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你醒醒,玉冰,快醒醒?!辟囎繉ひ贿叧粤Φ膿]動手中的武器,一邊聲嘶力竭的喊道。
金甲衛(wèi)現(xiàn)在只剩下了龍一和龍三,剩下的都犧牲了,被滿眼冷冷黑光的魔物啃噬的只剩下一副白骨,白玨重創(chuàng),被白毅拉著靠在了單玉冰的另一邊。
魏然失去了一條胳膊,依然在咬牙堅持,白毅和白棋此刻也是全身浴血,包圍他們的魔物非但沒有減少,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唯有賴卓尋和楊宇寧,一開始并沒有動手,及后又被魏然替二人分擔(dān)了大部分的魔物攻擊,所以在白玨重創(chuàng)倒地后,依然還能堅持戰(zhàn)斗。
只是看著越來越多的魔物,以及身邊接連倒下的同伴,賴卓尋的心智已經(jīng)受到了影響,有些癲狂,又有些絕望,他無力的大聲吼道,希望在最后關(guān)頭能把好友從癡迷中拉出來,希望好友能夠在自己的幫助下,殺出重圍,求的一線生機(jī)。
包圍圈在漸漸的縮小,還能動的人,龍一,龍三,白毅,白棋,魏然,楊宇寧和賴卓尋幾人圍成一個圈,將癡迷的抓著青瀾城主手的單玉冰,不能動彈的越陽和昏迷的白玨包圍在中心,雖然知道這次青玉城之行終歸要失敗,自己這些人馬上就要命喪青玉城,可求生的欲望還是支撐著他們奮力地?fù)]動手中的寶物,擊殺不停涌上來的魔物。
黑羽城中
黑曜看到石化的青瀾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激動的站起身來,不由自主的朝著水鏡摸去,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像是受了委屈后見到家中親長,有了依仗的孩子,那委屈的模樣,經(jīng)年未見親長的激動,都在黑曜的身上表現(xiàn)出來。
及至單玉冰她們一行人已經(jīng)到了極為危險的地步時,遠(yuǎn)在黑羽城的黑曜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早已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一方面他也不懂為何單玉冰會露出那樣的神色,另一方面,看到浴血混戰(zhàn)的眾人,他又有些熱血沸騰,若不是此刻身在黑羽城,只怕會親自上陣,與那些打壓了他們十萬余年的魔物好生廝殺一番。
“我就說那丫頭不自量力,妄圖依靠那點微末的力量喚醒青玉城,簡直是癡人說夢,現(xiàn)在不就遭報應(yīng)了。”
孔雀族的銀屏公主,不知何時又返回了黑羽城,站在鳳九的旁邊說道,那尖利的嗓音中帶著明顯的幸災(zāi)樂禍。
站在她旁邊的鳳九雖然不發(fā)一言,但是眼神中也透露著贊同,當(dāng)她的眼角看到單玉冰時,一絲輕蔑和不屑劃過,不過當(dāng)她看向不知生死的白玨時,又有一絲淡淡關(guān)心。
“這姑娘還是修為太低了,從名不經(jīng)傳的小世界出來,多少少了些見識,才會做出這種不知深淺的決定,終究是害人害己啊?!比巳褐?,傳來一個故作老成的修士的聲音。
隨著他話音落地,倒是有一批修士附和般的點頭,露出贊同的神色。
隱藏在人群中的楚燕來和楚燕洵,站在自家?guī)熥鸬纳砗?,默不作聲的看著水鏡中的景象,不發(fā)一言,倒是站在他們前面的紫尋上尊若有所思的盯著單玉冰看了良久。
待看到賴卓尋無力的大喊聲后,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身子沒動,嘴唇微啟,對身后的兩個弟子訓(xùn)誡道。
“莫要學(xué)那小輩,修為不到,人卻輕狂,最后害人害己?!?p> “弟子謹(jǐn)遵師尊教導(dǎo)?!鄙砗蟮某鄟砗统噤勓裕瑢χ硨λ说淖蠈す硇卸Y,嘴上恭敬的說道。
“表哥,他們,都要死了吧?”宮慧慧看到水鏡中楊宇寧被放倒后,咬了咬嘴唇,拉了拉林紹輝的袖子,低聲問道。
“若無強(qiáng)援和奇跡,他們必死無疑?!绷纸B輝轉(zhuǎn)頭看到宮慧慧眼中的不忍,安撫的拍了拍對方的頭發(fā),溫聲說道。
