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姑娘,我的提議你看?”等到顧遙安排人將卓辰等一眾浮玉島的尸體清理,并帶著痛哭的游婉音和卓昊天離去后,玉離才出聲問道。
“你認(rèn)為,你能在我手下過幾招?”單玉冰不問反答。
她的話讓玉離一時(shí)間怔愣在原地,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然后他就看到對方開合的嘴角,以及清澈的聲音。
“不需要你自殺,我也照樣能滅了你,我能在危機(jī)四伏的蠻荒喚醒兩任城主,并且活著站在這里,我就同樣能夠滅殺你。”
“就算此時(shí)站在我眼前的是冥樓本尊,我也一樣可以保住云滄。”單玉冰鏗鏘的話,震懾一眾人等。
“更何況,現(xiàn)在的云滄,天道強(qiáng)盛,生靈眾多,反觀冥樓,虛弱至極,依靠你墜入魔道得到的修為才能勉強(qiáng)突破天魔山的限制,現(xiàn)在我回來了,你以為,你們還能逍遙多久?”單玉冰繼續(xù)說道。
她的話,點(diǎn)醒了所有人,尤其是雄心勃勃想要滅掉天元門的玄清宗,御獸宗等人。
是啊,云滄還是云滄,并沒有和蠻荒一樣,他們這些修士還在,天道還沒有羸弱到那個地步,他們還有的是機(jī)會。
“你們耽誤的時(shí)間太久了,現(xiàn)在,本尊給你們一盞茶的時(shí)間選擇,是和卓島主一樣自己動手,本尊放過你們身后的宗門,還是本尊親自動手,將你們和宗門一起鏟除?!?p> 不等豪情萬丈的諸人從激動中清醒,單玉冰冷冰冰的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快速回歸的理智讓剛剛還激動的心情落地,御獸宗和玄清宗,還有皇甫族剩余的修士變臉一樣恢復(fù)了慘白的面色。
他們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最終御獸宗的弟子先動了手,一個一個了結(jié)自己,緊接著,皇甫族的修士也絕望的自我了結(jié)。
最后,場上只剩下了玄清宗,以及玉離和陳楚玉。
“還等什么?難道你們要宗門和你們一同覆滅嗎?”邏華看到僵硬的玄清宗弟子,恨鐵不成鋼,又內(nèi)心焦急的吼道。
原本,玉離墜入魔道讓他們不齒,但玉離拿自己的命和單玉冰講條件,想救他們一命后,他們心中又生起了隱秘的希望。
再后來單玉冰斬釘截鐵的拒絕,以及盟友干脆利落的自裁,都讓原本決心赴死的他們內(nèi)心動搖,遲遲不愿意動手。
“本尊今日算是見識了,玄清宗的人,都是些孬種啊?!庇裱锌吹竭t遲沒有動靜的諸人,諷刺的笑道。
玉研美人的話不僅刺激了邏華等人,也將秦寶寶驚醒,她眷戀的看了一眼懷中逐漸僵硬的母親,又將眼光移到秦逍蒼白的尸體上,突然低低的笑了。
或許,當(dāng)初她們克制內(nèi)心的貪欲,壓下爭強(qiáng)好勝的心,是不是,父母和自己,今日可以免于一死。
甚至,有更美好的未來在等著他們一家三口,以及宗門。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后悔藥,她們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dān)應(yīng)有的后果。
秦寶寶這樣想著,抬起僵硬的頭,茫然的看著頭頂清明的天空,以及抱著陳楚玉的玉離。
她的身子沒動,手卻沒有停下,用力的往前一送,身子猛地一頓,血腥味就散開了。
“單姑娘,能否,將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燒了,骨灰…就…灑到宗門的山腳,我們…我們是宗門的…罪人,理應(yīng)…理應(yīng)受萬人踩踏。”秦寶寶懇切的看向單玉冰,嘴角有蜿蜒的血絲,順著瓷白的下巴,慢慢浸染了衣衫。
“可。”單玉冰答道。
“多謝,單姑娘。”秦寶寶感激的看向單玉冰,聲音逐漸低垂,頭也慢慢垂了下來。
她的丹田處,有濃郁的鮮血被凍成了冰雕,元嬰猙獰的臉色,在冰雕中清晰可見。
邏華的嘴角狠狠抽動了一番,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從他的身上,傳出一股極為破敗的氣息,彷佛一瞬間,蒼老了百歲。
