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之后,蕭云兒和莫曉問并沒有離開,而是一直都跟著他們的隊伍。
他們也沒刻意的和余光解釋什么,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他們后面,余光一行人也很默契的沒有刻意去問。
接下來的三天就是他們的趕路時間。
余光這人懶所以不騎馬,文柔載著綠衣。其余各人就每人一匹馬。所以余光他平時就時不時的在喬霓的馬上待著混日子,想喝酒了就跳去風(fēng)離馬上。
一副混吃等死的行徑,看得后面的莫曉問咬牙切齒。
“云兒,你說這樣的男人有啥好的?”
蕭云兒回答道:“他這瀟灑隨意的性格就挺好?!?p> “明明就是懶!或許世界上也只有你管他這叫瀟灑隨意了。”
“不,還有喬霓?!?p> 莫曉問:“......................?!?p> 他們半天就走出了萬荷城,然后來到了千問城的一處小鎮(zhèn)。天又漸漸昏暗,他們臨時找了一間旅館。
旅館名字——千年遇。
別說,還挺有詩意。
“殿下,今夜似乎要下雨呢!”
“嗯,大家注意防寒。何建他們走到哪了?”
“昨日還在千問,依時間來看,應(yīng)該差不多到上京了?!?p> “叫上大家,一起出去吃點東西?!?p> “好勒。”
余光覺得身邊有文柔,真滴好。好用!
他們一行人走出旅館,來到一家最近的客棧,坐在了一張隔間的方桌上。
方桌是可以坐八個人的,不過此時只來了七個人。
莫曉問沒來。
文柔問道:“曉問姐呢?”
蕭云兒回答道:“她說她困了,想睡覺。我們先吃吧,到時候我給她帶上去?!?p> “哦?!?p> 雖然莫曉問有著黑眼圈,導(dǎo)致今日的兩位畫師不得不對她今日的形象進行一個美顏,可要說她一個先天高手困了,那是極其不合理的。
所以理由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但又沒有點明,只是十分默契的看了看又乖又小巧的綠衣一眼。
綠衣仿若未覺,安靜的坐在凳子上面。
“菜來咯?!?p> 飯店的店小二端著盤子,帶著吆喝聲走了過來。
文柔讓開一個位置。
“客官,這是您們要的香辣雞翅一份,百味肉絲一份,清炒藕片一份,三鮮清湯一份?!?p> 三菜一湯!都是大份。
作為每天只吃兩頓飯的他們,其實還是顯得有些多。畢竟都是女孩子。
“謝謝小哥,請幫我拿個可以打包的食盒?!笔捲苾汉暗馈?p> “好勒,請稍等?!钡晷《D(zhuǎn)身離開。
風(fēng)若道:“柔兒妹妹,小哥的模樣真的像極了平日里的你。哈哈?!?p> 文柔氣鼓鼓的,拿起筷子喊道:“吃飯?!?p> 余光阻止了她說道:“等等?!?p> 因為蕭云兒還要為莫曉問打包。
文柔也想起了那天余光對她的訓(xùn)導(dǎo),她開始想,如果自己此時是曉問姐,然后有另外一個人像我這樣做的話,我會怎么想呢?
會不會因為被干晾在一邊而生氣啊,應(yīng)該不會,畢竟是自己選擇不上桌子的。
那如果會生氣,那生氣的理由是什么呢?
從時間,空間,人物背景,以及人情世故方面越想越深,她開始發(fā)覺余光殿下阻止她的行為的確是正確的,她放下了筷子,乖乖坐著。
最簡單的一點理由其實就是兩個字——尊重。
待客應(yīng)該向?qū)Υ约荷磉吶艘粯幼鹬亍?p> 特別在吃這樣的對于人們來說天大的事情上面來說,作為主人,應(yīng)該要有與客人平等甚至是微微居后的態(tài)度。
小二拿著打包空盒過來了,文柔主動接過并將食物分門別類的裝得好好的。
“大家吃飯吧,我給曉問姐姐送過去?!蔽娜嵝Φ?。
風(fēng)若不懂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
風(fēng)離,喬霓和蕭云兒倒是都直直的看著余光,仿佛在問:“你教人就是這么教的?”