“慧慧,我知道楊宇寧和單玉冰對你有救助之恩,只是你萬不可學(xué)他們,修為不到,便逞強(qiáng)去做不能及的事情,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害人害己,知道了嗎?”林紹輝雖然不忍苛責(zé)表妹,但還是趁著這機(jī)會教導(dǎo)對方。
“我知道了,表哥?!睂m慧慧乖巧的回復(fù)道,只是她眼中的擔(dān)憂和緊張始終沒有消下去。
“師叔,怎么辦,阿尋和玉冰,還有白三哥他們,我們,我們能做什么去幫幫他們嗎?”在城主府里的司徒燕,一邊緊張的盯著水鏡看,一邊求助的望向淵梧上尊。
“十八叔,我們現(xiàn)在去青玉城吧,去救二叔他們?!睖Y梧上尊還沒有回復(fù)司徒燕,另一邊的白源就忍不住站起身來,對一旁的白玉說道。
“是啊,十八叔,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青玉城救三哥他們。”白巖立刻附和道。
坐在最末尾的白踅聽到白巖的話以后,雖然沒有出聲,但還是立刻站了起來,用行動支持自家兄弟。
“都給我安靜點,黑羽城離青玉城有多遠(yuǎn),你們不知道嗎?莫說我們現(xiàn)在趕不過去,就算是趕過去了,那么多魔物,我們能不能沖進(jìn)去和二哥他們匯合都是未知數(shù),你們瞎嚷嚷什么。”白玉蹙著眉頭,一邊擔(dān)憂的盯著水鏡,一邊惡狠狠的呵斥三兄弟。
三兄弟被白玉惡狠狠的一頓呵斥,瞬間蔫了下來,無精打采的望著水鏡,眼眸中不自覺的紅了。
淵梧上尊一臉痛惜和無奈的對著司徒燕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他的表情和肢體語言都在向司徒燕表示,他們現(xiàn)在距離青玉城太遠(yuǎn)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友被那群魔物吞噬而無能為力,痛苦溢滿了他的雙眼。
……
“玉冰,你醒醒,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我們都要死了,我還想和你說最后一句話呢?”
賴卓尋修為最低,最終抵擋不住洶涌的魔物,倒在了單玉冰的腳邊,他一邊抓著單玉冰的裙角,一邊淚流滿面,絕望的低語。
越陽一動不動的靠在石像身上,從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單玉冰的側(cè)臉,以及賴卓尋絕望的神色,還有勉力抵抗的龍一和龍三,不知是被金甲衛(wèi)的犧牲刺激到了,還是賴卓尋悲涼的語調(diào)打動了他。
總是,他拼盡全力的挪動身體,終于在龍三也堅持不住,倒下去的一瞬間,抓住了單玉冰的裙角。
剛剛還怎么都叫不醒的單玉冰,被越陽無力的手一抓,居然從那癡迷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她回過神聽到周邊刺耳的魔物吼叫聲,以及白毅幾人靈力的破空聲,還有賴卓尋若有似無的嗚咽聲。
看到浴血奮戰(zhàn)的白毅幾人,始終將她包圍在中間,還有眼下極為危急的情況,單玉冰的眼中滑過一絲清明,以及決絕。
她安撫的拍了拍賴卓尋的手,又盯著越陽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親手將自己的裙角從對方手中抽出,及后,她朝著離她最近的白毅走去。
“冰兒,你醒了,我和你五叔一會兒為你打開一條通道,你抱著越陽,趕緊逃出去,若是中途力有不逮,就拋下越陽獨自逃生,不用管我們,你只需要頭也不回的沖出去,知道嗎?”白毅從神識中看到單玉冰的清醒,以及朝著他走進(jìn)的身影,頭也不回的說道。
說道帶走越陽的時候,龍一還感激的看向他,畢竟白毅連自己兒子都不顧了,也要單玉冰帶上越陽,可是聽到后面的意思,竟是讓單玉冰拿著越陽當(dāng)誘餌,危急時刻用越陽去吸引魔物的注意力,好給單玉冰逃生的機(jī)會。
龍一不解為何白毅要這么做,而他身邊勉強(qiáng)支撐的白棋居然沒有反對,他們連自己的兒子侄子也不顧了,只是想保住無親無故的單玉冰,著實令人費解,不過這不耽誤龍一惡狠狠的盯了白毅和單玉冰一眼。
