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柔有些狼狽的避開斜刺里飛過來的短劍,臉頰左側為短劍劍氣所傷,鮮紅的血絲順著下巴往下流淌,倔強的望著對面那一男一女。
“賤人,把儲物袋交出來,我便放你一條生路?!闭驹谥虚g的白衣女子傲慢說道。
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衣,因修仙自帶的些許飄逸氣質,卻因為臉上掛著輕蔑的表情,丹鳳眼中流露的刻薄,被破壞了個干凈。
“師妹莫要與她廢話,待師兄弄死她,儲物袋同樣是你的。”白衣女子左側的粉衣男子眼神淫邪,將唐心柔上上下下掃了個遍,仿佛透視眼一般。
讓唐心柔感覺在那男子的眼光下,已被赤裸裸毫無隱私的呈現(xiàn),羞惱的抓緊了手中的短刀,一抹屈辱浮現(xiàn)在了眼中。
進入仙府已經(jīng)半個月了,離約定的出去之日還有小半個月的時間。
現(xiàn)在,這里面已經(jīng)開啟了殺人奪寶的截殺模式,身為玄清宗弟子的她,原本是和師兄師姐一起的,卻因為惹了凌云老祖的孫女不高興,被大伙兒拋棄,不料剛剛離開大部隊,就遇上了打劫的二人。
雖然自己身上穿了玄清宗弟子的道袍,然而那明晃晃的外門弟子標志,還不足以震懾他人,才落到如今之地步。
“想好了么?再啰嗦下去,就讓哥哥我來幫你吧。”那一身浮夸的粉色衣衫,加上男子眼中淫邪的光芒,讓唐心柔羞憤欲死,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潮紅,手猛然一抖,短刀如離弦之劍一般,飛快的射向粉衣男子的雙眼。
“喲,還是個暴脾氣啊,不過我喜歡?!蹦凶涌粗w向自己的短刀,繼續(xù)猥瑣的看著唐心柔,依舊是那種讓人羞惱的眼神。
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輕輕的一揮袖袍,那短刀像是遇到了一堵厚墻一般,在離男子不遠的地方僵持了下來,再不能前進一步。
粉衣男子身側的女子則是默契的退后半步,以便男子更好的施展,同時為其壓陣,眼中毫無擔憂神色,唐心柔在兩人的眼中已是砧板上的肉了。
看到二人動作的唐心柔眼神暗了暗,隨即右手一拍儲物袋,一顆黑不溜秋的珠子出現(xiàn)在了瑩白的手掌之上,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
在對方還未有動作之前,飛快的吞下了珠子,隨即臉色浮現(xiàn)出猙獰的神色,青筋暴起,牙齒咯咯作響,眼耳口鼻處皆流出了鮮血。
她身上靈光閃動,大量的靈氣從天靈蓋中灌入,狹窄的經(jīng)脈因為承受不了涌入的靈氣,即將被撐破。
兩人見到此番巨變,皆變了臉色。粉衣男子揮手將短刀打回,短劍隨即刺向唐心柔的面門。
就在此時,修為大漲的唐心柔突的睜開眼睛,泛紅的雙眼彌漫著凌厲的殺氣,空手接過飛回來的短刀,隨意的一揮,便硬生生的削斷了對方的短劍。
粉衣男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斷成兩截的短劍,“噗”的吐出一口鮮血,還不等有所動作,就看見一抹黑影自眼前閃過,隨即喉嚨處傳來一絲涼意,從喉嚨深處傳來“咯咯”的聲音,便不甘的倒了下去。
“師兄,賤人,我要殺了你?!卑滓屡右娞菩娜嵋徽兄茢常p眼泛紅抽出手中的軟鏈便迎了上去,正待揮出軟鏈卻是眼前一花,回過神來時,胸口處已經(jīng)插上了一把短刀。
“你,你...”雙眼死死的瞪著對方,身子卻緩緩的軟了下去,白衣女子瞪大了雙眼倒在堅硬的地上,漸漸沒了氣息。
“噗。”眼看兩人皆斃命于短刀之下,唐心柔再也忍不住,噴出一股鮮血,隨即身子一軟便要就地倒下。
狠下心腸咬了咬舌尖,劇痛讓唐心柔恢復了幾分神智,知道此番打斗加上橫流的鮮血必會引來旁人,強打精神收了二人的儲物袋,拍了一張輕身符,歪歪扭扭的隨意找了一個方向便奔襲而去。
……
一滴一滴的流水順著突出的巖石慢慢滴落,在巖石的下方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泊,水泊的旁邊躺著一名全身血污的女子,散亂的頭發(fā)將她的臉龐遮住,身上滲出的蜿蜒血絲將整個水泊浸染,紅暈彌漫。
“唔?!彼ト醯牡驼Z聲自女子身上傳來,低弱的聲音差點被滴落的水滴聲所覆蓋。
那女子艱難的抬起頭朝著水泊湊了湊,任由血水慢慢浸過自己的雙唇,隨著女子的動作,頭發(fā)自其臉上散落,露出一張蒼白的臉,赫然便是唐心柔。
自那日她吃下激發(fā)自身潛力,能在瞬息提升修為的爆靈丹,殺死截殺自己的男女后,慌不擇路走進了這黑暗的山洞中已是兩日。
靠著山洞中小小的水泊,勉強支撐到了現(xiàn)在,只是爆靈丹是以燃燒自身神魂為代價的丹藥,可在瞬息將修為提升兩個大境界,但源源不斷涌進體內的靈氣將唐心柔的經(jīng)脈全部撐破,此刻的她身體經(jīng)脈盡斷,丹田枯竭,想來,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要身隕道消了吧。
