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中秋夜變四
司齊來的時候,時璞玉和裴琢早已收拾妥當(dāng)。
他的眼神略過時璞玉的有些羞赧的臉頰,意味深明的笑著問:“昨天還算平安嗎?”
裴琢嗯了一聲,并不說話,起身將袖子背到身后,竟先走了,時璞玉在其后尷尬的笑了笑,跟在其身后。
司齊交代時璞玉先回去休息,扭頭跟著裴琢回了他的寢殿。
“怎么看著你不太高興的樣子?!彼君R先是找了個蒲團(tuán)放在屁股低下,然后端起茶幾上的杯盞,卻又發(fā)現(xiàn)里面沒有茶水。
他狀似無意的放下,然后搖了把扇子仰頭盯著裴琢。
時人并不和善,裴琢語氣頗嚴(yán)厲:“你布的結(jié)界?昨晚可有異常?”
依照司齊的功法,他布的結(jié)界當(dāng)萬無一失,可那黑影還是無孔不入,不知從何處鉆了空子,他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昨天?昨天并無異常,師兄可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情況了?”
司齊的笑意深邃,似乎急切的等著他心中想要的答案。
“并無?!?p> 裴琢將外衫脫掉,伸手晾在衣架上,然后換了身玄色的外袍穿上,“中秋已過,我...”
話音未落,裴琢突覺異常,一陣燥熱之后,他又變身成了一頭灰狼。
司齊眼中閃過一絲狐疑,起身圍著裴琢轉(zhuǎn)了一圈,“師兄,你這是?”
裴琢心音未定,也有些模棱兩可,往年,中秋夜變后他便恢復(fù)尋常,這般不受控制的變身,這還是頭一次。
哪里出了岔子?
那黑影的緣故?
契機(jī)是什么?
裴琢有些焦躁,傳達(dá)到嘴邊,便是一陣野獸的嗚咽,這事兒非常棘手,中秋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仙門大會,他總不至于用這個樣子主持大會吧,其他仙門還不聯(lián)合起來將它打的魂飛魄散?
裴琢頓時覺得煩躁異常,他在屋子里赤著腳轉(zhuǎn)了幾圈,突然想起了時璞玉。
昨天他瞧著時璞玉在冰洞中睡著,怕她失溫凍死,便將她攬在懷里,早晨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然恢復(fù)如常,是以并未多想,現(xiàn)在想來,難道恢復(fù)本身是時璞玉的緣故?
他心中想著,便千里傳音,與時璞玉報信,讓她盡快趕過來。
時璞玉收到裴琢的傳音時,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那時正在泡澡,耳邊竟然響起了師尊的聲音,可左右瞧了瞧卻什么都沒有。
心里忖度這師尊才不會偷看她洗澡,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穿戴整齊,趕到了裴琢的寢殿。
進(jìn)門的時候,司齊看她的眼神更加富有深意,她擰眉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可進(jìn)了屋,她才恍然大悟,她那玉樹臨風(fēng)的冷媚仙尊,此時竟然又變成了一頭狼,此時正吐著舌頭臥在堂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時璞玉指著狼腦袋對著空氣問了句:“這是?”
她也不知道該問誰,師尊成了狼說不了話,師尊還交代她不許跟司齊交代昨晚的事兒。
司齊倒是非常和氣,合了扇子指著裴琢道:“你也瞧見了,你師尊現(xiàn)在控制不了這變身,叫你過來,是想讓你跟你師尊靠的近一點(diǎn),看看是否有什么變化?!?p> 時璞玉抽了抽鼻翼,覺得這個事兒有些荒誕。
哪里靠她就能左右?guī)熥鸬淖兩砹耍撜蚁煞ǜ呱畹母呷瞬皇菃??她一個靈力低微的小弟子,能有什么助益?
司齊站起身行至?xí)r璞玉的跟前,然后將她往裴琢的跟前推了推。
“你且試試,若是無用便罷。”
時璞玉苦笑著一張臉,往裴琢的身邊湊了湊,她先是摸了摸狼的后頸,順勢撫上它的腦袋,下意識的拍了拍。
手感頗好,與她昨日睡覺時,夢中那柔軟的軟墊一般舒服。
灰狼似乎很是憋屈,忍著自己的一腔不滿任由時璞玉蹂、躪,時璞玉也很會得寸進(jìn)尺,見那灰狼一點(diǎn)不在意,或者說表面上一點(diǎn)不在意,她便對它上下其手,一會兒撫摸裴琢的腦袋,一會兒揪揪它的耳朵,間或拍拍后背或掰開它的嘴巴數(shù)數(shù)里面的牙齒。
就像,就像在擼自家狗子。
時璞玉非常開心,若是平日里多靠近師尊半步她都得心跳失速,現(xiàn)下名正言順的擼毛,突然還有些無所適從。
“這會兒可比做人的時候可愛多了?!睍r璞玉頓了頓,扭頭朝司齊求證:“這可是你們讓我摸的,等師尊清醒了可不能秋后算賬啊?!?p> 司齊笑笑,很是大方的回:“那是自然?!狈凑幻挠植皇撬?。
裴琢被摸的有些心煩,他只是在心中存了個疑慮,才不得已讓時璞玉過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誰知這女人一點(diǎn)都不知道檢點(diǎn),好幾次都摸到了他的敏感部位,他渾身戰(zhàn)栗,實(shí)在忍受不了,蹭一下站了起來。
現(xiàn)下想來,只覺得自己蠢的無可救藥。
裴琢從來沒拿這個字形容過自己,從來沒有。
摸了半天,裴琢也并未恢復(fù)本身,想來與他變身并不相關(guān),于是又傳音讓她回去。
時璞玉有些莫名其妙。
喚她前來擼毛,擼了半天,她還沒爽夠,眼下就迫不及待的讓她走,當(dāng)真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時璞玉罵罵咧咧的走了。
愁的裴琢腦袋上白了一片的狼毛。
司齊非常難過,上前也拍了拍裴琢的狼頭,“昨天真的沒發(fā)生什么異常嗎,師兄?”
裴琢覺得有些不適,扭頭想要錯開司齊的手掌,在他的腦海中,能拍他腦袋的,就只有...不不不,不一定是時璞玉,但是肯定有這樣一個人,會給予他專屬的溫柔和饋贈,讓他心安,讓他平靜。
司齊見裴琢不肯如實(shí)相告,便笑著告辭:“既然師兄不想說,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過這兩日,師兄還是待在屋里,我會讓時璞玉按時送飯過來?!?p> 末了,他像是火上澆油般,問:“師兄你要改吃生肉嗎?”
這玩笑并不應(yīng)景,相反,裴琢覺得司齊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
就好像他對自己的變化并不奇怪,甚至非常的熟悉。
裴琢不禁要懷疑,昨夜的結(jié)界,究竟有沒有像司齊說的那樣牢靠。
司齊他,究竟有何目的。
這不是他所認(rèn)識的師弟,他印象中的司齊,溫和有禮,待人真誠,可自從他回來后,他所面對的司齊,就像披著假面的黑影,處處透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