此番留守玄清宗的弟子極少,跟著凌云出來的都是宗門的中流砥柱,此一役,玄清宗高階修士幾乎死傷殆盡。
元嬰修士里面,除了自己,就剩下老一輩的秀雅,新晉的元嬰真君還剩那么一兩個。
其余金丹修士七成跟著凌云踏上天元門的土地,這一個個,今日能帶回去的只剩下骨灰,玄清宗,百年內(nèi),再無繁榮時(shí)光。
甚至,能否將宗門延續(xù)下去,都已成了問題。
在秦寶寶的帶動下,陸續(xù)有修士自絕于眾人面前,邏華和秀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原本對玄清宗沒什么歸屬感的陳楚玉,卻在這一刻奇異的憤怒起來,她全身無力的癱在玉離身上,漆黑的眼眸中盛滿了憤怒。
“單玉冰,你欺人太甚,你就不怕報(bào)應(yīng)嗎?”她惡狠狠的說道。
“呵,我欺人太盛?”單玉冰不怒反笑,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尖反問道。
“陳楚玉,睜大你的狗眼瞧瞧,這里是我天元門內(nèi)九峰之一的松竹峰,這地上的尸體和鮮血,有多少是我天元弟子的?!?p> “我欺人太盛,今日若不是我修為超過凌云,我若不能及時(shí)趕回來,死的又是誰,宗門滅絕的又是誰?”單玉冰死死的盯著陳楚玉,因?yàn)楸娙俗圆脡合氯サ撵鍤庠俅斡苛松蟻怼?p> 她的氣勢一陣比一陣強(qiáng),猩紅的眼眸因?yàn)榭酥撇蛔∨瓪?,充滿了血絲。
怒意和殺氣從她身上不斷涌現(xiàn),她的眼前,似乎又出現(xiàn)了母親鮮血淋漓被吸入天地畫中的樣子。
“你們得意的時(shí)候,怎么沒想過手下留情,你一次又一次對我下手的時(shí)候,怎么沒想過你欺人太盛。”
“凌云仗著修為高絕,刻意打壓我天元門的時(shí)候,你怎么不說他欺人太盛?!眴斡癖鶒汉莺莸亩⒅鴰熗絻桑宦暠纫宦暩?。
“現(xiàn)在,情況調(diào)轉(zhuǎn)了,我就欺人太盛了?這些人,從他們做下決定,到踏上我天元門土地的時(shí)候,就該知道,欠下的賬得還。”單玉冰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你…”陳楚玉在玉離的懷中,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當(dāng)日師尊收徒,你明明有宗門,有師承,為什么還要和我爭,如果不是你和我爭,我絕不會爭對你。”想了想,像是氣不過一般,陳楚玉略微虛弱的吼道。
“笑話,玉離擺下擂臺,說了不管何人,只要滿足條件就能上去嘗試一番,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單玉冰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反問道。
“我有師承又如何,事實(shí)證明,你就是不如我,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你都不如我?!?p> “你偷襲我,刺破我的丹田又如何,我還是晉級了,有了師尊又如何,同樣被元嬰長輩教導(dǎo),你差了我多少,冥樓的分身又如何,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
像是刺激的不夠一樣,單玉冰輕蔑的看著陳楚玉,嘴上吐出來的話,一刀一刀插進(jìn)對方心臟,讓她憤怒不已。
被單玉冰刺激到失去理智的陳楚玉,猛地尖叫一聲,身形再次化作一團(tuán)魔云,朝單玉冰沖去。
臨川剛想動作,就被單玉冰攔下,而后也是猛地沖去,她的身上突然閃過一道霧蒙蒙的亮光,緊接著,就和陳楚玉化作的魔云撞擊到一起。
黑色的云霧,霧蒙蒙的光團(tuán)撞擊到一起,沒有之前火花四射、地動山搖的動靜,唯有霧蒙蒙的亮光逐漸將黑云吞噬,及后霧蒙蒙的白光大盛,整個將魔云吞噬。
站在原地的玉離嘆了一口氣,他與陳楚玉之間的羈絆,在剛剛,徹底消失了。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邏華,一向淡漠到幾乎無情的眼眸中,有一絲淡淡的情緒波動,他說道。
“云滄將面臨一場決定生死的大戰(zhàn),玄清宗若是想活下來,保持宗門的火種,一定要緊緊跟隨單玉冰,她是云滄的希望。”
