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玉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跟著重陽尊者,還有越玲瓏,踏上了尋找道洞的漫長道路。
不知是不是真的如重陽尊者說的那樣,她因為得了人王伏羲的傳承,是天道的寵兒,在各個世界游蕩了十年后,他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間,竟然在清輝界找到了萬年難遇的道洞。
這事源自一次交談中,單玉冰得知重陽尊者從小就跟著師尊在清輝界生活,五千年前他的師尊因無法羽化飛升,壽元盡后隕落,只剩下了重陽尊者一人,在清輝界孤獨的生活著。
也就是那一次淺淺的交談,讓早已學會克制的她莫名涌上好奇,想去看看在那個清冷的,沒有日月交替,四季變化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重陽尊者究竟是如何在這個不適合人類生活修煉的世界里成長到如斯地步的。
她的提議得到了越玲瓏的認可,重陽尊者難得沒有反對的帶著兩女回到了闊別十來年的故地。
剛剛踏上清輝界,毫無防備的三人,同時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而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已經(jīng)身處道洞之中。
……
單玉冰警覺的盯著眼前那個,對著她笑得很燦爛,又很溫和的人。
這個人她再熟悉不過了,畢竟她可以說,是被這個人抱著長大的,而前不久,她才親眼看著他自爆。
“冰兒,怎么了,出門一趟,就不認識舅舅啦?”烈火笑得一臉燦爛,眼神中包含了對單玉冰的寵溺和驕傲。
“舅舅,你怎么會在這里?”盡管理智告訴單玉冰,眼前這人絕對有問題,她還是忍不住淚盈于眶,貪婪的盯著眼前那人。
“舅舅一直都在這里呀,舅舅不在宗門,會在哪里呢?傻丫頭,閉關(guān)出來后,怎么連家都不認識了?!绷一鹇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故作嘆息般的搖了搖頭。
單玉冰聽到他的話,再次抬起頭打量周圍,發(fā)現(xiàn)正如烈火所言,她們兩個現(xiàn)在,正站在真陽峰上烈火的居所,那個她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的小院子。
一絲怪異閃過單玉冰的心頭,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她什么時候回了天元門了?
她記得,有兩個人來找她,邀請她去找一個什么東西,她們這會兒不應該在路上么?怎么會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天元門。
還有,舅舅好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這樣的吧,她模糊的記得,她因為舅舅發(fā)生的事情,還狠狠的大哭了一場。
她記得那種難過的,痛苦的,難以忍受的感覺啊,都是因為她的舅舅,她明明記得的。
可為何現(xiàn)在想不起來了,舅舅似乎沒有發(fā)生什么事,他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依舊是笑得那么開心,那么燦爛。
“冰兒,想什么呢?快過來啊?!绷一鸬穆曇魪倪h處傳來,驚醒了還站在原地的單玉冰。
第一眼見到烈火時,心頭升起來的那股警覺,早已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那些她想不起來的事情和莫名出現(xiàn)的負面情緒,只怕是最近修煉的時間太長了,長時間的孤獨,讓她在看到親友的第一時間,產(chǎn)生了莫名的抵抗罷了。
一邊在心里安慰著自己,單玉冰一邊揚起笑臉,加快腳步朝著停在不遠處等她的烈火追了上去。
“冰兒,這次閉關(guān)都又有一百年了吧?可有什么心得啊,和舅舅分享分享?!绷一鸬人飞献约汉螅χ嗣念^,關(guān)心的問道。
單玉冰小的時候,修為低下,每次閉關(guān)出來,烈火總會問她相同的問題,就是擔心她太小,有些問題想不明白,或者修為太快,留下暗傷卻不自知,最終影響了根基,和日后的修煉。
所以每次她閉關(guān)出來,烈火總是向母親一樣,詢問她當次閉關(guān)的心得和成就,在她有問題卻不自知的地方耐心的指點她,關(guān)注她。
“嗯,我修煉了一種新的功法,可以將全身的骨頭仙化,承受更加強大的力量,這樣以后飛升的時候,就不怕肉身因為承受不住龐大的力量而奔潰了?!?p> 單玉冰一點沒有懷疑,拉著烈火的袖子,像小的時候一樣,輕言細語的向?qū)Ψ皆颈镜闹v述她從仙靈佩那里得到的玉骨冰仙法,以及她目前修習的成就,遇到的瓶頸和問題等。