大有你敢用少主去做誘餌,我就和你們同歸于盡的意思,一邊盯著單玉冰,他手上的動作也慢慢緩和了下來,竟是不想再為單玉冰提供保護(hù)了。
“毅叔,我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我也不會走的,毅叔,接下來,交給我吧,”單玉冰看了一眼龍一,對他的行動不知可否,轉(zhuǎn)而對著白毅說道。
“冰兒,現(xiàn)在不是逞強(qiáng)的時候,再晚,我和你五叔就支撐不住了。”白毅苦笑一聲說道。
身后的單玉冰沒有理會白毅,而是目光沉沉的看向涼亭中的那尊石像,而后,她低聲對著外面的白毅幾人說道。
“若是堅持不住了,就收手吧,毅叔。”
說完,單玉冰不再理會別人,將自己的神識沉入識海,找到轉(zhuǎn)動的仙靈佩,之后她帶著乞求和虔誠,將自己的意思傳達(dá)給了仙靈佩。
這一次的仙靈佩沒有讓她久等,幾乎就在她的意念傳達(dá)到仙靈佩身上的時候,就有了回應(yīng)。
只見仙靈佩突然加快了轉(zhuǎn)速,隨著它不停的轉(zhuǎn)動,絲絲金光從仙靈佩的玉身上散發(fā)出來,由內(nèi)而外的金光很快布滿了仙靈佩的玉身。
緊接著,那些金色的絲線朝著仙靈佩的玉心集合,不過幾息的時間就化出一朵金蓮花,金蓮花成型后立刻從仙靈佩的玉心中剝離出來,飛到了單玉冰的識海中。
神識接觸到那朵金蓮花后,單玉冰一刻也沒有停留,利用神識化作一只大手,捧著那朵金蓮花離開了識海。
不知是被單玉冰的低語泄了氣,還是真的精疲力盡,白毅和白棋揮動的手臂慢慢緩了下來,丹田內(nèi)的靈力也已經(jīng)完全耗盡,兩兄弟絕望的對視一眼,臉上浮出了一抹釋然的微笑,緊接著,兄弟二人就緩慢的跪坐到了地上,淡定的看著還在垂死掙扎的魏然和龍一。
因為少了白毅和白棋的支持,穩(wěn)定的包圍圈出現(xiàn)了缺口,魏然原本就斷了一臂,很快也支撐不下去,倒在了白棋的旁邊,靠著白棋呼呼喘氣,等到氣息略微均勻后,他嘶啞的說道。
“對不住了,老哥哥,今日,是黑羽城對不住各位了?!闭f完,他認(rèn)命的閉上了眼睛,一滴淚自他的眼角滑落。
場上只剩下龍一還在勉力支持,可是接連失去了三位伙伴,雙拳難敵四手,他身上已經(jīng)被魔物撕咬掉了好幾塊肉,依舊如鐵塔一般站在眾人的身前,死死的守住最后一絲防線。
“好了,龍一,別再掙扎了?!卑滓阋姞睿猿暗臓科鹱旖?,呼喚他。
“我答應(yīng)過族長,一定會把小陽安全的帶回去的,我不能死在他之前,說出的話要做到?!饼堃贿€在奮力的撕殺著,他好幾處地方已經(jīng)露出了森森白骨,可是為了實現(xiàn)對越玲瓏的承諾,他依舊在堅持。
……
龍一的堅持讓圍觀的黑羽城的眾居民都紅了眼眶,不管這個修士是為了他們蠻荒,還是為了他身后的那個少年,他的堅持,他為蠻荒擊殺的那些魔物,都不能被抹殺。
這種堅持不正像極了他們嗎?十萬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八城城主和居民全部陷入了沉睡,只剩下黑羽城,剩下他們在苦苦支撐。
無處不在的魔氣,肆虐的魔物,都快要將他們逼上絕路了,現(xiàn)在連擁有黑牌的修士都自身難保,天要亡蠻荒,要亡他們黑羽城啊。
想到這里的黑羽城居民,無不悲從中來,不知誰的抽泣聲響起,引來眾多黑羽城居民的眼淚,悲傷和絕望的情緒在黑羽城中匯聚。
頭頂?shù)奶炜赵桨l(fā)的黑暗了,哪怕此刻是正午時分,卻比往常更黑暗了一些。
從外面進(jìn)入蠻荒的修士,事不關(guān)己一般冷眼看著悲傷的黑羽城居民,以及水鏡中已經(jīng)堅持不下去的幾人,冷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本該如此的意味。
“咦,快看,那是什么?”就在黑羽城眾居民陷入濃重的悲傷中無可自拔的時候,人群中突然傳出來一聲驚呼,惹得暗自垂淚的眾人再次看向了水鏡。
……
龍一感覺自己也堅持不下去了,他的兩只胳膊被那群畜生一般的魔物撕咬,早已傷痕累累,此刻更是只剩下了白骨。
血液的快速流失,丹田內(nèi)靈力的告罄,都讓他意識開始模糊,四肢開始發(fā)抖,緊接著,他高大的身影轟然倒塌,砸到了身后的白毅身上。