“不,或許,她是所有修士羽化飛升的唯一希望?!闭f完,不等對方反應(yīng),他的身子逐漸虛化,最后化作一團(tuán)黑云,猛然間消失在原地。
臨川在單玉冰和陳楚玉打斗的時(shí)候,就警覺的盯著玉離。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男子和主人之間的糾纏,但是這個男人一出來,單玉冰略微的情緒波動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所以在玉離身子逐漸虛化的時(shí)候,臨川不動聲色的揚(yáng)手,一抹金燦燦的光暈猛地打入玉離虛化的黑云。
臨川聽到對方小聲的悶哼一聲,正想乘勝追擊時(shí),黑云猛然消失在他眼前,他遺憾的眨了眨眼睛,涌動的金光收了回去。
這邊單玉冰也徹底滅殺了陳楚玉,只是玉離的逃脫讓她有些不爽,恨恨的撇了一眼臨川,收回涌動的靈力,轉(zhuǎn)身朝著一直等在原地的金池夫妻走去。
“邏華掌門,此番我天元門遭受大劫,本尊就不留你了,你自便吧。哦,別忘了,你只有三天時(shí)間?!眴斡癖絻刹阶叩匠皆纳砼?,伸手扶住對方,一邊甜甜的笑著,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娘,我送您和爹爹先回明秀峰療傷,有什么事,您二老身子養(yǎng)好了,我們慢慢說?!?p> “你們想知道女兒這些年的經(jīng)歷,女兒都會一一和你們說的,別著急,咱們有的是時(shí)間?!眴斡癖鶎壢A說完后,扶著辰元的手微微用力,把對方拉著朝明秀峰的方向走去。
“各位,這會兒家里有點(diǎn)亂,我就不一一招呼你們了,等小弟子們收拾好了,咱們再坐下來好好交流一番。”
“這會兒,就請大家將就一下,跟著小弟子們先去梳洗清理一番,療傷的丹藥和資源,都由我天元門出?!钡鹊絾斡癖患胰诘谋秤跋г谒芍穹澹穆曇粲謧髁诉^來。
聽到她話音的眾人好氣又好笑的對視一眼,兩手放在身前無奈的攤了攤,又不約而同的看向一旁的顧遙,天元門此刻的掌門真君。
而臨川也在這個時(shí)候走到了顧遙的身邊,目光古怪的盯著他不放,直把顧遙盯著冷汗直流,不停的琢磨自己哪里把這位老祖宗給得罪了。
“那啥,掌門是吧?你能給我一個身份玉牌嗎?玉…主人說了,等到護(hù)山大陣修好了,沒有玉牌,它會攻擊我的?!迸R川盯著顧遙好一陣,見對方絲毫沒有動靜,不由得納悶。
不是說這位大師兄八面玲瓏,很會猜別人的心思嗎?
怎么自己站在他對面這么久了,都還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還不停的冒虛汗,這是修為太低了,還是身子太虛了?
“好的,老祖,我這就派人給您制作身份玉牌,但制作玉牌,需要留下您的一滴…靈血?!痹谂R川直愣愣的注視下,顧遙背后的虛汗,啊不,冷汗又開始冒了。
“我知道,主人和我說過,雖然我們龍族的血液輕易不能給人,但這個事情例外,喏,給你。”臨川得意的說道。
說完,一滴泛著略微青色的金血就出現(xiàn)在顧遙的眼前,散發(fā)著誘人的靈光。
“這滴血液雖不是我的精血,但也蘊(yùn)含著強(qiáng)大的力量,除了拿來制作身份玉牌,不準(zhǔn)交給別人,聽清楚了嗎?”臨川慎重的對顧遙說道,末尾,還略微帶了些威脅意味在里面。
“臨川前輩,掌門曾經(jīng)是冰冰的師兄,更是我天元門的門面,我一會兒會把你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一五一十的告訴冰冰?!鳖欉b還來不及回答,就聽到一個聲音說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怕她?!迸R川聽到那人的話,惡狠狠的轉(zhuǎn)頭盯著對方看了一眼,看到對方暗示性的朝單玉冰消失的地方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他語氣兇狠的說道。
可是剛剛說完,他就心虛的朝明秀峰的方向看了一眼,朝著今塵兮擺了擺拳頭,昂著頭,大步追著單玉冰而去。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點(diǎn)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