“看我干嘛,吃飯呀?!?p> 可是在座的人硬是沒動筷子,人家干活的跑得風(fēng)生水起,剛剛還被無聲的訓(xùn)化了一般,要是自己動筷子會不會也產(chǎn)生類似的訓(xùn)化啊。
于是余光舉起了筷子,然后給每人面前的碗里一人夾了一塊雞翅。
畢竟再不吃就冷了呀!
文柔很快就回來了,她回來時,發(fā)現(xiàn)除了余光大家都在等她。
她展顏一笑道:“吃飯?!?p> 吃飯是件神圣的事情,一天只有兩頓,任何人都不愿用言語來打擾它。
飯畢,文柔結(jié)了帳,就要像外跑去。
“風(fēng)離,跟著下文柔?!?p> 余光自然知道文柔是要去信使站,因為這是她的習(xí)慣,回到旅館時她鐵定還會看會消息。而且,來到這千問城后,她還需要計劃明日的行程,畢竟前兩天計劃過拜訪鑄劍師朱鈞。
所以需要根據(jù)其中的具體位置來制定大體的行程。
聽起來很復(fù)雜也很辛苦,但文柔真的適應(yīng)得很快。
旅館內(nèi),莫曉問看著手里的空盒飯。
她本來沒打算吃的,只是坐在了她的房間,作為一名強大的先天武者一天兩天不吃是沒有一點問題的。比如余光,曾經(jīng)就靠著一葫蘆的酒,經(jīng)常風(fēng)餐露宿的還不是好好的活了好幾年。她想過有可能蕭云兒后面會給她帶飯上來,但沒想到是文柔,而且她還沒吃。
文柔告訴她是殿下讓她帶上來的。
她才不信!
余光這死渣男能有這么好的心?
這肯定是發(fā)自文柔內(nèi)心本身的行為。
文柔也是個好姑娘啊,為什么偏偏也會喜歡上余光這個爛得不要再爛的男人呢?
老天的眼就不能長在這些好姑娘身上?
所以她吃了,因為如此可愛的姑娘!
她聽到外面?zhèn)鱽淼恼勗捖?,然后迅速的將手中的食盒裝好扔入了垃圾桶,然后慵懶的趴在了床上。
旅館外。
“霓兒,我教你練劍好不好嘛?!庇喙饫p著吃了飯的喬霓。
喬霓甩甩手道:“不好!”
“好好好?!?p> “不好不好不好。”
“為什么今天你要拒絕我呢?”余光一臉哀怨。
“因為你太弱了?!?p> “明明是你太強了?!?p> “既然知道還敢找我練劍,不怕我傷了你呀?”
“主要是好久沒看你舞動的樣子了?!?p> 喬霓又想起了在喬霓小院中時他們一人練劍,一人舞動剪刀修剪花草的模樣,不自覺的臉又變紅了。
明明已經(jīng)算是生死仇敵,可是情況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那你會什么劍?”
“嗯....短劍,長劍,重劍,輕劍,劍劍都會?!?p> “既要教劍,能不能正經(jīng)點?就像你教文柔那樣?!?p> “教文柔?”余光不解。
“今天飯桌的一幕,忘了?”喬霓盯著他說道。
余光也回想起白日的那一幕。
“關(guān)于此點,我覺得我并不是在教文柔,而是因為她的人生因為我而出現(xiàn)了一絲缺陷,我有那個責(zé)任或者說義務(wù)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nèi)將其彌補。
而且,與其說在教她,我覺得我兩的關(guān)系更像是相互彌補。”
余光簡單的給喬霓說了說自己和文柔小時候的經(jīng)歷以及再次相逢之后的故事。
“也就是說,你覺得文柔缺少了愛與關(guān)懷,而你自己缺少了對自由的抉擇?”喬霓小心的發(fā)出自己對他倆故事的觀點。
“差不多吧,分別后的五年,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有了對于自由的選擇權(quán)的實力和底氣,所以我也想過有朝一日會回到上京,去彌補對于自己父母曾給予自己的愛和虧欠??墒?.....”余光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余光發(fā)現(xiàn)再會之后的喬霓似乎也和以前有那么點不一樣了,她開始會追問了。
難道是因為人變得更美,身材變得更好,所以對于自己的魅力更有底氣了么?
