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六天六夜沒睡覺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很精神,很清醒,又像是在遺忘什么!”
“除了我的腦袋,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好像被什么東西吃掉了!”
“整個船上的人都失去了睡眠!他們挖出了自己的眼睛,像瘋狗一樣叫著!”
“我感覺到了它,它藏在哪里,佝僂著身子長著四個腳,一直在盯著我,每時每刻,它都在吃著我身上的東西!”
“它舌頭好長………”
“它吃了船上所有的人!船上的人都在吃自己的肉!”
“哈哈!我是誰?”
“我到底是誰?”
“我已經二十天二十夜沒睡覺了!”
“我……我……”
“我……”
“我是一個失去睡眠的人!”
…………………
…………
合上泛黃的筆記,泛黃的紙張上沾染了點點血跡。
血跡有些發(fā)黑,就像上墳的紙錢染上了油漬!
一個年輕人捧著筆記,雙眼如神地看著上面的黑血,瞳孔一動也不動,好像有無窮的奧秘隱藏在其中。
他突然把筆記捂到臉上,將血跡湊到自己鼻端,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大口大口地嗅著血跡的味道。
就像是一個憋壞了的癮君子,聞到了夢寐以求的煙土。
他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了吮吸的表情。
片刻后,他就睜開了眼睛,皺起了眉頭,好像對這個氣味并不滿意。
“血液中原有的鐵味和血腥味都聞不到了,反而有一股其它的味道!”
“明明才死了兩天,空氣又不流通,為何血跡完全變成了黑褐色!”
年輕人靠在了座椅上,撫了撫頭上的冠帽,黑色的衣服上有一個大字:捕!
他是一名捕快!
夜已經深了!
桌上油燈發(fā)出微弱的光芒,燈芯中微小的火苗不安地跳動著。
就像是一個驚恐的存在顫栗著,投射出的不知名陰影映在墻上,張牙舞爪地扭曲著身體!
四周一片寂靜,靜得仿佛世界上只有這里了!
“咳咳!”
年輕捕快輕輕咳嗽了一聲,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仿佛炸雷一般。
他再次拿起筆記,翻開了上面的內容。
……
“今日風和日麗,幾位兄臺邀我共同去游船上飲酒!”
“李兄還叫了幾名歌姬,他是商賈之家,家財萬貫,我自幼家貧苦讀數十載,這次又落榜了!”
“阿母也老了,需要人照顧,不如回鄉(xiāng)當個教書先生糊口度日吧!”
“今天多喝了點酒,腦子有點暈……”
……………………
“今晚我居然失眠了,怎么也睡不著!”
“大家居然也都失眠了,真是奇怪……”
“已經連續(xù)兩天了,我還是睡不著,我快發(fā)瘋了!”
“五天了,我好絕望,鏡子里的自己就像丑陋的怪物,臟亂的頭發(fā),干癟的臉,爆出眼眶的血絲眼珠……”
“十天了,大家都瘋了,剛剛居然有人吃自己的手……”
“我感覺到它了,黑暗中可怕的怪物,一種強大得令人匍匐拜倒的恐懼將我釘在了座椅上,我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恐懼!”
“它嘴里發(fā)出古怪的叫聲,一種古老腐朽的絕望占據在我腦海里,我驚恐到了極點,渾身發(fā)冷!”
……………………
“它吃掉了我們的睡眠,然后看著我們被死亡與腐爛吞噬后的模樣?!?p> ……………………
“見到它的人都要死……”
………………
“快離開這里……”
“這是一個詛咒……”
…………
……
筆記寫到后面字跡十分凌亂,是在極其驚恐神智非常不清晰的狀態(tài)下寫的,每一個字都異常丑陋,散發(fā)著無盡的絕望和哀嚎。
年輕捕快死死地盯著上面每一個字,他的手指由于長時間按在筆記上顯得有些泛白。
筆記中的內容像是惡魔的低語,在耳邊呢喃,對他的沖擊很大。
看完筆記后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座椅上。
他的手有些顫抖,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昏暗的油燈忽明忽暗,四周無盡的黑暗如潮水般向這唯一的亮光處侵襲。
年輕捕快仿佛感到黑暗中有未知的恐怖存在在看著他,一種無法名狀的恐懼深入骨髓,他一動不敢動,也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油燈的火苗氣若游絲幾乎將要熄滅,四周也將要完全被黑暗包裹。
年輕捕快心中充斥著一股不安,他現(xiàn)在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仿佛全身被死死地釘在座椅上。
他想要呼喊,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咽喉好像被一股古怪的力量扼住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夢中,或是溺在水里,身體完全不屬于自己。
黑暗中疑似伸出了一只腐爛的手,向他抓來。
他渾身顫抖,絕望與恐懼充斥在腦海里!
突然,懷里傳來了一股暖流,這股暖流就像是冬天里最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十分溫暖。
年輕捕快驚恐地從座椅上站起。
油燈又亮了,火苗很歡快,四周被照耀得如同白晝,沒有一處陰影,仿佛之前從來沒放生過什么。
剛剛是做夢嗎?
還是幻覺?
年輕捕快渾身都是汗,他用手來回撫著額頭,回想著剛才的記憶。
他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抓著那本筆記,再次看到這本筆記他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手哆嗦著將它扔到了地上。
筆記中的內容時不時在他腦中回想,那種不可名狀的詭異讓他感到恐懼。
“沙沙……”
門外突然傳來了聲音,是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到了門前就停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死一般的寂靜,他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是誰?”他顫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崔衍,是我大劉!”
