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記憶中有不少折磨人的方法,正覺得這李逵耐磨,準備一一施展,卻冷不防床上傳來一聲輕吟。
“哎吆,哎吆!”
床上的老婦人慢慢坐了起來,一只手還在揉著后腦。
原來寶樹覺得李逵盲母年歲太大,敲昏她時也不敢下狠手,力道稍大點或許就能讓她再也醒不過來。
所以她也就只昏一小會,便恢復過來了。
“娘,娘,鐵牛在此,莫怕!”
李逵聽到母親聲音,立馬忍住腹痛,強撐起上半身,輕聲安慰老母親。
他為人雖然混賬,對母親卻是純孝。
宋江看了看床上的盲母,又看了看李逵,見他正盯著自己,目光中全是祈求。
“原來如此!”
頓時明白李逵弱點,也就不在催動吸血蟲蠱。
惡漢全身一松,再無鉗制,卻再也不敢動手,只張大眼睛,看著兩個惡客。
“我乃是及時雨宋江,對李兄一見如故,想請李兄出山,做個侍衛(wèi)首領!”
李逵人雖然呆,卻不傻,他往日也聽過及時雨的聲名,但今日接觸,卻知道此人的不好相與,更何況他老母在床,他哪也不愿意去!
心念一轉,便欲拒絕,但想到老母在此,自己若不應下,他們則要傷害老母,該如何是好?
“鐵牛,這兩位是官人嗎?”
“????。∈堑?,他們乃是是來請我出去做官的!”
李逵說到此時滿面通紅,竟露出幾分羞澀。
宋江自然不會拆穿他,自己是來收攬英豪,而不是來結仇,雖然打了一場,也死了一個小兄弟,但能得到此人效忠,都是值得的!
“鐵牛,你去吧!娘眼瞎了,已經耽誤你好多年了,不能再耽誤你了!”
“娘,我不走!”
李逵雙目噙淚,這時候也顧不得外人在場,直接跑到床邊,將老母親護在懷中。
宋江并沒有阻攔他,人一旦有了弱點,無論有多大神通,都不再可怕!
“癡兒,你快走,否則娘就一頭撞死在床上……”
宋江眼見機會絕妙,立馬開口打斷。
“大娘,我們來請李兄弟外出為官,自然也要讓他捎上家屬,否則他身在外地,心不安寧,如何好好為官呀!”
……
一番威逼利誘,滿臉不情愿的李逵,背上了歡喜的老母親,隨著宋江出門去了。
等此莊陳留,與幾家陳姓大戶一起收縮莊戶,仍由陳莊防御松弛時,二百多山匪才一涌而入。
但他們卻沒有按照陳留的設想,只燒殺李逵一家。
宋江引著眾匪四處燒殺,放火,逼得陳莊大亂。
原本有些年輕莊戶還想要抵御,但勢單力薄,被一沖就散,沒有那些大戶的引領,群龍無首,分散作戰(zhàn),自然抵御不住。
而陳留后來發(fā)現(xiàn)不妥時,再想出兵抵御,已經兵敗如山倒,士氣奔潰,眾莊戶一接觸便自行潰散。
便是他士氣還在,宋江也不在意,一群民兵,沒有經過廝殺,也無地利,怎么能擋住自己的群匪。
然后專破幾家大戶,陳莊的財富主要就集聚在他們的家中,劫掠糧草、金銀、女人,在莊外的打谷場上,堆成小山一般。
燒殺一直持續(xù)到中午,群匪才各個背負財貨與糧食,帶上女人,實在帶不走的便隨意贈送附近貧民,至于他們是藏匿還是原物奉還給那些大戶,就不是宋江關心的事。
……
鄆城。
楊志本就是官宦之后,紈绔子弟那一套他也玩過,才下山二日便在鄆城的花滿樓與張益富搭上勾,又約著三日后在西場選蟈蟈。
張益富便是鄆城富商第三子,宋江計劃的綁架目標。
西場本有許多商戶經營,但自從鄆城放開東市管制后,大部分商戶遷移進東市了,這里便成了野市,物價低廉,卻也人員混雜。
因為有許多販賣蟈蟈等稀奇古怪之物,此地到成了某些人的游樂場。
但楊志從沒有綁過票,自己人手也少,抓人不成問題,但如何撤回山寨?
因而不敢下手,趕緊給宋江發(fā)消息,請他下山主持。
宋江倒是沒什么不滿,畢竟自己屬下如果事事都行,自己寨主的寶座可能就坐不穩(wěn)了。
他收到消息,帶上李逵,又挑了五個機靈的小嘍啰,只帶些樸刀,便下山了。
這一日,張益富帶著小廝和三五個狗腿子,與新結識的好友楊志(化名楊智)來到西場,認識的小商販們都圍了上來,奮力推銷自己的“貨物”,有紅眼大蛐蛐,有祖?zhèn)鞯膲殃査?,也有自稱從前朝墓中盜出來的玉玨……
楊志見到壯陽藥,想到山寨中隱隱傳言,似乎大寨主宋江那方面不太行,便在眾紈绔嘲笑下,買了些。
張益富已經吃夠這些坑蒙拐騙,自然不會再輕易下手,只帶著自己新友到相熟的蟈蟈商那里選貨。
他前一任“戰(zhàn)將”大蟈蟈威猛十足,便是在此選的,若不是年紀大了,現(xiàn)在還能維持鄆城第一斗將的稱號。
似乎今日這蟈蟈商的生意還不錯,里面已經有一位黑臉的客戶在挑了,看他打扮似乎有點熟悉,看起來應該也屬于鄆城上層人物,只是不記得叫什么。
想到此,張益富自嘲一笑,自己哪里需要記住其他人,反正鄆城權貴都該知道自己。
便帶著人一擁而進。
“這不是張公子嗎?今日有閑,來玩蟈蟈!”
果然如他所料,那黑臉漢子先打起了招呼。
張益富一笑,想著在自己新友面前展現(xiàn)自己人脈廣博,便對那黑漢子,擰眉思索一會,卻記不起這是何人。
“你是誰啊,我怎么不記得你?”
黑漢子自然是宋江,他昨日下午便已入城,與楊志商量好,今日一起作局綁人。
宋江一怔,他很久沒有被人這么生硬問過了,差點繃不住面皮,尷住一小會,才穩(wěn)住心緒。
“張公子可能不記得小人了,我是縣令堂弟,現(xiàn)在在衙門任職,曾經與縣令一起拜訪過張大官人!”
張益富恍然大悟,原來是縣令親戚,小人物一個,不,有關系的小人物一個,難怪自己只有一點印象,但無所謂,只看這人也是個愛蟈蟈的,這朋友便交了!
于是幾人混作一團,對葫中蟈蟈評頭論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