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來都來了,我也只能忍困見一見。
不過在看見艷婕妤的時候,我瞬間就清醒了。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這個女人的審美,一定要把那些會發(fā)光的東西全掛自己身上嗎?
但我聽說,內(nèi)務(wù)府的奴才挺喜歡她的。因?yàn)閯e的嬪妃看不上又沒辦法處理的衣裳首飾,她都很喜歡。
比如亮紅翠綠的布料、以及那些黃金打造的巨大發(fā)簪跟厚重頸環(huán)。
最強(qiáng)的是,她有一件格外詭異的衣裳。
那件衣裳的顏色只能說藍(lán)不藍(lán)紫不紫,所用絲線里摻了什么玩意我也整不明白,反正在夜里會散著幽幽藍(lán)光。
艷婕妤很喜歡,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
而那段時間,宮里也有傳聞?wù)f幾個太監(jiān)跟宮女都看見了不干凈的東西,一入夜芳寧宮附近就有一團(tuán)鬼火竄動。
這事兒可鬧得不小,梁越這個怕死的還特意請大師來做了幾場法事。
大師表演得很賣力,但鬼火還是在。所以大師一怒之下決定在宮里蹲點(diǎn),立誓要當(dāng)場將那團(tuán)鬼火緝拿歸案……哦不,魂飛魄散。
為了后宮安寧,梁越答應(yīng)了大師的請求,還給他派了一堆侍衛(wèi),守在芳寧宮附近。入夜后不久,那團(tuán)鬼火果然又出現(xiàn)了。
當(dāng)時的大師拿著桃木劍跟熱狗血就沖了上去,一邊沖還一邊喊著:“呔!妖孽哪里逃!”
熱狗血揮灑出去的那個瞬間,艷婕妤撕心裂肺的尖叫響徹后宮。
我永遠(yuǎn)忘不了那個晚上,梁越看著狗血淋頭哭哭啼啼的艷婕妤,想要安慰又有點(diǎn)無語,只能讓她以后不要再穿這種衣裳了。
可此時此刻的艷婕妤,還是像一只開屏的孔雀。也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朵金色芍藥絹花戴在頭上,左半張臉都看不見了。
我伸出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問她說:“艷婕妤,你走路能看見道嗎?”
艷婕妤扭扭腰,做作地扶了扶絹花,捏著嗓子講道:“多謝貴妃娘娘關(guān)心,嬪妾另一只眼睛能看見,倒也沒什么大礙?!?p> 我扯了扯嘴角,罵她:“你這虎娘們別跟我玩這套,梁越又不在,你給我正常點(diǎn)講話,別沖我發(fā)嗔!”
艷婕妤翻了一個非常用力的白眼,隨后又變成了那副欠揍的樣子,大咧咧的朝著我說:“這不是看貴妃娘娘懷孕了嗎?嬪妾特意帶著唐美人來給你添添堵?!?p> 不錯,這樣講話我就舒服多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深知這個道理。但大家伙兒明著來不比暗著來好?
我舒舒服服地倒在了躺椅上,摸著腹中并不存在的胎兒,繼續(xù)跟她說:“我準(zhǔn)備好了,你開始你的表演吧?!?p> 艷婕妤暫時沒有理會我,只是揮揮手,跟在身后的人抬上來一盒東西。我瞇了瞇眼睛,示意青梅上前。
顯然那盒子里的東西挺沉,青梅接過的瞬間手臂都有些發(fā)抖。在兩個太監(jiān)的幫襯下,她艱難地將東西捧到我面前,說:“貴妃娘娘,這是艷婕妤送你的……超大送子觀音?!?p> 超大,是真的超大。
我感覺我真懷孕生出來的孩子,都未必有這樽送子觀音大。
我看著盒子里金燦燦的一團(tuán),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
艷婕妤看到我反應(yīng),竟然還頗為驕傲的講:“一點(diǎn)薄禮,貴妃娘娘不用放在心上,嬪妾只是希望娘娘能順利誕下皇嗣……”
“你別說這些客套話,有什么屁直接放?!?p>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艷婕妤。
艷婕妤聽我這么說,嘴向下一彎,忽然抱著我的腿就開始嚎哭:“貴妃娘娘,你三個月前撤了我的綠頭牌,這時候也該掛上了吧?我感覺我有很久沒見過皇上了,嗚嗚嗚……”
我一邊嫌棄地推開她一邊咬牙切齒的解釋:“你這說的,好像那綠頭牌掛上就能見到皇上了,你能不能爭點(diǎn)氣,不要為了一個男人這么窩囊啊!”
“我就窩囊我就窩囊,我要見皇上!”
我:“......”
宮斗,是這樣斗的嗎?
我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撫好艷婕妤,喘著粗氣喝了口茶,有些無奈的告訴她:“你的綠頭牌我早掛上了,皇上不肯去,我也沒辦法啊?!?p> 艷婕妤抽抽個不停,抬頭擦了擦眼淚,委屈巴巴的問我:“皇上為什么不肯來見我???我還是他潛邸舊人,他都不愿來見我。要是不喜歡我,又干嘛娶我……貴妃娘娘,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讓皇上這么喜歡你?你偷偷告訴我,我不會跟別人講的,而且你要是肯告訴我,我以后就不亂散播你的八卦了!”
這個蠢女人是不是覺得,這是樁合適買賣???
就艷婕妤問我的這個問題,等到江荷進(jìn)宮以后,我也挺想去問問她的。
我沒辦法回答,只能跟從前一樣告訴她:“你要有能讓皇上眼前一亮的特點(diǎn),這樣他才會關(guān)注你啊?!?p> “內(nèi)務(wù)府說……最亮的衣服首飾都在這兒了,芳寧宮晚上都不必點(diǎn)油燈,我還不夠亮嗎?”
“這個亮跟那個亮不一樣……”我不知道如何跟艷婕妤解釋,她實(shí)在太蠢了。
不過我又好像能理解她,陷入愛情里的女人,有幾個不蠢的呢?
好比艷婕妤,她想法設(shè)法的改變自己,想讓梁越注意到她。好比我自己,一直在讓步與付出,以為梁越的感動就是愛。
我們在這兒鬧騰半天,唐美人安安靜靜在旁邊吃了好多燈芯糕。
我撩了撩散落下來的鬢發(fā),故作瀟灑的問她說:“唐美人倒是個難得的安靜性子,你今天來,又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呢?”
“嬪妾沒有什么要求的?!?p> 唐美人說話的聲音是真小啊,蚊子叫都比她大聲。
我掏了掏耳朵,大度的講:“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沒那種貴妃的架子,凡是后宮姐妹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一聲就成!”
“可是嬪妾……真的沒有什么要求?!?p> 我感覺唐美人在我的逼問下要哭了,旁邊的艷婕妤看不下去,趕緊出來護(hù)短。
“你講話聲小點(diǎn),別嚇著唐美人了……”
“我講話再大聲,也沒有你平時的打扮嚇人吧?”
艷婕妤被我一噎,張著嘴暫時有點(diǎn)呆滯。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挪過放在旁邊的板凳坐我對面,格外嚴(yán)肅的問我:“貴妃娘娘,你知不知道皇上獨(dú)寵后宮一人,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