門外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年輕捕快舒了口氣。
他打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從他的衣著可以看出也是一名捕快。
“崔衍你怎么了?我看你面色有些不太好!”
門外的大劉察覺到年輕捕快面色蒼白,有些異常。
“剛剛有些累,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會兒,做了個噩夢!”
崔衍又回到了座椅上,他抓起桌上的水壺直接對嘴就飲了起來,咕咚咕咚一壺水很快被喝的一干二凈,他面色才有些好轉。
大劉走進房間關上了門,笑著說:“你膽子這么大,也會做噩夢呀!”
“前一段時間破案驗毒,你都敢用刀子劃開尸體的皮肉面不改色,那具尸體都腐爛了,臭氣熏天,你專注地眼睛都不眨一下,真厲害!”
他搬來椅子坐在桌子的一側說道:“崔衍,我發(fā)現(xiàn)幾個月前你大病初愈后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么不一樣了?”崔衍不動聲色。
大劉歪了歪頭琢磨著:“你比以前冷靜多了,也聰明多了!你說給你看病的那個郎中叫什么,叫法醫(yī),他不僅治好了你的病,還傳授了你醫(yī)術和本領,我怎么遇不到這種高人呢!”
崔衍笑了笑:“這種高人一般性格都比較古怪,他說跟我有緣才愿意傳授我本事的!”
大劉有些羨慕:“話說你近段時間幫縣衙破了不少案子,縣太爺對你贊賞有加,就連衙門的宋捕頭都收你為徒,將家傳的硬氣功傳給了你!”
宋捕頭的硬氣功在清河縣赫赫有名,曾經硬抗好幾名山賊的大刀毫發(fā)無傷。
雖說羨慕,但大家對崔衍都沒什么意見。
這段時間崔衍破案神速,處理案情老辣,往往僅憑細枝末節(jié)就能查到真兇,一些老捕快都自愧不如!
“先不說這些,現(xiàn)在案情怎樣了?”
一提到案情,大劉面色就變得嚴肅起來,他咽了咽口水,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我大劉辦案也有十年了,但是一想到游船上的慘狀就感到內心發(fā)顫,普通人見到這一幕肯定要嚇出病來,來辦案的人基本上都將肚子吐得干干凈凈!”
“當然除了你以外!”大劉有些古怪地看了崔衍一眼。
崔衍沒有再接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問起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說人如果二十幾天不睡覺會怎樣?”
“二十幾天不睡覺,怎么可能?我最多三天三夜不眠就堅持不下去了,到那時站著都能打鼾!”
崔衍又問:“要是讓你二十幾天都不眠,你會怎樣?”
大劉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會怎樣,但是一定發(fā)瘋的,做出一些瘋狂的事!”
他突然想起了游船上那些恐怖的尸體,尤其是他們那雙爆出眼眶的血紅眼珠,充滿了麻木與絕望。
大劉憑著多年辦案的嗅覺,一經聯(lián)想,隱隱推斷出一個猜測。
他從椅子上站起,震驚道:“難道他們就是因為這個死的?”
崔衍點了點頭:“應該是的,人體生理機能是有承受極限的,像他們這樣早已遠遠超出極限,會做出難以想象的瘋狂舉動!”
崔衍想起了記憶里曾有某個國家做過類似的實驗。
大劉雖然有些聽不明白‘生理機能’的意思,但還是追問道:“那他們?yōu)槭裁床凰兀俊?p> “因為有……”
崔衍說到這里噤口不言,沒有再接著講下去。
面對大劉的疑問,他隨口答道:“我也不太清楚,等明天正式去游船辦案時再仔細查一下!”
“好吧!”大劉點頭。
“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半夜該輪到我值夜了!”崔衍對大劉說道。
“那好,我先去歇息了!”
大劉正準備離開,突然瞥到地上有一個發(fā)黃的筆記。
“這是什么?”大劉彎腰去撿。
“別動!”崔衍突然大叫一聲,搶先將筆記從地上撿起。
看到崔衍緊張的表情,大劉好奇地問道:“怎么了?這筆記是什么?”
崔衍將筆記扔到桌上,裝作面無表情的樣子:“這是在游船上發(fā)現(xiàn)的物品,里面有一些信息可能對本案有幫助,我已經將它記了下來,只不過筆記有些破損,不能再多加翻閱了!”
“是這樣啊!”大劉恍然,這可以算是案件的物證了,的確要保存它的完好。
“那沒事我就先走了!”
送走大劉后,崔衍坐在座椅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東西。
這是一支毛筆!
崔衍之前受到詭異恐懼的籠罩,身體不能動彈,是這支毛筆發(fā)出一股暖流解救了他。
前世崔衍是一名法醫(yī),一處古宅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他在解刨尸體時從尸體內部取出了一支毛筆。
當晚他在整理案件資料時,由于太累就伏在桌上睡著了,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個世界,這支毛筆也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上。
此毛筆古樸雅致,長約三寸,其筆桿漆黑且挺直。
筆鋒的毫毛烏黑濃密,每一根都玉立亭亭,長長的筆鋒,透露出一股威嚴不可抗拒的神色。
“是你剛剛救了我嗎?”崔衍喃喃自語,用手輕輕撫摸著它的身軀。
突然此筆發(fā)出一陣光芒!
崔衍撫筆的手僵在空中。
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支巨筆,筆桿上寫著三個大字!
審天筆!
接著一段文字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手握審天筆,敢問天帝命!
眾生哀嚎苦,邪怪圈牲畜!
代天審蒼生,善惡一念中!
崔衍——
功德:0
功法:硬氣功一重
洞察:明察秋毫,觀人心善惡,察萬物真假,辨話語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