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樹明霞五鳳樓,夷門自古帝王州。
說的就是一城宋韻半城水之稱的八朝古都開封。
中國第一個(gè)王朝夏朝定都于此約200余年,戰(zhàn)國時(shí)期的魏國,五代時(shí)期的后梁、后晉、后漢、后周,以及北宋、金都定都于此,這里是名副其實(shí)的八朝古都。
她有多個(gè)名字:老丘、啟封、大梁、汴梁、汴州、東京、汴京、祥符。
這就是開封。
開封毗鄰黃河,水路四通八達(dá),人工運(yùn)河,造就了開封繁華。清明上河圖說的就是開封的繁榮。
因水得福,也因水得禍。
原本在北面數(shù)百里外的黃河不斷改道,最終定位到這座古城北面不遠(yuǎn)的地方。
歷史上的黃河一次又一次地泛濫,有天災(zāi),也有人禍,給開封一次又一次的滅頂之災(zāi)。
大明的勞役多半是用在治理黃河水患上,死在大堤上的人多如牛毛,一搞頭下去就是一堆森森白骨。
卞老漢就是瀕臨黃河卞家莊的莊稼漢,常年風(fēng)吹日曬,他的皮膚黝黑如同煤炭,干癟的臉龐如同樹干的溝壑。
今年雨水充沛,夏收秋收收成不錯(cuò),還了一部分欠債,略有剩余。
一頓飯緊巴巴的也能熬過冬天??粗←湹拈L勢,明年又是個(gè)豐收的年。
要是光景年年如此,欠的錢也是不難還,就是這稅犯了難。
新皇登基那會(huì),免了隆慶至前的稅,可往后的稅卻是減免不了的。
莊稼人沒有閑著的時(shí)候,就算田里沒有活了,在家也早找點(diǎn)活做。
收拾收拾院子,翻弄下園子,來年好種點(diǎn)小白菜,修修梨耙,編框,砍柴,挑水,大量反雜的是事物,一個(gè)接著一個(gè),生活也很充實(shí)。
這天,卞老漢正帶著兒子編筐,院門口來了幾位皂衣官差,頭前領(lǐng)頭的是卞家的老人,卞老漢叫了聲太爺。
卞老太爺頭發(fā)花白,臉龐干癟消瘦,拄著拐棍的手如枯銹的樹枝,走路顫顫微微,怕是一陣風(fēng)都能吹倒。
可人就是有精氣神,眼睛明亮,透著光芒,老太爺介紹道:“衙門里新來的稅官高虎。你來見過?!?p> 卞老漢嘿嘿一樂:“高大人好!”
高虎眼睛長在頭頂,正眼也不看卞老漢,喝問道:“你就是卞東秀?”
卞老漢瞅了老太爺一眼,知道來者不善,但人家是官差,民不與官斗,卞老漢還得服軟,他點(diǎn)頭哈腰道:“回高大人,是咱?!?p> “以前的稅官何詠收稅不利被罷免了,縣太爺讓咱接了這活,咱高虎是明白人,老爺給飯碗咱不能砸了,今天咱來想必你也知道啥意思。咱就不多說了,要么交稅,要么坐牢,你卞東秀選一個(gè)?!?p> 卞老漢心中有數(shù),介紹的時(shí)候他就知道了,但是家里的情況就是如此。
何詠以前一直是這里的稅官,常年跟卞家莊的人打交道也算熟絡(luò),誰家啥情況他也清楚。
往年收稅的時(shí)候也就是走個(gè)過場,也沒有為難誰家,所以鄉(xiāng)親們挺感激何詠的。
哪成想縣太爺說換就給換了,這不稅官也換成了這任縣太爺?shù)娜恕?p> 說話趾高氣揚(yáng),鼻孔冒氣的話說出口就是沒有余地了。
老太爺也是心中叫苦,他無能為力。
“怎么著?給個(gè)痛快話,交還是不交,咱沒有那么多功夫跟你磨嘰?”
卞老漢沒有辦法,心一橫,咬著牙說道:“高大人,高老爺,不是咱不交,是沒糧可交??!”
高虎聽完,暴跳如雷:“混賬,當(dāng)老子不知道,夏收秋收都不錯(cuò),你跟老子嚷嚷沒有糧,你當(dāng)老子三歲小孩想糊弄就糊弄?!?p> 卞老漢的兒子聽了不愿意了。站起身來走到卞老漢的身前:“你誰老子?”