“唔,是個好功法,這個功法大成的話,我們冰兒的肉身就和那些專修體休的修士一樣強悍了?!?p> “慣常道修身體羸弱的情景,在冰兒這里就不存在了,就算有劍修與你進身打斗,也不怕?!绷一鹫J真的聽她講完,總結(jié)道。
“你們舅甥兩個,在那里嘀咕什么呢,茶都要涼了,還不趕緊過來?!绷一疬€想和單玉冰說些什么的時候,一個她熟悉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被打斷的二人聞聲看去,就看到烈火用來小憩的地方,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那里,一貫冰冷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情的微笑,正溫柔的看向兩人。
白衣麗人周身若有似無的散發(fā)出清冷的氣息,若是沒有點修為傍身的人靠近她,只怕要被她的氣勢凍的瑟瑟發(fā)抖。
而此時她一臉溫柔的站在那里,臉上的笑意帶著淡淡的溫情,將那股冰冷打破,頗有了一絲人情味。
在她的身后,還有一個一襲紅衣的女孩子,也是一臉燦爛的笑意,正對著單玉冰做鬼臉。
這一白一紅形成了鮮艷的對比,白衣清冷卻溫柔,紅衣熱烈又活潑,讓看到的人,無不防下心防,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她們,融入她們。
“這就來,這就來,哈哈哈?!绷一鹨灰姷桨滓蔓惾?,臉上的笑意怎么也壓不下去,哈哈笑著,快步朝麗人靠去。
“見過師尊?!绷一饎倓傋哌M,站在白衣麗人身后的襄紅玲,就對著烈火行了一個禮,歡快的說道。
“免了免了,紅玲啊,這一早上,和你師娘忙活什么呢?”烈火一邊伸手扶住白衣麗人,朝旁邊的石凳坐去,一邊隨意的問襄紅玲道。
“小師姐不是今日出關(guān)嗎?弟子和師娘特意準備了一些小師姐愛吃的點心和茶水,讓小師姐涮涮口?!?p> “這一百多年沒吃點東西,沒喝點茶,小師姐怕是饞了吧。”這后半句,襄紅玲是笑著問落后落后一步走進的單玉冰的。
“冰兒見過舅母。”單玉冰虛空點了點襄紅玲,然后對坐在烈火旁邊的靈溪行禮道。
“都是一家人,冰兒無須多禮,快坐吧。”靈曦坐在烈火的身側(cè),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冰冷,帶著一絲溫和對單玉冰慈愛的說道。
“小師姐,你快來嘗嘗,看你能不能嘗出來,哪些是我做的,哪些是師娘做的?!毕寮t玲等單玉冰站直身子后,迫不及待的走進她身旁,拉著她的手,朝石桌走近。
她一邊說,還一邊按住單玉冰的肩膀,把她送到身前的石凳坐定后,迫不及待的拿起小碟子,把桌上幾個盤子里的小點心,每樣夾了一塊到一個空盤子里,送到單玉冰的面前。
那殷殷期盼的樣子,就差自己拿著小叉子,親自喂單玉冰吃了。
……
“不好了,掌門,掌門,不好了。”看守靈燈堂的弟子按照慣例,打掃完了堂內(nèi)的衛(wèi)生后,隨意的撇了一眼架上密密麻麻的魂燈。
及后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和焦慮,大叫了一聲,朝著門外跑去。
靈燈堂內(nèi)擺放的,是所有天元門弟子的魂燈,只要魂燈還亮著,就代表了它的主人好好的,若是魂燈燈身布滿裂紋,就代表主人陷入了危險中,隨時有可能身隕。
靈燈堂位于紫**的山腰處,能夠被安排到這個地方值守的,都是核心弟子,且都見過一定的場面。
可今天值守的弟子,只是看了一眼架上的魂燈,就被嚇得面容失色,大叫著朝通天峰跑去。
那名弟子跑出去后不久,震玄面色凝重的走進了靈燈堂,緊接著是紫**上一任主人神宵,以及現(xiàn)任首座慕容復,緊隨慕容復身后的,還有金池和辰元。
玉清和青煙在宗門穩(wěn)定后,就外出其他世界游歷去了,神宵則是因為擔心單玉冰,才繼續(xù)鎮(zhèn)守在宗門內(nèi)。
現(xiàn)如今,除了掌門還是震玄,各個峰頭的首座都已換成了新晉的真君們,老一輩的除了身隕的,活下來的都已經(jīng)甩手不再掌管宗門事務,悠哉游哉的過起了太上長老的生活。
除非是宗門出現(xiàn)了危及生死,或者有大量弟子遇險,這些太上長老們輕易是不會現(xiàn)身的。
可是今天,不僅太上長老們接二連三的現(xiàn)身,就算是現(xiàn)任的首座們,一個接一個的出現(xiàn)在了紫**且他們停留的,還是平日里甚少有人停留的靈燈堂。
靈登堂內(nèi)因為擺放了所有筑基以上修為的弟子們的魂燈,所以使用了空間法則,在不大的空間內(nèi),將所有還活著的弟子的魂燈有序擺放。
放置在最中心,讓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則是宗門內(nèi)修為頂尖的長老們。
