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假蘭成
蕭楓不解:“我看袁文通聽完后十分難過的樣子,那么厚的粉都掩不住他的難過,他唱的那幾句,十分情真意切,裝不出來的?!?p> “我呸!”無戚怒道:“他會難過?我看是樂極生悲還差不多,將他侍女扔進(jìn)太陰山的,就是他?!?p> 蕭楓續(xù)唏噓道:“江陰派果然狠辣,懲罰手下弟子竟然用此種可怕的手段,不過,我很好奇,既然是他將人扔進(jìn)去的,他為何反過來問你?”
為何?無戚方才沒想明白,這回倒是明白了,他懷疑了,懷疑被扔進(jìn)去的不是師妹,而是她,分明是試探,她當(dāng)時只是隨便一答,幸好沒說錯話。
“他說的伴讀的侍女,是誰?”許久沒說話的顧君復(fù)冷不丁說了一句話,無戚本不想回答他,但擔(dān)心他那法術(shù)會,只好不情不愿道:“我?guī)熋?。?p> 顧君復(fù)又抱著臂不說話,蕭楓道:“那么,我們出發(fā)吧,顧兄,你的瞬行術(shù)能帶人嗎?”
顧君復(fù)把玩著手中的刀道:“袁文通……”
蕭楓道:“顧兄,袁文通怎么啦?”
顧君復(fù)沒說話,緩緩擦拭著手中的刀,擦得锃亮。
猛然間,無戚感覺眼前的景象迅速倒退,等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站在一片石階上抬頭一看,一道掩映在樹蔭中的石門上赫然寫著“小寒山”幾個大字,無戚一看到寫得好的字,毛病又犯了,她負(fù)手道:“這幾字縱橫揮灑,蒼勁有力,筆勢如行云流水,但總體來說端正雄偉,足見寫此字的主人心胸開闊,品行端正,一舉一動當(dāng)為世人典范,實(shí)在讓人景仰?!?p> 夸完這些從心底搜刮了半天的話,她得以地看著旁邊站著的兩兄弟,卻不想這兩人用更加奇異的目光看著他,半晌,蕭楓道:“老師聽到這些話,當(dāng)深感欣慰?!?p> 顧君復(fù)的表情藏在面具下,看不真切,但無戚有種異感,他似乎在笑。
她來時還擔(dān)心這山上會有護(hù)山大陣,擔(dān)心體內(nèi)靈力波動,被顧君復(fù)察覺身份,但士居派堂堂一個大門派,竟然不設(shè)護(hù)山大陣,實(shí)在心大。
穿過重重翠竹,迎面一股梅香,走幾步又是蘭花,大片大片的,無戚從小在南北都生活過,認(rèn)得許多花草,這座小寒山簡直包羅萬花,牡丹,芍藥,杏花訴,碧桃,紅梅,茶花,曇花……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一些零落的菊花,還有許多她認(rèn)不得的品種雖然在冬天,大部分落葉了,但因種類繁多,四處都能看到花草。
蕭楓輕聲在她耳邊道:“我老師還有一個名號:花癡?!?p> 無戚道:“難怪要將府邸建在這么偏遠(yuǎn)的山上,土地便宜嘛?!?p> 幾人進(jìn)來如入無人之境,無戚奇道:“怎么來了半天不見一個人?”
見沒人回答她,她只好自言自語道:“難道是糟了禍了?士居派北洗劫一空,門主沈含不幸罹難,眾仙門趕來。只發(fā)現(xiàn)已被逐出山門多年的弟子顧君復(fù),拿著一把帶血的刀……”
自從進(jìn)了士居派地界,顧君復(fù)就一直不說話,表情十分嚴(yán)肅,這會終于才說話了:“此時正是眾弟子讀書的時候,自然看不到人?!?p> 無戚了然,據(jù)聞士居派文修武修兩不誤,但文修更重些,畢竟是天下文人的典范,據(jù)傳,士居派弟子做學(xué)問到了忘我的地步,頭懸梁錐刺骨那是小兒科,據(jù)傳還有一名弟子因?yàn)樽隽艘皇自姳簧蚯拜吙洫劻?,竟然惹得別的弟子三天三夜不睡,就是為了寫首詩被門主夸獎。
走著走著,終于見到了人影,有一人在一棵大梅花樹下倒立,而地上正是一本書,還有一人將頭發(fā)栓在房梁上,無戚悄悄和蕭楓道:“果然是頭懸梁呀。”話剛說完,那人拿出一個十分粗的錐子,往屁股刺去,無戚瞪大了眼睛:“有此恒心,難怪士居派能引領(lǐng)天下文人?!?p> 蕭楓打了個寒戰(zhàn)道:“難怪老師教授我,都是到建康,要讓我看了這些,我可沒興致再學(xué)了。”
無戚一路看著蹲著學(xué)習(xí)的弟子,在樹上看樹的弟子,因?yàn)檫呑呗愤吙礃涠さ沟牡茏樱挥傻脟@息道:“士居派的弟子這般勤學(xué),沈老前輩想必更刻苦吧,雖說我們現(xiàn)在去是為了救他,但此時是否不宜打擾?”
話剛說完,便聽到里面一個老頭子的聲音:“這句不對,得再想一句?!睙o戚一聽想,沈前輩興許在斟酌詞句,不好打擾。
蕭楓道:“老師住的地方到了?!?p> 無戚一聽,明白了,道:“沈前輩是不是在寫文章,我們現(xiàn)在進(jìn)去不大好吧?”
