰色石板路一路向西,一片彩色的房子映入眼簾,那便是沐桐即將到達(dá)的宿舍了。

  沐桐搬著箱子,艱難地在滿是石子和栗子的路上移動著,突然一個男生在后面說:“需要幫忙嗎?”沐桐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過頭一看,一個個子不高的男生,皮膚黃黃的,頭發(fā)黑黑的,圓圓的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正在向她走來。

  沐桐笑著說:“太好了,我說在這能遇到你真好,我一個人搬估計能搬到天黑。我的寢室離這門口太遠(yuǎn)了?!?p>  男生接過箱子把手說:“我剛把行李拖上去,我寢室樓是3號,就在門口,你呢?”沐桐說:“我在27號樓,謝謝你幫我!”

  于是沐桐在這個男生的幫助下,很快就到了寢室門口。這個出現(xiàn)在沐桐留學(xué)生活中的第一個男生名叫易洋。

  暮色逐漸昏沉,沐桐從箱子里拿出一碗泡面,已經(jīng)一天一夜未眠的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出去找吃的了。沐桐環(huán)視著這個帶獨立浴室的房間,房間靠床的那面墻被刷成了她喜歡的綠色,深藍(lán)色的地毯如夜空一般,一扇大大的窗戶映著窗外攀沿的藤蔓與綠樹,沒有什么比這樣的寢室更好了,終于可以一個人住了,沐桐心里一只叫做自由的鳥終于睜開了它的眼睛。

  幾天后,學(xué)校組織了一次學(xué)前旅行,目的地是著名的懷特島。那天在懸崖上的草坪上,沐桐又看見了那個叫做易洋的男生,他正在寫生。懸崖下是碧藍(lán)的海岸線與白色的沙灘,很美。崖頂兩三朵紫色的荊棘花在風(fēng)中怒放,沐桐忍不住摘下了一朵夾在了本子里。那天陽光很明媚,而易洋的臉上卻帶著一絲謎一樣的陰霾,讓沐桐有些不解。沐桐在他身邊靜靜坐了下來,他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的畫著,沒有畫絕美的海岸和著名的針型島嶼,而是一朵陽光下盛放在崖頂?shù)淖仙G棘花。

  沐桐說:“我也看到了這些花,真的很美?!?p>  易洋臉上突然洋溢起笑容,他用很快的語速開始滔滔不絕:“是嗎?我還以為就我這么覺得,畢竟這里的美景太多,這種小小的東西自然而然是被忽略的。我是Fine Art(純藝術(shù))專業(yè)的,你呢,不會是我同班同學(xué)吧?……”然而沐桐并不是他同班同學(xué),兩人只是同校而已。

  易洋突然問沐桐:“你知道什么是純藝術(shù)嗎?很多人都不理解?!?p>  沐桐笑著說:“有人說,藝術(shù)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的確,如果就實用性來講確實沒什么功能。但是就是這種東西,讓我們的精神世界不至于那么空洞。如果可以肆意的笑,肆意的哭,生活會是多么自由與美好。那么也就不需要用藝術(shù)來填補心里的空缺。有人說無法理解那些純藝術(shù)的作品,也分不出好壞,有人還說那么多作品出來,很多人根本看不懂,那做出來有什么用。我覺得吧,一個好的作品出來,即使你看不懂,你會覺得它好,以你自己的理解方式覺得它好,當(dāng)然,如果一個更好的作品,遇到了對的人,就會產(chǎn)生共鳴。觀者和創(chuàng)作者就能在同一角度體會到同一種感情。純藝術(shù)的實質(zhì)就是一種情感的表達(dá)?!?p>  易洋聽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笑了,沐桐的話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他沒想到沐桐會有如此見地。就連沐桐自己也很詫異怎么會一股腦說出那些話來。

  傍晚沐桐正準(zhǔn)備登上返校大巴的時候,在停車場竟然碰到了季晴,原來季晴他們今天也組織來這游玩。兩人激動得擁抱起來,而旁邊還杵著一個貌似是亞裔男生,瘦瘦的卻很帥氣,臉特別小是典型的巴掌臉,細(xì)長的眉毛下是如柳葉一般細(xì)長的單眼皮眼睛,又高又小的鼻子下配上一只輕薄的唇。確實長得很像韓星,但從季晴口里得知也是中國人,名叫譚世杰。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什么話都沒說,直到沐桐離開,他也隨著季晴離開了。

  這是沐桐第一天步入校園,既緊張與興奮。這里與周圍的居民區(qū)并沒有分明的界限,沒有高高的圍墻,也沒有固有門與門衛(wèi),校園與周遭的一切已經(jīng)融為了一體,左邊是一個古老的教堂,右邊是一條蜿蜒的河流,河流的盡頭便是沐桐今日上課的教學(xué)樓,白色屋頂,透明的墻體,具有濃烈藝術(shù)氣息。沐桐極為小心的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一種她從未聞過的氣味,后來她才知道這是國外洗衣房特有的一種氣味。班上同學(xué)雖然有四十來個,但真正能聚到一起上課的時間是少數(shù),大部分課程都以seminar(研討課)的形式在進(jìn)行,分組后,基本只有十幾位同學(xué)一同上課。而在這群同學(xué)之中有一位中國女生格外引人注目,聽說她在國內(nèi)是學(xué)表演系的,確實沐桐都不得不承認(rèn),這應(yīng)該是她身邊有史以來出現(xiàn)的最美最有女人味的女生,中學(xué)的陶娉婷跟她比起來也是相形見絀。她個子高挑,皮膚白嫩,標(biāo)準(zhǔn)的鵝蛋臉上,是黑絲絨一般的眉毛,雙眼皮下閃著迷人的黑色眼睛,高高的鼻梁下是如玫瑰花瓣一般的朱唇,總之,這種美,美得很大氣。沐桐思索著,像李汐這種仙女般的人物,向來是傲氣凌人的吧?還是少接觸為妙??蓻]曾想,李汐卻主動過來跟沐桐打了招呼,還主動跟老師要求要和沐桐一組。漸漸地沐桐和李汐不出意外的成為了好朋友,每天相約一起上課,課后也會一起去High Street(高街)逛街。不得不說沐桐越來越喜歡李汐了,尤其是她性格直爽愛恨分明的真實感。