而此時放置在最顯眼,最讓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的,正是宗門第一人,單玉冰的魂燈。
她之前在坤極大陸的遭遇,讓魂燈的燈身布滿了裂痕,只差一步,就會整個炸裂。
但是在她頑強的生命力下,魂燈同樣堅強的挺立著,及后她修為的提升,魂燈也開始慢慢的自我修復,最終變得和其他完好無缺的魂燈一樣,周身光亮如新,燈火強盛明亮,比之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不過短短一個夜晚的時間,她的魂燈再次布滿了細小的裂痕,燈火也從之前的強盛明亮,變得猶如黃豆大小。
搖曳間,似乎只需要一陣清風,就能把那搖搖欲墜的燈火吹滅。
同一時間,雙子峰上那兩個散發(fā)出明亮的,堪比太陽燈光的燈籠也暗了下來。
虛弱的亮光和此時的魂燈一樣,搖搖欲墜,就連它周邊的十里范圍,都無法照亮。
在宗門內(nèi)行走的弟子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雙子峰上漸漸黯淡下來的燈光。
宗門內(nèi)輕易不再現(xiàn)身的太上長老們,平日里繁忙異常的首座們,一個個面色沉重的齊聚紫**靈燈堂,都在暗示著他們心中的支柱,那個霸氣護短的老祖,正陷入危險中。
“冰兒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何會陷入如此大的危險中,就算她真的陷入了危險,不是還有臨川在嗎?”辰元緊緊的盯著單玉冰的魂燈,似是在問別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們現(xiàn)在有什么辦法,可以聯(lián)系到她,或者找到她的蹤跡嗎?”神宵還算冷靜,他盯著震玄問道。
“自從十年前她跟著龍族的玲瓏族長和重陽尊者出門,說是去尋找一個什么秘境后,就再也沒有和我們聯(lián)系過?!闭鹦o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你們也知道,烈火師弟的離世,對冰兒的打擊太大,她面上雖然沒什么,可這些年她把自己關(guān)在峰內(nèi),輕易不肯見人,這樣下去對她的修行百害無利?!闭鹦^續(xù)說道。
“難得重陽尊者和玲瓏族長能邀請她外出尋找機緣,我想著,出去走走,總比一直窩在家里強,換個環(huán)境,或許能減輕烈火離去給她造成的傷害,讓她能早日走出這個陰影。“震玄抿了抿嘴。
“這些年,她不和我們聯(lián)系,這也算正常,最起碼她出門的時候是招呼過我的?!?p> “我知道,她雖然難過,但理智還在,既然她不想聯(lián)系,我們就不聯(lián)系,讓她慢慢跨過那個坎兒。”震玄說的很慢,眼睛緊緊的盯著單玉冰的魂燈。
……
“小師姐,你怎么還在發(fā)愣啊,快過來啊?!边h處,曾成一臉燦爛的笑容,大聲招呼著單玉冰。
自從那年他們通力合作,從梵谷城的地宮救出同門后,每隔一段時間,大家都會組織一次聚會,一起吃吃喝喝,交流感情,分享這些年的奇遇和修煉心得。
前些年,因為他們在忘憂海的奇遇,單玉冰的失蹤,一起組隊的今塵兮,曾成,梅芊芊等人被困忘憂海,讓這個聚會暫停了百年的時間。
等她從忘憂海回來后,為了鞏固修為,沉淀之前的所得,不得不再次閉關(guān),到現(xiàn)在好不容易出了關(guān),暫停了兩百年的聚會,終于再次重啟了。
單玉冰在真陽峰被烈火拉著,事無巨細的將她本次閉關(guān)的事宜,和修煉的心得都問了一遍,確認她沒有落下什么暗傷,心境也沒有走歪,留下什么裂縫后,終于舍得放人,讓襄紅玲拉著她,飛向松竹峰,她們第一次聚會的地方。
她們到的時候,其他的小弟子們幾乎都到齊了,襄紅玲看到熟悉的好友,歡呼一聲后撇下單玉冰就朝著熱鬧的人群沖了過去,徒留單玉冰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腳步卻是停了下來。
她的舉動恰好被正在與高云斗酒的曾成看到,也不顧正在和高云比拼喝酒的速度,他將酒盞放下,雙眼亮晶晶的看向單玉冰,大聲招呼她道。
曾成的聲音很高,蓋過了聽濤殿內(nèi)嘈雜的聲音,所有人在同一時間抬起了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單玉冰。
“小師姐,我們進去吧?!绷址讲恢螘r站在了單玉冰身側(cè),低聲對她說道。
“小師妹,怎么和林師弟站在門口啊,快進來吧。”李清涴的裙角不知何時沾上了深紅的酒漬,一向愛潔的她居然絲毫不在意的,站在木桌前招呼單玉冰和林方。
她一邊說,一邊朝著兩人招手,臉上是一貫溫和表情,帶著對師弟師妹們的寵溺和寬容。
“小師妹,是因為大師兄不請自來,生氣了?那師兄自罰三杯,給小師妹賠禮可好?”這個時候,顧遙溫和的笑著,對單玉冰舉起了手中的酒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