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莫大先生
等到洪小帥慢慢醒轉,只覺日光耀眼。一驚躍起,只見仍是在那荷塘之旁,荷花仍是一般的鮮艷華美。
可是令狐沖和儀琳卻已影蹤不見。洪小帥十分驚惶,繞著荷塘奔了幾圈,他二人到了何處。找不到半點端倪。定了定伸,四下里又尋了一遍,這二人竟如生了翅膀般飛得無影無蹤。
已穿過來多日的洪小帥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平靜了一會,發(fā)覺肋部的傷處已經大為好轉,舉手投足間毫無窒澀,盤膝坐地,用內視查看一番,只覺真氣運行到肋部略略有些遲滯,但一催內力,真氣竟瞬間沖了過去,暢通無阻的走遍全身經脈。
運功結束的洪小帥在那瞎尋思:“我這肋骨骨折竟然好的這么快?是天香斷續(xù)膠的功效還是儀琳療傷真有那么兩下子呢?又或者我跟《功夫》里的周星馳一樣,有超凡的自我修復能力,讓我每次受傷都不治而愈?”
聯(lián)想到前幾次被打,心中越發(fā)的篤定:“我也有金手指,我也有特異功能,我的超能力就是自我修復。我說的嗎,一點能力沒有,讓我穿越個屁啊!那不是找死呢嗎。對不對?系統(tǒng)爸爸!”
腦海中終于出現(xiàn)了久違的系統(tǒng)的聲音:“不對!”
“爸爸,系統(tǒng)爸爸,系統(tǒng)爸爸啊,你看看我唄?!焙樾泧L試著再次與系統(tǒng)溝通。當然是無果了!
洪小帥懊惱的搖了搖頭,抖了抖衣袖,竟然驚喜的發(fā)現(xiàn),袖口里還有二兩銀子,這恐怕是穿過來之后最大的喜事了。
脫鞋、扔鞋、定方位,鞋尖指示衡陽城內方向。進城,走著。
進城之后先吃了一碗排骨大面,便到街上閑蕩。
走了半日,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他在街邊買了個洪油斗笠,戴在頭上,眼見天邊黑沉沉地,殊無停雨之象,轉過一條街,見一間茶館中坐滿了人,便進去找了個座頭。茶博士泡了壺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蠶豆。
洪小帥喝了杯茶,咬著瓜子解悶,忽聽得有人說道:“兄弟,大伙坐坐行不行?”那人也不等洪小帥回答,大刺刺便坐將下來,跟著又有兩人打橫坐下。
洪小帥初時渾沒想到那人是對自己說話,一怔之下笑道:“行,行!請坐;請坐!”只見這三人都身穿黑衣,腰間掛著兵刃。
這三條漢子自顧自的喝茶聊天,再也沒去理會洪小帥。
一個年輕漢子道:“這次劉三爺金盆洗手,場面當真不小,離正日還有三天,衡山城里就已擠滿了賀客?!?p> 另一個瞎了一只跟的漢子道:“那自然啦。衡山派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五岳劍派聯(lián)手,聲勢浩大,哪一個不想跟他們結交結交?再說,劉正風劉三爺武功了得,三十六手‘回風落雁劍’,號稱衡山派第二把高手,只比掌門人莫大先生稍遜一籌。平時早有人想跟他套交情。只是他一不做壽,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沒這份交情好套。這一次金盆洗手的大喜事,武林群豪自然聞風而集。我看明后天之中,衡山城中還有得熱鬧呢?!?p> 另一個花白胡子道:“若說都是來跟劉正風套交情,那倒不見得,咱哥兒三個就并非為此而來,是不是?劉正風金盆洗手,那是說從今而后,再也不出拳動劍,決不過問武林中的是非恩怨,江湖上算是沒了這號人物。他既立誓決不使劍,他那三十六路‘回風落雁劍’的劍招再高,又有甚么用處?
洪小帥聽到這里心下已經明白,果然是劉正風金盆洗手,這回應該是對上了。
“你們來干啥我不管,關鍵是我來干啥來了?!?p> 突然間左首桌上有個身穿綢衫的中年漢子說道:“兄弟日前在武漢三鎮(zhèn),聽得武林中的同道說起,劉三爺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實有不得已的苦衷?!?p> 那瞎子轉身道:”武漢的朋友們卻怎樣說,這位朋友可否見告?”
那人笑了笑,說道:”這種話在武漢說說不打緊,到得衡山城中,那可不能隨便亂說了。
”另一個矮胖子粗聲粗氣的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著實不少,你又何必裝得莫測高深?大家都在說,劉三爺只因為武功太高,人緣太好,這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他說話聲音很大,茶館中登時有許多眼光都射向他的臉上,好幾個人齊聲問道:“為甚么武功太高,人緣太好,便須退出武林,這豈不奇怪?”
那矮胖漢子得意洋洋的道:“不知內情的人自然覺得奇怪,知道了卻毫不希奇了?!?p> 有人便問:“那是甚么內情?”那矮胖子只是微笑不語。隔著幾張桌子的一個瘦子冷冷的道:”你們多問甚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信口胡吹?!蹦前譂h子受激不過,大聲道:“誰說我不知道了?劉三爺金盆洗手,那是為了顧全大局,免得衡山派中發(fā)生門戶之爭?!?p> 好幾人七張八嘴的道:“甚么顧全大局?”“甚么門戶之爭?”“難道他們師兄弟之間有意見么?”