那副鐵塔一般的身影倒下來,著實給白毅砸的結(jié)結(jié)實實,讓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不過看到朝著自己蜂擁而來的魔物,他嘆了一口氣,將龍一抱緊,丹田處的內(nèi)丹瘋狂運轉(zhuǎn),周遭的氣息像是受到了影響一般,開始混亂起來。
就在他準(zhǔn)備再看一眼兒子就與整個世界告別時,他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單玉冰,那個看起來略顯單薄的身影,牢牢地站在自己身后,一動不動,緊接著,一股濃郁的蓮花香氣竄入他的鼻尖。
這股香氣像是蘊含了提神醒腦的寶物一樣,光是那一小部分的香氣,已經(jīng)讓白毅清醒了不少,正當(dāng)他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時,就看到身邊的白棋,龍一,和早已昏迷的魏然,賴卓尋等人慢慢轉(zhuǎn)醒,目光呆滯的尋找那抹香氣。
這香氣一出來,那些魔物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嘶吼聲消失不見了,他們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保持著香氣出來前的最后一個動作,除了黑色的眼珠子還能微微轉(zhuǎn)動外,整個身體已經(jīng)不能再移動了。
白毅像是被點了穴一般,愣愣的看著單玉冰,緊接著,他就感覺到有什么微涼的東西灑到了自己的臉上,他機(jī)械的抬起頭,就看到頭頂?shù)奶炜?,不知何時升起了一朵巨大的金蓮花,轉(zhuǎn)動的蓮花還在緩慢的朝著天空升去。
隨著金蓮花在空中攀爬的越高,那些微涼的水汽在不停的灑落,它們滴落在地上,樹上,涼亭上,還有自己身上,以及那些魔物的身上。
水滴剛剛碰到那些魔物,就像是水進(jìn)入了滾燙的油鍋,那些魔物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叫聲,眼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其他的情緒,是濃濃的恐懼,被定住的身形也得到了釋放,嚎叫著,連滾帶爬的想要逃離這些帶著蓮花香氣的水汽。
可是它們逃跑的速度趕不上被水汽侵蝕的速度,很快,剛剛還烏央烏央包圍他們,把他們當(dāng)作美食看待的魔物們,就化作一灘血水,潑滿了整個石板路。
“嗷…”不知從哪里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聲,響徹白毅的耳朵。
這聲音中蘊含的力量太過強(qiáng)大,白毅只覺得心肺都要被震碎了,及后一抹黑云化作的利箭就朝著半空中緩緩轉(zhuǎn)動的金蓮花射去。
“不要?!卑滓阆乱庾R的喊道。
可是他的聲音太低,也沒有什么殺傷力,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朵金色的蓮花被魔云化作的利箭穿透,頃刻間碎成了渣渣。
白毅心頭一跳,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向單玉冰,就看到她眼耳口鼻都流出了鮮艷的血液,面色痛苦且猙獰,一手扶著涼亭的一角,死死的盯著空中的金色蓮花,似乎在憑借她的神識指揮那朵金蓮花。
被穿透的金蓮花化作星星點點的金色光點,朝著下方的世界灑落,隨著金色光點幻化的雨滴淅淅瀝瀝的灑落在青玉城的上空。
常年被魔云掩蓋的天空慢慢浮現(xiàn),圍繞在青玉城周遭的魔氣像是有意識般退出了青玉城的地界,久違的藍(lán)天白云,以及陽光出現(xiàn)在了青玉城的上空。
被雨水澆灌的城市,慢慢浮現(xiàn)出了顏色,青色,紅色,褐色,白色,黑色等各種各樣的顏色開始浮現(xiàn),再不復(fù)之前一切都是霧蒙蒙的,慘淡的破敗之色。
碧綠的青草,五顏六色的花朵,褐色的建筑,灰色的磚墻等等都開始恢復(fù),及后慢慢有人影出現(xiàn)在青玉城的街道,建筑等各個地方。
金色的雨滴依然在不緊不慢的下落,金雨所到之處,破敗的青玉城恢復(fù)了往日的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