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恩惠
玲月摸了摸馬車?yán)镤佒暮窈衿っ?，一臉歡喜：“小姐，這一路您就不會太勞累了?！?p> 方稚點(diǎn)了下頭。
馬車?yán)^續(xù)向著上京的方向而去。
換了好的馬車之后，趕路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當(dāng)馬車走到上陽關(guān)的時候，前面出現(xiàn)二十多個身騎高頭大馬的人?？粗b扮還有身下黝黑高大的馬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車夫放慢速度，說道：“小姐，前面好像有人攔路……”這沒有那小姐的命令，他可不敢輕易停下。
馬車之中安靜了一會兒，眼看著馬車到了跟前，身后車簾隨即被掀開。
對面一人，寬肩窄腰一臉英氣，他也看到了向這里趕來的馬車。于是馭馬上前，身后其他人也隨即跟上。
車夫看著眼前這個陣仗，想到之前那個撞馬車賠錢的人，該不會……
該不會是事后越想越虧，所以派人來了吧？
“小姐……”玲月有些不安。
方稚只是坐在馬車中看向外面，眼中也有些許不解。
對方停在馬車跟前，當(dāng)前那人看了馬車一眼，一手牽著韁繩，開口說道：“敢問是方小姐嗎？”
玲月驚訝的扭頭看向方稚。
方稚已經(jīng)開口答道：“是?！?p> 男子聞言笑容躍然臉上，沖著馬車拱手道：“方小姐，在下姓沐單字一個霖，奉祖父的命令，前來迎接方小姐。”
車夫心咚咚直跳，他就知道這對主仆不簡單，果然被他給猜對了，一會兒結(jié)了銀錢一定只多不少，想到此處，臉上的表情比方稚和玲月還要高興。
方稚半晌沒有說話，她數(shù)月之前，便說會回上京，并沒有說明是哪天。
男子身下的馬兒焦躁的在原地踏著步，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
馬車?yán)镆坏缆曇魝髁顺鰜怼?p> “那就有勞沐公子了?！绷嵩抡f完放下簾子。
沐霖一聽，頓時懸著的心放下，還好沒有將祖父吩咐下來的事情給辦砸了。
只是不知道，這馬車?yán)锏娜?，到底是何人…?p> 想到祖父說起這人時的模樣，沐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等到了府門口。
沐府外面更是站了黑壓壓的人，好像是府里所有人都出來相迎了。
車夫暗自咋舌。
“也不知道祖父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人來也不說清楚，日日都要穿戴整齊的在這里等上一兩個時辰………”一個妙齡少女不滿的說道。
身旁的中年男子聞言，不悅的看了一眼她。
少女立即噤聲。
一個年逾古稀，頭發(fā)雪白，長眉長胡子的老者拄著拐棍，在看到馬車出現(xiàn)的時候，渾濁的雙眼頓時一紅。
身旁的兒子眼疾手快的扶住老者，這才發(fā)現(xiàn)老者身子已經(jīng)抖動的不成樣子。
“爹，你沒事吧？”中年男子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
老者聞言將中年男子的手打落，拄著拐棍走到馬車跟前。
沐霖從馬背上跳下：“祖父?！?p> 老者沒有看他，緊緊的盯著馬車。
車夫早就已經(jīng)下來，站到一旁。
車簾一動，在場眾人的心也跟著一動，只見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過來。
老者神情激動，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是方小姐嗎？”
玲月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老者身后的少女上前道：“祖父，您怎么能叫這么一個小姑娘小姐呢？”少女不滿，祖父可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叫出她年紀(jì)還小的小丫頭小姐，那她這個晚輩得叫她什么啊？！
心里不滿，眼神便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馬車跟前的小姑娘。
忍不住腹誹：長得還算標(biāo)志，看著普通的很。
“玲月。”
玲月急忙應(yīng)聲，上前掀開馬車的車簾，一個女子豁然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眾人不由得屏息靜氣。
只見女子生的纖巧削細(xì)，面凝鵝脂，唇若點(diǎn)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xì)膩，一身淡綠的裙子，顯得格外的奪目鮮潤，直如雨打碧荷，霧薄孤山，說不出的空靈輕逸。
當(dāng)老者看到方稚的時候，涕淚橫流：“方小姐，老頭有生之年，能再見到恩人，當(dāng)真是天大的福氣。”
眾人驚訝的看著老者，中年男子和沐霖扶住欲跪在地上的老者。
方稚看著老者，嘴邊帶著淺笑：“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日會到的？”
能看到曾經(jīng)的熟人，感覺很不錯。
中年男子伸手做請，一臉的難為情：“方小姐，還是府里說話，方便一些?！?p> 方稚轉(zhuǎn)頭看向他，眼神打量。
中年男子被這么一個小姑娘肆無忌憚的打量，臉皮有些禁不住。
身旁的婦人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方小姐在看什么？”
小蹄子！還沒進(jìn)府呢！就想著打老爺?shù)闹饕饬?，呸！只要有她在一天，進(jìn)府當(dāng)妾便是癡人說夢！
方稚沒有把婦人的敵意放在心上，而是向老者低聲說道：“這是你的孩子嗎？”
老者聞言一愣，轉(zhuǎn)瞬捋著胡子哈哈一笑：“正是正是，來?！?p> 說著伸出手將中年男子拉到身旁，鄭重的為方稚介紹道：“這個是我的大兒子，叫沐遠(yuǎn)楊，二兒子住的比較遠(yuǎn)，不在身邊。”
方稚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二人一老一少，并肩走進(jìn)府里，身后眾人聽著前面二人的話，從開始的錯愕，到現(xiàn)在的木然。
“小姐，收到你的信之后，我便派沐霖每日都去外面等上一等，剩下府里的人，也每日都會在府門外等候，沒想到……”老者紅光滿面，“沒想到今日竟然等到了?！?p> 方稚打量著府里的景色：“也是難為你了，讓你受累了?！?p> “哪里的話，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崩险哒f罷嘆了口氣，“曾經(jīng)要不是有小姐的照拂，哪里能有今日的沐府?！?p> 老者打著方稚進(jìn)到一處屋內(nèi)，屋中只有二人，其余的人皆被老者身邊的下人攔在了門外。
老者繼續(xù)剛剛的話：“贈人千金，莫若教人一技，小姐對我沐川山，乃是再造之恩，沒有小姐的幫扶，恐怕我早就餓死街頭了。”
方稚拿起看著倒?jié)M茶水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老者仔細(xì)的打量著方稚，過了一會兒才道：“小姐……還跟當(dāng)年長的一模一樣?！碑?dāng)初離開之后，又過了二十幾年，他在外面經(jīng)商見過方稚一次，那個時候，也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那次方稚神情落寞，眼神空洞，就像湖面上的浮萍，無處所依的孤寂。
這次雙眼清明，神情自若，比之初見眼神中洶涌的恨，再見的孤寂，現(xiàn)在則是蟄伏的平和。
他經(jīng)商數(shù)年，見過了數(shù)不清的人，皆逃不過的他的一雙眼睛。
可方稚，他只能看透表面，其內(nèi)在，卻是永遠(yuǎn)迷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