高虎輕蔑一笑:“呦呵,這從哪冒出的玩意,敢跟老子頂嘴。”
卞老漢趕緊拉開自己的兒子:“犬子卞志,鄉(xiāng)下人不懂規(guī)矩,高老爺勿怪?!?p> 高虎喝問:“你們家欠了多少稅銀你可知道?”
卞志點(diǎn)點(diǎn)頭。
“知道你還敢豪橫,真當(dāng)老子泥捏的不成。”
卞志好不畏縮:“咱爹一把年紀(jì)了,你憑什么成老子。你不要仗著這身衣服,就仗勢欺人?!?p> 高虎嘴角上翹:“小子,你太天真了,來人,這小子目無法紀(jì),抗稅不交,還辱罵官差,給老子捆起來?!?p> 幾名官差那些鎖鏈欺身而上。
卞志大吼一聲:“咱看誰敢?!?p> 高虎毫不畏懼的走上前,面對(duì)卞志手里的柴刀面不改色:“老子看看你有幾個(gè)腦袋?!?p> 說著他一腳將卞志踹翻,差官差一擁而上,先對(duì)著卞志一頓拳打腳踢,接著便將人鎖了。
卞老漢噗通跪了下來:“高老爺,您行行好,犬子只是嚇唬一下,他不敢啊。您大人大量,就放了犬子吧。”
老太爺抱拳求情道:“高大人,您來是收稅的,稅沒收到鎖了人回去,也不敢較差啊,您宰相肚子好乘船,當(dāng)志兒一馬。”
高虎撇了老太爺一眼:“老爺子稅的事就不勞您費(fèi)心,稅他卞東秀一分一厘都不能差,人老子也早鎖,老子看誰敢不服?!?p> 當(dāng)高虎帶著人進(jìn)莊后,莊子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一說他們進(jìn)了卞東秀的院子,也就都跟著來看看。
哪成想,這新來的稅官如此蠻橫,又是打人又是拿人的,人卞東秀都心經(jīng)跪下了還不依不饒,天下哪有這么欺負(fù)人的。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稅官打人了,抄家伙!”
哄!人群一哄而散,接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將高虎圍的水泄不通。
拿剪刀的,拿鐮刀的,拿鋤頭的,拿扁擔(dān)的,亂七八糟什么都有。
高虎冷汗下來了,他望著人群,瞇著眼睛想著對(duì)策。
一早來他就有感覺,特意讓收下帶著刀。
當(dāng)啷。
長刀出竅,寒光森森,七八名官差將高虎護(hù)住,與村民對(duì)峙。
高虎大喊:“你們想干什么,造反嗎?”
當(dāng)這兩字說出來,人群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也不知道誰又喊了一聲:“你們當(dāng)官的不讓我們活,你們也別想活。造反就造反!”
轟!
人群又上前一步。
老太爺算是卞家莊的老人,大明自古便有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老人在莊子里的地位都要高上一些。
老太爺上前說道:“都干什么。造反是那么好造的嘛。竟說混賬話。都老實(shí)點(diǎn),千萬別動(dòng)手。動(dòng)手就說不清楚了,人家畢竟是官差。”
“老太爺,官差怎么啦。還不讓人活了。咱們卞家莊的日子啥樣。老太爺你不是不知道。
前年水患,咱們的田就淹沒了不少,大前年朝廷又給王爺封賞,縣太爺愣是將屬于咱們的土地劃出去不少,眼下咱們卞家莊家家剩一半的土地,以前尚好,還能吃飽飯。現(xiàn)在呢,勒緊褲腰帶都吃不飽,哪有余錢交稅啊,在說淹沒的土地,劃走的土地咱們也沒種,憑什么要咱們出稅錢?!?p> “咱能不知道嗎。都少說兩句,咱跟這位高大人商量商量。”老太爺安撫的說道。
“高大人,你方才也聽到了,情況確實(shí)如此,卞東秀他們家損失最為嚴(yán)重,土地十去七,真的沒有余糧了。您看這稅要不就跟縣太爺說說?!?p> 高虎盯著老太爺:“咱給你說,誰為咱著想。老太爺,別讓高某為難。”
老太爺一攤手:“高大人,你也看到了。再這么下去。您恐怕走不了了。”
高虎冷哼:“你們也有這個(gè)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