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唐心柔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幼時圍繞在娘親膝下的景象來。
幼時的她圍繞著娘親跑來跑去的捉蝴蝶,娘親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笑盈盈的叫她小心點,別摔著了。
阿爹坐在小院中的桃樹下,一邊編著竹背簍,一邊抽著旱煙,同樣笑瞇瞇的看著娘親與她。
那時正值春末夏初,天氣不冷不熱,院中的小花開的正熱鬧,旁邊院中傳來嬸嬸故作嚴厲的呵斥聲,還有鄰家哥哥低低的求饒聲。
突的,場景一變,村長敲著鑼,自每家的院門前經(jīng)過,興奮而高昂的聲音自院門外傳來。
三日后仙師要來村里挑選有仙緣的孩子,去往門派修煉。
一時間,各家各戶都熱鬧起來,像是過年一般,每家的大人都拿出銀錢來為自家的孩子作新衣裳,買好吃的,將孩子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迎接仙師。
景象再次轉換,唐心柔看了看不遠處有些畏縮的爹娘,在二老的眼神鼓勵下,有些顫抖的將雙手放在了那個全身灰撲撲的圓球上面。
一道沖天的靈光自球中顯現(xiàn),旁邊的兩位仙師臉上浮現(xiàn)出羨慕興奮的表情,之后的她稀里糊涂的離開了爹娘,生平第一次在天上飛起來,來到了仙師所在的門派。
來到門派整整十四年,她從未離開過門派回去拜見爹娘。
尤記得她要走的那晚,阿爹雙眼泛紅,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驕傲神色,以及娘親細細的啜泣聲,還有鄰家嬸嬸羨慕的表情,以及屋中炕上那兩個金燦燦的大元寶。
不知道阿爹與娘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可曾想起過自己,或許她就要死了吧。
只可惜,未能有機會再回去看看二老,她離開家時才六歲,爹娘的容貌已漸漸模糊,只記得阿爹沉默抽著旱煙的身影,以及娘親溫暖的笑聲。
“我要死了么?”唐心柔費力的搖了搖頭,劇烈的疼痛讓她直不起身子,只能癱軟的躺在潮濕的泥土上。
不知為何,過往的一幕幕突然自眼前劃過,是自知活不下去了,開始回憶她短短二十年的時光么?
苦澀的牽牽嘴角,唐心柔費力的撐起身子,半倚在山洞的山石上,光是這個動作就似乎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一般,呼呼的喘了大半天。
待稍微恢復點了,再次費力的將手伸向儲物袋,打算拿出療傷的丹藥。不管如何,只要還有一絲的希望,她便不會放棄,阿爹和娘親還在等著她。
無論如何,她也要活著從這里出去,去見爹娘最后一面。
眼神堅定的唐心柔努力的克制經(jīng)脈傳來的陣痛,試圖運起些微的靈力,打開儲物袋,哪怕失敗了好幾次,經(jīng)脈傳來的陣痛讓周身的血絲流的越發(fā)歡暢,也不曾放棄。
就在此時,那汪蓄滿了她血液的水泊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刺眼的光芒掃過唐心柔的全身,讓她周身泛起了暖流,自內而外的暖流讓她冰冷的有些僵硬的身子得到了緩解,隨即光芒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倚靠在山壁前的唐心柔。
昏迷中的唐心柔被傳送到了一間空闊的房屋中間,三人合抱般粗的紅色巨木靜靜的矗立在房屋各處,靜謐的日光自窗欞處照射進來,像是母親的手一般攏住了地上的女子。
像是被什么牽引住一般,唇色蒼白的女子緩緩的坐直身子,雙腿盤起,兩只手無力的搭在膝蓋上,濕噠噠的長發(fā)粘膩的貼在慘白的臉上,露出了女子蒼白但飽滿的額頭。
似有破空聲自遙遠的蒼茫中傳來,瞬息之間沒入女子飽滿的額頭,隨即靜謐的房間猶如沸騰了的水一樣,周遭安靜的靈氣像是受到了吸引似的,朝著打坐的女子蜂擁而去,自女子的頭顱上方,形成一個靈氣暴風的漩渦,緩慢的涌入女子的身體。
像是有意識一般,那些進入的靈氣慢慢的修補著被撐爆破裂的經(jīng)脈,將其續(xù)接起來,隨著周身破裂的經(jīng)脈得到修復,像是干渴的大地得到了久違的滋養(yǎng)一般,修復的經(jīng)脈開始有意識的自主吸納起靈氣來,朝著既定的路線運行一個大周天后,最終在丹田匯聚。
識海中傳來撕裂般的陣痛讓唐心柔表情猙獰,然而身子像是被固定一般動彈不得。
經(jīng)脈中充盈的靈氣讓她的疼痛得到了緩解,偏偏識海像是被大錘子狠狠的敲打,讓她如同置身于冰火兩重天一般。
雖然依舊緊閉著雙眼,白皙的五官卻是皺了起來,青筋暴起,面色猙獰,識海中涌出的大量信息讓她欣喜的同時又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