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本名趙德才，名字是他爹找了先生算的，說這孩子將來能有大作為，德才德才，有德有才。
自小他爹就這么說他，幾乎成了口頭禪。
趙四人前人后的也經(jīng)常這么說，時間長了，連自己都信以為真。
他爹既然知道孩子將來能有出息，便拼命的掙錢，送趙四上私塾，為了能讓老師好好管教，送老師不少札禮。
趙四像個天生的搗蛋鬼，小時候特別淘氣，為此夫子沒少抽他的板子。
趙四皮糙肉厚，當(dāng)時疼一陣，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后來夫子實在氣不過，就讓他爹領(lǐng)走了。
他爹也有些不著調(diào)，又換了幾個私塾，均被開除。
他爹也不管教，嘿嘿一樂：沒事，咱兒子能耐大著呢。天生命好。學(xué)不學(xué)的關(guān)系不大。
趙四從那以后更加放飛自我，整天的游手好閑，捉貓逗狗，無所事事。
隨著年齡見長，趙四并沒有成為人中龍鳳，反而像是綠頭蒼蠅，嗡嗡的招人厭煩。
他爹看不下去了，讓他學(xué)門手藝，趙四瞪著眼睛不干。
他說：我是天生的富貴命，怎可做如此卑賤的匠戶。
他爹沒辦法，干脆不管了。
趙四陸陸續(xù)續(xù)的交了不少的狐朋狗友，成天的三五成群在街面上游蕩。
要么去吃花酒，要么一頭扎進(jìn)賭坊，沒錢了就找他爹要。
他爹手里有點錢，那是準(zhǔn)備給他娶媳婦用的，慢慢的也被趙四掏空了。
以趙四這德行，也沒有媒人上門，娶媳婦下輩子吧。
沒錢的趙四依然沒完沒了的跟他爹要錢，他爹沒有錢，趙四便開始混絕亂罵，慢慢開始拳打腳踢。
他爹受不住，找了跟繩上吊了。
趙四草草的將他爹埋了，可憐的他爹連口棺材都沒有。
沒有牽絆的趙四更加肆無忌憚，沒錢了就跑去賒賬，一來二去了，欠了不少的外債。
沒錢還的趙四變賣了家里僅有的十畝地。
剩了點錢也被他揮霍干凈。
沒辦法的趙四便又開始借錢，敢借給他錢的人又怎么是好相與的。
沒錢還，打，打的他鼻青臉腫。
再要還沒錢，對方就沒那么客氣了，直接剁了他一節(jié)手指。
趙四害怕了，他怕死。
人家說了，下次再要，如果還是沒錢，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這天，趙四穿了件容棉襟，便出了門。
他穿梭大街小巷，敲開朋友的大門，張口閉口就是借錢。
人家知道他什么德行。一個子都不借，并將他轟了出來。
趙四從最后一個朋友家被推出來摔了跟頭。
他吐出滿嘴的泥土：“呸。你個狗娘養(yǎng)的，老子有錢的時候，屁跌屁跌的跟搖尾巴狗一樣，現(xiàn)在老子沒錢了，當(dāng)老子是屁。
一群王八蛋，等老子發(fā)達(dá)了，挨個收拾你們。”
罵完了趙四爬起來，身上的土也不清理，抱著胳膊走了。
趙四找了個被風(fēng)的角落蹲下，雙目掃視著過往的人群。
“呸！”他沖著人群吐了口水：“一個個光鮮亮麗的，想當(dāng)初老子跟你們一樣?！?p> 沒有人關(guān)注角落里的趙四，更多人從他身邊路過都是繞著走。
趙四摸摸咕咕亂叫的肚子，想起來早上還沒有吃飯。
家里也沒有米了。
他一拍腦門，自嘲的笑了笑：真傻，家里何嘗有過米，自己又何嘗做過飯。什么時候不都是從外面吃食。
抬眼望去，商鋪林立，酒樓迎來送往好不熱鬧。
“呸。什么醉香樓，什么百里居，老子吃剩的玩意?！?p> 咕咕。肚子再次提醒他。
“包子，熱乎的包子！”街邊的小攤大聲的吆喝著。
籠屜一開，熱氣升騰，帶著肉糜的芳香，一下子鉆進(jìn)了趙四的鼻孔。
他嗅了嗅，喉頭聳動，他貪婪的咽了口水。
“多少錢？”
“給我來四個？”
包子攤?cè)藲馔?，買賣絡(luò)繹不絕。
趙四眼神一亮，抱著胳膊站起來，慢悠悠的靠近。
老板雖然忙著伺候客人，也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他看到趙四走過來，便皺著眉頭揮手，如同趕走厭煩的蒼蠅：“去去去，別影響咱的買賣?！?p> 趙四輕蔑的嘲笑：“就這破包子，老子都不稀罕，給狗都不要?！?p> 刷！
所有買包子的人紛紛瞪著他。
老板更是講搟面杖拿出來：“快滾，當(dāng)心大爺揍你！”
趙四冷哼了一聲，做轉(zhuǎn)身離去壯。
老板忙給顧客道歉，又重新開始收錢裝包子。
就是這個時候，趙四猛的轉(zhuǎn)身，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兩個包子就跑。
老板立刻拎著搟面杖沖了出來：“你個王八蛋，搶老子頭上來了，老子今天非打死你?！?p> 趙四拼命的跑，一邊跑一邊講包子往嘴里塞。
“王八蛋！”
身后的叫罵剩就沒停止，趙四幾乎不用回頭。
城門早就打開，趙四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趙四才停了下來，身后早就沒了聲音。
他長出口氣，靠在一顆大樹下氣喘吁吁。
咕咕。
趙四翻了白眼，得兩個包子白吃了。
寒風(fēng)瑟瑟，舉目四望，四野枯黃，官道上偶爾有三五輛奔跑的馬車，別的再無他物。
這天，除了做生意的商賈，誰還會趁著大冷天出門呢。
趙四如是想著。
突然，他雙眼充滿了貪婪。
那一輛輛移動的馬車，不就是一堆堆移動的銀子嗎。
趙四爬起來，往家里走去。
這個家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除了趙四是個喘氣的物件以外，連個老鼠都看不見。
趙四翻找，終于在廚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把生銹的菜刀。
他將菜刀藏在身后出了門。
林芝鳳被龐應(yīng)龍掃地出門，來開封的路上無話。
丫鬟小蝶揪心的咋弄手帕，她已經(jīng)跟林芝鳳打了好幾遍招呼了。林芝鳳像失聰了一般，渾然不覺。
“小姐。你可不能哭了。再哭眼睛就瞎了?！?p> 林芝鳳接過手帕擦了擦，幽怨的說道：“早就瞎了，要不怎么看上負(fù)心漢。”
“小姐！”小蝶輕遙林芝鳳的胳膊：“咱家小姐長的這般俊俏，害害怕沒人要的嗎。小姐，你這樣，小蝶心疼！”
林芝鳳拍拍她的手背：“殘羹冷炙！小蝶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這心?！?p> 林芝鳳捶打著胸口，淚眼迷離：“我這心都碎了。”
二人一個哭泣，一個安慰，渾然不知危險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