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就著一盤花生米喝了些酒,昏昏沉沉的,一想到這里要拆遷,他就嘎嘎嘎地笑出聲來,這一輩子,也是盼到了。
很多人都因為樓里的這樁案子草草同意了搬遷,他可不,他這一輩子啥都沒有,唯一不缺的就是時間,大把的。
警察已經來詢問過兩次了,他就權當跟人聊天解悶了,把警察都給嘮煩了。
話說隔壁的妞兒可真漂亮,如果能摸一摸,甚至……嘿嘿嘿,老許想到這兒,猥瑣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爬上了他的面容。
不過他也就想想,違法亂紀的事兒他可從來不敢做。
“砰砰砰”的敲門聲,在這個清冷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媽的誰?。?!”
“警察!”
門一打開,陸衍就看到一個點頭哈腰的中年男人。
“警官,警官,你好,你好!”
陸衍徑直走進房去,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桌上擺著一盤花生米和幾瓶幾塊錢的白酒。
老舊的電視里,女主持人正在賣力地推銷者什么,衣服隨意地丟在床上和地上,不過因為沒幾件,倒也不顯得十分凌亂擁擠。
“坐~您坐~”老許用手抹了抹凳子。
陸衍也不客氣,坐下后敲敲桌子,示意老許也坐下。
“警官,您說你們這也來好幾趟了,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不是~”老許給陸衍倒上一杯酒。
“執(zhí)行公務,不喝酒!”陸衍伸手制止。
“警官,我實在是沒什么可交待的了。這姑娘她,雖說是住在我隔壁吧,總共也沒見上幾面,而且聽說她早就買了豪宅,就等著裝修完以后搬走了。這才一年,你說主播這行當確實賺錢啊~這干爹啊什么的……”
老許的話被陸衍打斷:“最近有什么別的人來過這里么?”
“沒有??!”
“真沒有嗎?”看著一臉茫然的老許,陸衍心里其實已經確認了他說的話。
“確~實~哎!不對不對不對!今天來了個挺好看的小姑娘,不過我們這棟樓人比較雜,我也不確定她是來干嘛的,就挺好看的~嘿嘿嘿……”
“還有呢?形容的具體點兒!”
“這~具體點兒~穿的小旗袍,身材非常好,眼睛又大,十七、八歲吧……”
“還有呢?有什么奇怪的行為嗎?”
“還有還有,就挺好看的,”老許看到越來越不耐煩的陸衍,有些緊張,呷一口酒:“哦,對了,手里拿個香爐,里面還插著香呢,挺奇怪的,還有~還~有,就真沒了?!?p> 老許雙手一攤,酒開始上頭。
一路上,陸衍都在思考這個香爐的問題,是不是里面有什么藥物成分呢。
他趕回警局,天已經蒙蒙亮了,看了一晚上錄像的老黃打著哈欠,目光有些呆滯,小邵他們則實在堅持不下去了,趴在桌上,鼾聲微響。
陸衍將手機交給老黃,讓他給充上電,這是個款式很老的手機,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匹配的充電器,早知道在張靈家再翻一翻,自己真是太急躁了。
陸衍又找出拍有香爐的照片,讓他們去查查這個香爐的來歷,他有預感,找到這個香爐,可能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而自己,還有個更頭大的事情,這該死的新聞發(fā)布會。
新聞發(fā)布會并沒有預想的那么咄咄逼人,可能是因為鍵盤手們對這么離奇的案件也沒法兒開腦洞,陸衍躺在凳子上閉目養(yǎng)神,他已經幾天沒合眼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時,城東的一家小茶館遲遲沒有開張。游客來了一批又一批,最后都失望而歸了。
別看這家小茶館不起眼,在當地卻小有名氣,用流行的話說,這是一家名副其實的網紅店,因為它院子里十分靈驗的許愿樹,也因為它有個活潑可愛的美人兒小老板娘——齊瑤。
這人吶,皮相一美,活著就容易些~
此刻,這小老板娘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桌子前,轉著茶杯,哪還有平時活潑可愛的樣子,容色倦怠慵懶,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不耐煩。
“守魂人,你來找我作甚?”
“你從哪兒來,自然該回哪里去,我是你的引路人~”
“哦?引路人?哼!我又不是傻子!怎地?準備把我引去地獄關起來么?”
“你在這人間罪孽太多,去與不去,可由不得你~”
“罪孽?!那么守魂人,在你看來,什么是罪孽?”
兆薇滯了一滯,才續(xù)又開口:“那么多人慘死在你的手中,甚至被奪去了魂魄,再無轉生的可能,這難道,不是你的罪孽么?”
“嘖嘖,他們啊~”齊瑤將整個身體都靠進了這沙發(fā)中,面前一個水晶球浮起,幽幽藍光像瀑布一般流瀉著,擋住了齊瑤的臉龐,這藍光慢慢在空中匯聚,凝成一張老舊的“牛皮紙”,看著卻比普通牛皮要白上很多,紙上白紙黑字地寫著:第一,這皮不能見強烈的日光,白天可不能出門;第二,這花魁娘子啊,怨念得很,要隨時隨地點著香。
齊瑤點點這紙:“你看,我可都跟他們簽著合同呢,下面還有簽名兒,還有手印呢!總共啊,就這兩點要求,他們都做不到,怪誰呢?大家都要有點契約精神,好不好?”
兆薇將合同拿起,仔細看了看,內容確實簡單,只這紙十分特別,軟軟糯糯的,仿佛還是熱乎的,兆薇鼻尖湊近,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香味盈滿鼻腔,不似那牛皮紙的味道,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什么材質?”
“這啊~”神秘的笑容爬上齊瑤的臉龐:“這是人皮紙~”
兆薇悚然一驚,還未等她丟開手中的合同,這紙仿佛活了一般,左右扭動,掙扎著就向兆薇的臉上撲去,兆薇伸手去擋,突然一個趔趄,面前齊瑤的臉頓時模糊了起來,想來是那香味。
師傅說得對,她果然~太嫩了!兆薇不禁懊惱。
身后的黑暗處,一個巨大的骷髏蹲在地上,他的頭隨著兆薇的動作來回轉著,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見兆薇被人皮紙追得退來,從黑暗中伸出巨大的雙臂,一下將兆薇勒在懷中,不斷收緊。
兆薇在半空中不斷踢著雙腿,但她越掙扎,這雙臂就收得越緊,再加上她剛被人算計,身上疲軟,一時半會兒,竟沒了力氣。
兆薇耷拉著腦袋,齊瑤的聲音像從幽遠的空谷中傳來,伴著回聲,在兆薇的耳膜上振動:“我說守魂人,我想你聽過這句話,叫‘先下手為強’,就你這能耐,還想拘我,呵呵呵呵~簡直就是做夢!骷髏宮,把她帶下去吧~”
話畢,這骷髏慢慢轉了個身,攜著兆薇向身后的黑暗中走去。還未等他抬步,就被一個巨大的身影撞翻在地,預想中的下落并沒有到來,兆薇被來者順勢叼在口中。朦朦朧朧地光影劃過兆薇的臉龐,她只看見那鋒利的爪子和雪白的皮毛:“你~是誰?”
未等到回答,兆薇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