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涂抹在天際,微弱的星光也顯得十分渺小,同樣顯得陰暗的還有都城陳府。
陳府書房內(nèi)。
男人陰沉著臉靜靜觀摩著畫像,燭火閃爍間煥出男人陰狠的面容,陳伯嚴(yán)的發(fā)已然灰暗了不少,眼里更是帶著地獄般的怒火。
他身前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紙,分別寫著大理寺眾人的名字。
其中任子平的那張已然被劃上兩條紅色叉口,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垂落在寫著君墨離的紙張上。
忽然,一陣涼風(fēng)吹起,燭火也被吹得拾了腰肢,卻還在頑強(qiáng)的抵抗著。
陳伯嚴(yán)抬起眸子看向房間的角落,月光照射下,坐著一個渾身罩在墨色斗篷下的神秘人。
“陳大人,覺得這個誠意如何。”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低啞且冷冽,可以聽出是個青年男子。
陳伯嚴(yán)聽到這話,嘴角勾起一抹陰笑,道:“甚好?!?p> 手上稍一用力,本是平坦鋪在桌上的紙立刻被捏成一團(tuán),“敢對云府動手,你有幾分能耐?!?p> “大人過獎了。”
男人輕笑,拾起一旁的書,漫不經(jīng)心道:“君墨離讓大人你斷了后,想必陳大人是恨極了,不然也不會在其中添了把火。”
“不過是多死了一個罷了?!标惒畤?yán)冷笑道,“既然要合作,你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我自有我的道理,大人若見了我的真面目,想必還得多做出些讓步,免得傷了和氣,難道我如此誠意,大人還不信,那便當(dāng)我沒來過?!?p> 正當(dāng)他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陳伯嚴(yán)這才不緊不慢的攔住他,道:“怎會,那便合作愉快了?!?p>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敵人的敵人,便是友。”
陳府的書房傳出陳伯嚴(yán)爽朗的聲音。
月光下,男人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
夜色籠罩下的古道上,兩旁散居著零星的幾戶人家,此時此刻,皆是燈火全無,四下里一團(tuán)漆黑。
小和尚貓著身子躲在攤位后靜靜觀摩,像這種低暗的漫漫長夜,他有些害怕。
身后,夏侯輕雪輕輕拍了一下他一直佩戴的帷帽,問道,“喂,和尚,你不在寺廟里吃齋念佛,成天跟著君世子跑案子,怎么,想還俗?”
“姑娘不可胡說?!?p> 一清當(dāng)即就不淡定了,扶好自己被拍壓的帽子,然后很是正經(jīng)的同她講起了道理,“小僧只是留下觀察世子的病情,若是無礙,便會回去,只是碰上了此案,小僧想為云大姑娘超度?!?p> 夏侯輕雪看他說的義正言辭,很是認(rèn)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不作反駁。
經(jīng)過這幾日的相處,大家都知道,這和尚嘴碎還愛較勁,若是她再說些什么,估計他又要開始嘮叨了。
東邊城內(nèi),一家大戶中。
少女褪去一身繁瑣的衣物,慢慢潛入溫?zé)岬某厮?,溫?zé)岬乃⒖膛郎纤龐赡鄣募∧w,霧氣彌漫開來,看著很是舒適。
此刻,墻外一道身影穿過,一團(tuán)煙霧飄入屋內(nèi),與水霧混淆在一起,旁邊的婢女聞一聞,笑道:“小姐,好香啊。”
聞言,池中的少女細(xì)細(xì)聞了一下,便舒服的躺倒在池邊,滿足的閉上眼。
“你先出去吧,我想泡會?!?p> “是?!?p> 夏侯輕雪帶著一清頹廢的坐在街頭,哀嘆了一句,怒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啊,大家國泰民安不行嘛!我想睡覺?!?p> “噓~”
一清原先剛坐下,突然就聽到了夏侯輕雪的哀嚎,趕忙去捂住她的嘴,一個勁示意她噤聲,道:
“姑娘,如今三更半夜的,百姓都在睡覺了,你如今在這喊會吵到人的!”
可借著夜燈,一清便看到夏侯輕雪委屈巴巴的看他,噘嘴委屈道:“可我也想睡覺啊?!?p> “可姑娘也是自告奮勇今夜要巡夜的?!币磺宓脑挭q如一把把小刀子扎在夏侯輕雪心頭上,差點(diǎn)噴出一口老血。
早知道巡夜這么無聊,她就不自告奮勇了!
而她千不該萬不該讓這和尚來陪!
無奈,夏侯輕雪只能抱著旁邊的柱子,發(fā)出長長的、低沉的嘆息,道:“天吶,救救我吧~”
一清看她委屈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趕緊從袖口里掏出一個錦囊,遞給她,笑道:“吃個山楂糖提提神吧?!?p> 一看到吃的,夏侯輕雪的眼睛立刻透亮透亮的,立刻拿過來吃了一顆,酸甜酸甜的糖在她口中化開,她只覺渾身上下受到了滿足。
一清看她終于恢復(fù)了些精神,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幾個小家撲急匆匆的從街道拐彎跑來。
夏侯輕雪見狀趕忙將糖收了起來,看著他們身上的穿著不像是一家的,便趕忙上去問道:“各位大哥,這如今入夜了,怎的行色匆匆的?”
“我家小姐被害,趕著去大理寺報案呢?!奔移蛡儩M臉焦急,也沒心情同她細(xì)講,甩下一句話便繼續(xù)往前趕路。
又是姑娘家遇害!
夏侯輕雪和一清相視一眼,當(dāng)即便快步往他們方才出來的方向跑去。
這里大抵都是一些高官貴人的住所,連著幾家大戶都傳出了哭鬧聲。
“我的女兒??!”
他們先是來到了一家大戶家,幾十個婢女強(qiáng)拉著一個婦人,就是不讓她進(jìn)屋子去。
夏侯輕雪趕忙上前報出家門,道:“我是大理寺的夏侯氏,此處可是發(fā)生了命案?”
聞言,一直在旁邊沉默的中年男人立刻就過來回道:
“原是大理寺的夏侯大人,大人,小女原本是在自家院子里沐浴,可婢女突然來報,說小女死在房中了,請大人為小女做主啊!”
夏侯輕雪皺眉,回頭看向房間,想起幾個家仆跑出去,當(dāng)即便讓眼前的男人先等等,自己便又轉(zhuǎn)身跑了出去,尋著哭聲挨家挨戶的去查看。
令她沒想到的是,一下子死了四個姑娘,還都是在沐浴的時候死的,幾人的死像十分相似。
在聽完最后一家的陳述時,夏侯輕雪敏銳的察覺到屋頂一角一道黑影閃過。
她想都沒想,立刻追了上去。
那人似乎沒想到會被發(fā)現(xiàn),倆人一前一后在屋檐上你追我趕,黑衣人見夏侯輕雪緊追不舍,這才停下,嗤笑道:“你敢追,難道不怕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