那矮胖子道:“外邊的人雖說劉三爺是衡山派的第二把高手,可是衡山派自己,上上下下卻都知道,劉三爺在這三十六路‘回風落雁劍’上的造詣,早已高出掌門人莫大先生很多。莫大先生一劍能刺落三頭大雁,劉三爺一劍卻能刺落五頭。劉三爺門下的弟子,個個又勝過莫大先生門下的。眼下形勢已越來越不對,再過得幾年,莫大先生的聲勢一定會給劉三爺壓了下去,聽說雙方在暗中已沖突過好幾次。劉三爺家大業(yè)大,不愿跟師兄爭這虛名,因此要金盆洗手,以后便安安穩(wěn)穩(wěn)做他的富家翁了。”
好幾人點頭道:“原來如此。劉三爺深明大義,很是難得啊?!庇钟腥说溃骸蹦悄笙壬删筒粚α耍频脛⑷隣斖顺鑫淞?,豈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聲勢?”
那身穿綢衫的中年漢子冷笑道:“天下事情,哪有面面都顧得周全的?我只要坐穩(wěn)掌門人的位子,本派聲勢增強也好,削弱也好,那是管他娘的了?!?p> 那矮胖子喝了幾口茶,將茶壺蓋敲得當當直響,叫道:”沖茶,沖茶!”
又道:“所以哪,這明明是衡山派中的大事,各門各派中都有賀客到來,可是衡山派自己……”
他說到這里,忽然間門口伊伊呀呀的響起了胡琴之聲,有人唱道:“嘆楊家,秉忠心,大宋……扶?!鄙らT拉得長長的,聲音甚是蒼涼。眾人一齊轉頭望去,只見一張板桌旁坐了一個身材瘦長的老者,臉色枯槁,披著一件青布長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狀甚是落拓,顯是個唱戲討錢的。那矮胖子喝道:“鬼叫一般,嘈些甚么?打斷了老子的話頭?!蹦抢险吡r放低了琴聲,口中仍是哼著:“金沙灘……雙龍會……一戰(zhàn)敗了……”
忽然間胡琴之聲漸響,調門一轉,那老者唱道:“小東人,闖下了,滔天大禍……”一個年輕人喝道:“別在這里惹厭了,”拿錢去罷!”手一揚,一串銅錢飛將過去,拍的一聲,不偏不倚的正落在那老者面前,手法甚準。
那老者道了聲謝,收起銅錢。
那矮胖子贊道:“原來老弟是暗器名家,這一手可帥得很哪!”
那年輕人笑了笑,道:“不算得甚么?這位大哥,照你說來,莫大先生當然不會來了!”那矮胖子道:“他怎么會來?莫大先生和劉三爺師兄弟倆勢成水火,一見面便要拔劍動手。劉三爺既然讓了一步,他也該心滿意足了。”
那賣唱老者忽然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他身前,側頭瞧了他半晌。那矮胖子怒道:“老頭子干甚么?”那老者搖頭道:“你胡說八道!”轉身走開。
矮胖子大怒,伸手正要往他后心抓去,忽然眼前青光一閃,一柄細細的長劍晃向桌上,叮叮叮的響了幾下。
那矮胖子大吃一驚,縱身后躍,生怕長劍刺到他身上,卻見那老者緩緩將長劍從胡琴底部插入,劍身盡沒。原來這柄劍藏在胡琴之中,劍刃通入胡琴的把手,從外表看來,誰也不知這把殘舊的胡琴內竟會藏有兵刃。那老者又搖了搖頭,說道:“你胡說八道!”緩緩走出茶館。眾人目送他背影在雨中消失,蒼涼的胡琴聲隱隱約約傳來。
忽然有人“啊”的一聲驚呼,叫道:“你們看,你們看!”眾人順著他手指所指之處瞧去,只見那矮胖子桌上放著的七只茶杯,每一只都被削去了半寸來高的一圈。七個瓷圈跌在茶杯之旁,茶杯卻一只也沒傾倒。
茶館中的幾十個人都圍了攏來,紛紛議論。有人道:“這人是誰?劍法如此厲害?”有人道,“一劍削斷七只茶杯,茶杯卻一只不倒,當真神乎其技?!庇腥讼蚰前肿拥溃骸靶姨澞俏焕舷壬鷦ο铝羟?,否則老兄的頭頸,也和這七只茶杯一模一樣了。”又有人道:“這老先生當然是位成名的高手,又怎能跟常人一般見識?”
那矮胖子瞧著七只半截茶杯,只是怔怔發(fā)呆,臉上已無半點血色,對旁人的言語一句也沒聽進耳中。那身穿綢衫的中年人道:“是么?“我早勸你少說幾句,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眼前衡山城中臥虎藏龍,不知有多少高人到了。這位老先生,定是莫大先生的好朋友,他聽得你背后議論莫大先生,自然要教訓教訓你了?!?p> 那花白胡子忽然冷冷的道:”甚么莫大先生的好朋友?他自己就是衡山派掌門、‘瀟湘夜雨’莫大先生!”
眾人又都一驚,齊問:“甚么?他……他便是莫大先生?你怎么知道?”
那花白胡子道:“我自然知道。莫大先生愛拉胡琴,一曲《瀟湘夜雨》,聽得人眼淚也會掉下來?!僦胁貏?,劍發(fā)琴音’這八字,是他老先生武功的寫照。各位既到衡山城來,怎會不知?這位兄臺剛才說甚么劉三爺一劍能刺五頭大雁,莫大先生卻只能刺得三頭。他便一劍削斷七只茶杯給你瞧瞧。
茶杯都能削斷,刺雁又有何難?因此他要罵你胡說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