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也是心頭一慌,他剛剛發(fā)現(xiàn)婆惜真的沒有了氣息。
原來閻婆惜昏迷之后,胃內(nèi)食物反流,順著食管,通過喉,進入氣道,最終導致自身窒息而亡。
世事無常,宋江抱起婆惜,頗有些心痛,忍不住暗自垂淚。
就在他悲傷之時,便聽見那老婆子吵吵嚷嚷走近來了眼見避不開她,只得硬著頭皮搪塞道:“你女兒昨夜病斃,我便想圖個省事,將她埋下!”
婆子眼花耳朵卻靈,聽了個清楚,卻笑道:“這是什么胡話,昨夜我兒還是好好的,怎么會突然病逝,押司休取笑老身?!?p> 邊說邊往前走,模模糊糊看見宋江確實報著一具女尸,旁邊還有一個沒有埋完的土坑。
婆子嚇了個激靈,酒醒了大半,但還是不能相信昨日還好好的女兒中午便死了,幾步走上去,將女尸翻過來,便見熟悉的面孔,扭曲成一團,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宋江也有些暗自神傷,與她一起陷入悲傷中。
卻冷不防聽那老嫗嚎道:“這賤人死的早倒無所謂,只是老身無人養(yǎng)贍該如何是好!”
宋江只好寬慰道:“你不用憂心,有我在,定教你豐衣足食?!?p> 能用錢解決的事,宋江現(xiàn)在覺得都不算事,說著,將剛到手的十余兩銀子丟給她。
閻婆其實心中已經(jīng)起疑了,自己出門前女兒還好好的,什么病這么快就死了,況且宋江鬼鬼祟祟想把她埋在院子里,會不會是宋江殺了她?
自己女兒什么秉性自己還是清楚的,勾搭張文遠,自己怎么勸也不聽,那小白臉可沒有宋江這么厚的家底,什么感情啊容貌啊,都比不上錢財。
或許這宋三郎是發(fā)現(xiàn)自己女兒紅杏出墻,將她勒死了……
但女兒已經(jīng)死了,就算將宋江千刀萬剮也活不來,不如訛上一筆錢財。
想到此,閻婆將銀子裝進袖袋,口中卻道:“這怎么好意思,感謝押司厚意,只是我女兒年紀輕輕就死在了床上,得厚葬才會不被陰間小鬼欺辱,可不能怎么草草埋了!”
宋江只想安撫住她,道:“這個容易,我去陳三郎的棺材鋪子,買一具樟木棺材與你,然后再取十兩銀子與你,為她下葬,如何?”
婆子連連點頭,“官人真是活菩薩!”
宋江又回屋取了整整二十兩銀,交到她的手里,又復安慰哭哭啼啼的婆子幾句。
雖然死了兩個道官,宋江內(nèi)心焦急,卻不妨礙他先處理好瑣事。
這個時代遠不像現(xiàn)代信息傳遞那么迅速,這邊死了兩個道人,或許過上半旬也不會有人發(fā)覺,只要自己布置好,剩余時間足夠自己逃到千里之外了。
與閻婆將女尸一起抬入屋內(nèi),又將那個土坑草草掩住,然后出了院子,宋江把門鎖了,帶了鑰匙,才轉身前往陳三郎的棺材鋪子。
樟木棺材沒有現(xiàn)成的,只好選了另一具上好木料的,又雇了一輛牛車,才回去。
半路卻碰到一個衙役,往日是自己的小跟班,也不記得叫什么,便見他慌慌張張跑過來。
“宋押司,快停下,快停下!”
宋江努力想了許久,似乎他性趙,平時干的是催差的活,便問道:“趙催差,你這是因何事慌慌張張呀?”
“那王婆在縣衙上告你殺人,縣令已差人來拿你,押司快快出城,莫要回家!”
宋江一慌,但又覺得閻婆貪財,斷然不敢去縣衙告自己,那樣她很可能雞飛蛋打,即沒了人,也失了錢。
“押司快走!”趙衙役在旁催促。
宋江心神一動,畢竟他陰神已成,對敵意有種敏感,這衙役雖然前來通知自己跑路,但自己卻隱隱感覺到他對自己有股莫名敵意。
“不能走!”
宋江定下主意,陰神運轉,朝那衙役露出白牙一笑。
趙衙役心一驚,便中了迷魂之術,這等人物在宋江神通之下全無抵抗之力,片刻就交代了事情原委。
無巧不成書,原來張文遠今日終于熬不過美色的誘惑,便想來宋家探望一下,有時候雖然沒有肢體接觸,但當著宋江的面與閻婆惜調情一番也頗有滋味。
但宋江府宅大門卻緊緊鎖上了,往日可是從來不鎖,他起了疑心,便跳墻而入,便見著守著閻婆惜尸體慟哭的閻婆,三兩下就唬得她說出前因后果。
張文遠可不信閻婆惜會暴斃,前些日子她在床上還……
他覺得定是宋江察覺二人私情而痛下殺手,恰好被自己撞見,那是上天叫自己為婆惜報仇,遂唬這閻婆與自己一道到縣衙報官。
閻婆哪里愿意,那張文遠往日與她接觸不少,為了順利與婆惜茍且,也沒有少往她那里搭銀子,自然知道她是什么貨色,當下許諾,告倒宋江,這一大家的財物都予她,閻婆頓時心動。
二人于是一起到縣衙擊鼓鳴冤,縣令打發(fā)不脫,只好傳上來升堂,一陣威武之后。
縣令問道:“堂下何人,為何擊鼓鳴冤?”
堂下一個婆子跪著,一個是張文遠,縣令不知道他也是來告狀的。
婆子告道:“老身姓閻,有個女兒喚做婆惜,典與宋押司做外宅…”
“揀重要的說!”縣令打斷他,他的時間寶貴的很,不愿意聽她說那么大一段。
閻婆嚇了一跳,努努嘴,差點哭出來,但想到宋江一大家的財貨,“宋江把我女兒殺了,請大人做主?!?p> 知縣喝道:“胡說!宋江是個君子,如何肯造次殺人?這人命之事,必然在你身上!左右在哪里,掌嘴!”
兩邊衙役應聲而上,但那張文遠深知公事,知道打下去就沒戲了,忙上前道:“縣令,屬下也見那宋江殺了人!”
縣令皺眉,“你與死者是何關系,為何為她伸冤!”
張文遠也不愿實說,支支吾吾幾聲,只道宋江殺了人!
縣令也推脫不過,隨即取了各人供詞,就替閻婆寫了狀子,疊了一宗案;叫了幾個衙役搬來死者尸體,喚當?shù)胤截踝鳌⑿腥耍⒌貛?、里正、鄰佑一干人,取尸首在縣里一處寺院中停放并檢驗;最后又派一隊衙役請宋江來對質。
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派出去的衙役還沒有回來,宋江倒是先回來了,施施然進入公堂,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