  而這段時間不知是沐桐太忙忽略了則羽,還是時差的原因,或者是說她已經(jīng)忘了則羽的存在?則羽逐漸感覺到了沐桐的冷淡,無論他發(fā)什么都再也無法引起她熱情的回應(yīng)。但另一個人卻像好不容易逮住了機(jī)會一樣,再次粘住了則羽,她就是死性不改的陳詩遙。

  陳詩遙在開學(xué)前聯(lián)系則羽,說:“則羽哥哥,明天我租的房子到期了,可惡的房東又要大漲價,我想我還是搬回學(xué)校去住吧,你能來這幫幫我嗎?好么?”

  則羽反問:“你男朋友難道不在嗎?還需要我?guī)兔???p>  詩遙又說:“我的東西實在太多啦,他一個人搞不定,你知道的他沒什么力氣呢。好嗎?則羽哥哥!”

  從來都不善于拒絕的則羽答應(yīng)了詩遙的請求。第二天則羽來到詩遙租的屋子門口,門打開了,詩遙穿著一身白色浴袍,就跑過來給他開了門,因為在則羽心里詩遙從來都是這樣不拘小節(jié)的,他也覺得沒什么便走了進(jìn)去,問詩遙行李打包好了沒,讓她趕緊去換了衣服再出來。詩遙倒是很聽話的進(jìn)了房間去換衣服了,則羽坐在沙發(fā)上用手機(jī)搜索著朋友圈,看有沒有有關(guān)沐桐的最新消息。

  可不一會,一雙手從后面摟住了他的胸,則羽用力掙脫了這雙手,回頭一看,詩遙穿著一身吊帶絲光粉色抹胸睡裙站在他正背后,她彎著腰垂著胸脯,又再次貼近則羽,則羽趕緊起身,后退了幾步,大聲對詩遙說:“這就是你換的衣服?趕緊回去換套正常的!你這什么意思,你男朋友回來看到會誤會的!”

  沒想到詩遙完全不理會,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奔向則羽,迅速把則羽給懟到了墻上,緊緊的抱住了他,用她那雙朱紅的唇,狠狠地吻上了則羽。則羽奮力推開了她,可能是用力過猛,一下就把詩遙推倒在了沙發(fā)上。

  然而詩遙并沒有生氣,而是在沙發(fā)上繼續(xù)躺出了一個撩人的姿勢,用嗲嗲地聲音說:“原來則羽哥哥喜歡在沙發(fā)上,來吧,沒關(guān)系的,我男朋友今天壓根就不會回來,我已經(jīng)跟他分手啦,因為我愛的一直是則羽哥哥你呀。你不會還想著沐桐吧,她早就和鹿銘在一起啦,難道你不知道嗎?是鹿銘鼓動沐桐去的,因為他去了法國,現(xiàn)在坐大巴一個小時就能穿越英吉利海峽呢?!?p>  則羽聽了之后心中一沉,用手抹去嘴上的口紅印,然后摔門而去。則羽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沐桐和鹿銘相擁的畫面,頓時他心中如百萬只螞蟻亂串一氣。他去問了沐桐的室友徐夢佳等人,慢慢坐實了鹿銘去了法國的消息。多年以后,沐桐才知道,詩遙早就串通了沐桐的室友,從之前的孤立到后來的緋聞,幾乎都是詩遙遠(yuǎn)程安排的。至此她才明白,有些人看上去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卻城府極深,為達(dá)目的,善于隱匿,攻于心計。

  那天夜里則羽和沐桐視頻,怒火中燒地質(zhì)問沐桐:“這段時間你到底在忙什么?鹿銘也去歐洲留學(xué)了為什么沒聽你說過?難道.....你兩已經(jīng)在一起了???”

  沐桐揉了揉眼睛說:“我好累!你有沒有問過我,這些天我是怎么過來的?一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我容易嗎?我和鹿銘在一起了怎么可能?我兩在這邊網(wǎng)上聊天記錄都不超過十個字,要不要我截圖你看?”

  則羽打開沐桐的截圖,“鹿銘:你到了嗎?沐桐:我到了。鹿銘:照顧好自己。沐桐:好的,謝謝?!?p>  則羽說:“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的,我該多想想你的難處?!眲t羽在關(guān)心沐桐這方面確實不夠細(xì)心,屬于完全的直男一枚。然而則羽嘴上說著沒事了,其實心里已經(jīng)被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畢竟沐桐對他來說,沐桐就像一只被放飛的鳥,已經(jīng)是看不見也摸不著了,而兩小時路程外的鹿銘就像埋在沐桐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出愛情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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