“可是,遇見了你?!?p> 喬霓覺得自己就不應(yīng)該多問他問題,每句話似乎都藏著他曾喝下的酒精——聽得有些醉人。她很想再次提醒他,哪怕你說的話再好聽,若是沒完成約定到時候還是會死。
她語鋒一轉(zhuǎn)的說道:“我似乎沒有阻止你去保護天下的夢想?!?p> “因為你,我覺得世間歲月靜好。因為你,我的心靈有了依靠,也就有了守衛(wèi)天下的具體目標(biāo)。也是因為你,我開始真正有了敢于面對天下人的指責(zé)跟隨藍叔回京去面對曾經(jīng)犯過的錯的勇氣。
霓兒呀,也許你本人并不覺得自己的存在在世上是多么重要,可是對我,你是真的很重要。”
“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你應(yīng)該明白,和我說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p> 喬霓之所以這么回答余光,余光也明白意思。言外之意就是無論我喬霓對于你余光有多重要,這都掩蓋不了你余光是我仇人的事實。
“誰說沒有意義,意義就是你喬霓拯救了我余光,而我余光卻還沒拯救任何人。而文柔其實和你一樣,因為我的原因,都造成了人生中很重要的東西缺失。但她的缺失我還勉強能夠彌補,但對于你所缺失的東西,我卻擔(dān)心自己一輩子都沒法彌補。
我這近些時日經(jīng)常在想,如果那夜我真的死在你的手中,你的未來會是如何?
我并不是你的直接仇人,想來你也清楚,而以你的實力你會不會在殺了我之后直接闖入天羅帝國軍隊呢?殺了蒙括,殺了他的軍隊,然后陷入失去理智的無盡殺戮?
五年前,你曾說是你師父救了你,那時候的你沒有實力。
但五年后的今天,一但再次陷入那種狀況,又有誰有那樣的實力來救你呢?
說實話,我想成為能夠拯救你的那個人,我想看到你一直都擁有著面對一群孩子時的那種質(zhì)樸心境。
因為,那種心境,不僅救了孩子們也救了當(dāng)時迷失著尋找答案的自己。
關(guān)于此點,我十分感謝當(dāng)初那個叫我一路向西的士兵艾西。因為沒有他,我不會有答案,也不會遇見你。
霓兒,三年之間,給我這個救贖自己的機會好嗎?”
救贖和拯救不同,救贖是買和賣的一種相互關(guān)系。如同文柔和余光,也如同喬霓小院的孩子們和喬霓。
他們相互之間的情感以及知識的互補,是他們能在這個世間生活得不那么突兀的主要原因。
孩子們和紅線曾經(jīng)幫助了喬霓回歸自然,而余光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致力于不讓喬霓再次陷入深淵。因為,他欠她的。
最簡單的最好救贖方式就是幫她找到她的親人。如果此事不成,余光想到的次級方式就只有將曾經(jīng)的仇怨在幾方絕色之間盡力的拉平,最后再以自己的死亡謝罪。沒辦法,因為余光自認(rèn)自己都做不到無視父母恩,他又如何要求喬霓能夠做到呢?而且如果喬霓做到了,她還會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十分自然的喬霓嗎?
什么是自然——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有怨報怨,循環(huán)往復(fù),雖有個度,但這就是自然。而人為何活在自然中?因為人就是自然產(chǎn)生的,一切恩怨情仇,皆屬自然。
因為喬霓的自然,所以余光覺得自己此前的逃避以及掩蓋都是沒有意義的。畢竟你本該往低處流的水你非要讓它往高處走,那其中的力量誰又能源源不斷的為它提供呢?
歸于江海,水平波靜。
這就是余光在第一個方案施行的同時留下的第二個方案。
與其說是方案,更像是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