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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時光里的布魯斯

第一百零二章 睡蓮花開的聲音

放任時光里的布魯斯 岸上溪石 2284 2021-05-21 20:00:00

  西子迪廳的出入口在葛嶺附近的寶石山山體里,由一條短短的地下通道,連接地面的機(jī)動車山道,算是整個地下世界的側(cè)門。午夜,我下班走出通道,在停車場找“阿米尼”的時候,一輛酒紅色“桑塔納”出租車在我旁邊停下。

  “請問里面還有客人嗎?”司機(jī)從車窗探出頭來問。

  我一回頭,嘿!原來是多年未見元福巷老屋的鄰居龍哥。

  龍哥比我大兩歲,小時候一起在元福巷的大墻門里玩,又一起搬到武林門繼續(xù)做鄰居,直到前兩年他們家再度搬遷,才罕有見面。沒想他干了這個時新的行當(dāng)。

  在私家車還未出現(xiàn)的時候,打車還是暴發(fā)戶的專利。工薪階層偶爾也會奢侈一回,裝裝氣派,生意很火。出租車司機(jī)更是讓人羨慕的行當(dāng),有技術(shù)(門檻高),收入高,不用在單位看領(lǐng)導(dǎo)臉色,一度成為城市里許多女孩擇偶的重要選項。

  對于出租車最早的印象,就是在湖畔賓館時每天停在大門口老K公司的幾輛黑色皇冠轎車。國營公司,從不用去街上轉(zhuǎn)悠,定點為賓館客人服務(wù)(每單的收入數(shù)倍于在外兜客)。司機(jī)們整天喝茶聊天打牌,十分悠閑。而民營出租車還是最近的事,大大滿足了錢包鼓起來的市民的出行需求。

  然而開放了就有了競爭,每個司機(jī)都有自己的套路。用杭州話講,龍哥以前是“掃馬路”的,最近改為“吃孵坊”。“掃馬路”就是整天在路上游蕩著接客,而“吃孵坊”是在一個相對固定的地方蹲點。

  我們還在聊天的時候,一對情侶從通道里出來向出租車招手,龍哥便與我互留了傳呼號就匆匆走了,說下次迪廳結(jié)束前通知他。

  告別龍哥,我騎上了我的“阿米尼”山地車,從山道緩緩的下坡溜下去。

  “原來這車是你的!”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厣硪豢矗谴貉?。

  “燕子師父好啊!”我放慢車速。

  “我一直在猜我們這兒誰騎這輛車呢?”她的車超了上來。

  “您眼光真不錯?!?p>  “別貧!”

  “我說錯啦?”

  “你這人看上去老實本分,其實不然?!?p>  “天哪!那實在是冤??!”

  “嘚了,聽說你開唱片店?”

  “是呢?!?p>  “在哪?有空去看看。”

  “152路武林門車站就是。”

  “知道了?!?p>  轉(zhuǎn)眼我們已到圣塘橋岔路口,我剛想說請她去吃點夜宵什么的,她已向我告別了。

  “分道揚鑣啦!”春燕說著已一個大轉(zhuǎn)彎,往湖濱路而去:“拜拜!”

  **************

  再次見到安娜是她休息日中午。

  那天一早在店里與惠子聊天,惠子說明天是妹妹生日。我想給安娜一個驚喜,但惠子說明天她肯定出不來,所以我們準(zhǔn)備提前給她慶生。我聯(lián)系了春燕說有急事,晚上能否與休息天換個班,她說沒問題。

  “這段時間你一直不在?!被葑有χf:“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蔽蚁肫鹞覀儾畈欢嘤惺鞗]見了,這是認(rèn)識她以來從沒有過的。

  中午,陽光熱烈。一個打著碧藍(lán)色遮陽傘,戴著墨鏡,穿一身白底細(xì)黑斜條紋連衣裙,腳踩白色高跟鞋的女人來到了店門口,她婀娜多姿,亭亭玉立。普通簡單的花色,穿在她身上竟是如此漂亮與時尚。而且,她是那么年輕、陽光、充滿活力。

  正是多日未見獅子座的安娜——我想起她明天的生日。星象書上說獅子座的女人是眾人的焦點,高高在上,氣場強(qiáng)大,此話不假。艷陽下藍(lán)白相間的色彩讓我幻想起藍(lán)天白云陽光之下愛琴海那些珍珠般亮麗的島嶼,以及島上的美女們……

  轉(zhuǎn)眼間她已進(jìn)了店里,看得出來,她容貌精心打扮過。目光一直落在我臉上,帶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

  “對不起!這段時間沒能陪你。”我望著她美麗的眼睛,誠懇地向她道歉。

  她的雙眸是這世上最美的風(fēng)景,每次都會給我不同的感觸。在這種目光之下,讓我接受任何懲罰都心甘情愿。

  “工作嘛,我理解?!彼樕下冻隽嗣匀说奈⑿?。

  我故意沒提她生日的事,只跟她聊迪廳的情況,讓她有空和姐姐來玩,免門票:迪廳員工每人有兩個免票名額。

  “你又不能陪我跳?!彼龑Ρ牡吓d趣不大:“我們?nèi)ノ骱吂浒伞!?p>  “現(xiàn)在?”