蕭楓卻已經(jīng)拉著她大步流星走進(jìn)去,無戚傻了眼,只見里面一個中年大叔,樣子倒是端正,挽著袖子,坐在地上,正在對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孩說:“聽外公的,小蘭成,罵人不能太斯文呀,不然別人不會生氣的,你自己也罵不爽快不是?罵人,就要罵出水平,罵出特色,罵到人懷疑人生,剛才那句不夠狠,不夠難聽,你再換一句?!?p> 小孩眨巴著眼睛,終于憋出一句話:“我去你媽!”
奶聲奶氣的,無戚終于憋不住笑了,蕭楓將那小孩提起來看了幾眼道:“糟老頭,這就是你私生女的兒子?”
老頭仿佛被戳了痛處,跳起來道:“你這遭天殺的小兔崽子,別以為是皇帝老兒下的蛋我就怕了你,我說了多少遍,蘭章不是私生女,要不是她娘不肯嫁給我,我……”
蕭楓了然道:“知道了知道了,那還不是私生女?”
沈含氣得吹胡子瞪眼,突然注意到了無戚,問道:“這位是?”
蕭楓道:“老師你老人家真是的,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站了個人,人家沒有存在感的嗎?”
無戚忙給沈含行了個禮道:“沈前輩?!?p> 沈含捋了捋胡子,作了個鬼臉道:“你這女娃娃,我很老嗎?”
蕭楓道:“是呀,您不老,您也就年過花甲,才大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怎么會老呢?”
無戚忍不住笑,蕭楓看了看地上胖乎乎的小孩一眼,捏著他的臉道:“這就是沈大姑娘的兒子?長得真蠢。啊……你屬狗的呀?”
他逗小孩不成反而被咬了一口,無戚笑得前仰后合,這孩子,真像她,一張臉胖乎乎的真可愛,可是,這個孩子卻不是蘭成。也就是說,柳天恢送了一個和蘭成年紀(jì)差不多的孩子過來給沈含,還特意將噬魂鈴送一起送過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呢,難道,是為了殺沈含?不應(yīng)該呀,沈老前輩修為頗高,又有烏程七友助力,不至于對付不噬魂鈴,那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她后來再也沒見到過柳天恢,早以為他沒有動作了,沒想到又弄了這一出戲,本來庾少游和她非親非故,庾少游的仇,不報也罷,可是,她答應(yīng)了保蘭成周全,卻不得不行動了。
這時蕭楓正色道:“老師,聽聞被噬魂鈴入侵,這東西魔性很大,不及時清除,恐有一天將您吞噬,為害世間,所以我這次來,帶了顧君復(fù),烏程七友我也聯(lián)系上了,等他們到了,用周天星斗大陣,或可逼出。”
沈含一聽,臉都綠了,直道胡鬧,他氣得罵了臟話:“你他媽個豬腦袋,周天星斗大陣是你想用就能用的?且不說用了這陣會受到江湖多大詬病,你也不用你那豬腦袋想一想,送蘭成來的人為什么要將噬魂鈴放入蘭成體內(nèi),為了好玩嗎?天下別說心術(shù)不正者,就是名門正派,多少人想用噬魂鈴,靠噬魂來修煉,短短幾月就能達(dá)到羽化的境界,誰不想走捷徑?既如此,那人為何還將天下人都覬覦的噬魂鈴送來士居派?”
蕭楓低了頭道:“不知,要是我得到噬魂鈴,我也不會拱手相讓。”
說實(shí)話,無戚倒能猜出一些原委,神秘人為了陷害士居派,將噬魂鈴放在假蘭成體內(nèi),利用沈含的愛孫心切,噬魂鈴就到了沈含體內(nèi)。為了拿出噬魂鈴,士居派烏程七友就不得不用周天星斗大陣,但周天星斗大陣至少得六人才能完成,所以……難道,程紹的死……如果五個人強(qiáng)行啟動周天星斗大陣,無異于自殘,一有不慎,輕則武功盡費(fèi),重則走火入魔。如此毒計,其心可誅。
所以,噬魂鈴到了士居派手中,只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沈含自己被噬魂鈴魔化,成為魔頭,要么就是烏程七友為了救沈含啟動周天星斗大陣,全體被削弱。第一種情況,沈含要是成為魔頭,將會繼她之后成為江湖眾矢之的,士居派完矣。第二種,烏程七友被削弱,士居派將不復(fù)江湖地位。兩種可能都是為了打壓士居派,難道是江湖爭斗?可說不過去呀,士居派雖是江湖四大門派之一,但也只是屈居第四,能與士居派抗衡的,有江陰派,河洛派,鐘離派,江陰派高手如云,財大勢大,不至于盯上士居派這塊瘦得不能再瘦的肉,鐘離派受重創(chuàng),如今雖然重新整頓,但鐘離寂一直沒有消息,整個鐘離派由冬寒苦心維持,應(yīng)該沒有這個實(shí)力。難道是?河洛派?河洛派一向低調(diào),從不參與江湖紛爭,但也不是沒可能,畢竟河洛派屬于北朝,難免不為朝廷辦事,士居派雖實(shí)力排名第四,但卻為朝廷輸送了大批謀士,這對北朝來,還真是一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