  雖說早過了立秋,天氣沒那么熱,但哪有大中午逛西湖的。不過自在迪廳上班,我們之間確實沒多少見面的時間。此刻,在她楚楚動人的眼神期盼下,我沒有理由拒絕。

  安娜向蔣老師調(diào)皮地一笑,拿了她的自行車鑰匙,與我一起沿著街道的綠蔭騎行。

  “去植物園吧”。我說:“那兒涼快!”

  安娜同意。我發(fā)現(xiàn)她幾乎同意我的所有選擇。

  這讓我想到黃海女朋友禁止他喝可樂,那應(yīng)該算是一種愛吧。那么安娜對我的聽之任之(我也從不會對她的喜好加以干涉)只能是我們帶引號情人身份所決定的,它無須責(zé)任或連帶的條件,反倒使我們的感情更為純粹。它是脫離現(xiàn)實的,這也是現(xiàn)實中情侶無法做到的事情(比如黃海他們)。

  這一點,讓我看到了所謂靈魂伴侶少見的優(yōu)勢一面。

  有人說,愛情其實只是幻覺。這話本意可能是指愛情被夸大了事實,而我卻要表示贊同——愛情就是幻覺,它由你所向往的那個人所帶來,是精神的烏托邦,一切為這幻覺所作的付出和犧牲都是崇高的,它無關(guān)對錯勝敗,我們不能以現(xiàn)實的眼光來評判它。

  我和安娜關(guān)系的發(fā)展也許最終會超出我認(rèn)知的邊界;也許有一天會被世俗橫掃,就像寒風(fēng)吹走深秋滿地浪漫的黃葉;也許會墜入于現(xiàn)實的黑暗之中……但絲毫不耽誤此刻我們在高大濃密的香樟樹蔭下表露彼此的愛意:擁抱和親吻。

  為了不讓被欲望帶著走,我還是比較克制。而她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配合著我的這種克制。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這種微妙的界限會維系到什么時候。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很悲哀,但反過來它卻是給我一種在這個世界越來越少的、純純的唯美感:

  就像初戀,就像我的手沒攬上小青的腰;就像留下一首歌就離開的雪莉;就像雨夜公交車上琳達(dá)的回眸……

  我們來到一處水榭的紫藤花架下小憩,池塘中的碧綠間點綴著三兩朵洋紅色的睡蓮花。

  “睡蓮花朵是在清晨開啟,夜晚閉合,開花時速度很快,幾乎是一下子打開的。”我對身旁的安娜說:“一個聾啞學(xué)校的老師,每天清晨會帶幾個孩子去水塘邊。老師說,只要用心聆聽,就能聽到睡蓮開花的聲音。孩子們很興奮,個個屏息凝神,盯著睡蓮的花苞期待著……終于,奇跡發(fā)生了,在睡蓮開放的瞬間,孩子們都手舞足蹈、興高采烈——都說聽到了睡蓮花開放的聲音……”

  我講這個故事的初衷是為了安娜從小失去聽力的右耳,她卻將頭靠在我的肩膀,感慨地說:

  “就像在說我們?!?p>  我胸口涌起一股溫暖的悲涼。

  回來的路上,安娜突然邀請我去她家,我以為聽錯了。

  “沒事,家里沒人?!?p>  安娜的家就在我唱片店附近小區(qū)一樓的單元房里,進(jìn)門就是整潔舒適的客廳。說舒適是因為家具擺放布局都很合理,且打掃得一塵不染。

  路上有點熱,安娜的額頭都是細(xì)細(xì)的汗珠。她從冰箱拿出一瓶純凈水,塞到我手里說:

  “我要沖個澡?!彼D(zhuǎn)過身去,背對著我:“幫我拉一下。”

  我的手指捏住她連衣裙的拉鏈,一直拉到腰部,露出她凝脂般的皮膚與粉紫色胸罩的背帶。她扭頭向我調(diào)皮地伸了下舌尖笑著進(jìn)入了浴室。

  “馬上就好,你坐會兒。”她指了指客廳的布藝沙發(fā)。

  這是一個三居室,主臥門關(guān)著,次臥有一張床,旁邊的五斗柜上有個相框,里面是一對男女和一個十幾歲男孩的黑白相片,兩個大人應(yīng)該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不出意外的話那個男孩就是小何洋。

  還有一個小書房,書桌上放著一臺485臺式電腦。這是我在私人空間里第一次看到電腦。裝飾基本是新的,不浮夸,簡潔而中庸。我比較喜歡這種風(fēng)格。

  但房間里并沒有如婚紗照之類能證明安娜已婚身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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