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豐盛的“晚餐”
“咚——咚——咚——咚——”
鐘聲四響。
飯桌上已經(jīng)擺放著“豐盛”的“晚餐”，
一瓶漂浮著“泡泡”的紅酒——
紅酒里的“泡泡”是渾濁的灰白色，仿佛是肉食煮沸過后的嘌呤。
“晚餐”全是肉食，沒有素菜，更沒有香噴噴的大米飯——
只有一大盆“紅燒肉”。
“紅燒肉”升騰著繚繞的霧氣，散發(fā)著濃濃的異香，透著一股腥甜味。
“爸爸”坐在主位上，一臉嚴肅。
“媽媽”坐在尹觀瀾身旁，用手撐著腮幫子，一臉“慈愛”的注視著他。
“爺爺”和“奶奶”哆哆嗦嗦的打著寒顫，很冷似的，縮著頭低望桌面。
尹觀瀾探了探裙擺，感覺“那玩意兒”還在，微笑著像是一個淑女似的一本正經(jīng)，“乖乖”的坐在“爸爸”的對面。
做為一家之主，“爸爸”仿佛很有威嚴，他沒有動筷子，其他“人”只能等待著。
這時，
“爸爸”起身拿起紅酒瓶，準備對著面前的玻璃杯子倒著紅酒。
當紅酒瓶打開時，“媽媽”、“爺爺”、“奶奶”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爸爸”。
紅酒瓶握在“爸爸”的手里，他將瓶口緩緩對著杯口，
隨著傾倒，紅酒液體從瓶口緩緩傾泄而出，
一條紅線下落著，
落入杯中，
紅酒在透明的玻璃杯子里打著旋轉(zhuǎn)，漸漸地表面開始浮起灰白色的“嘌呤”。
酒杯很快倒?jié)M了紅酒，“爸爸”放下了手中的紅酒瓶，
他將紅酒瓶護在了身前很鄭重的立著，同時眼睛一瞪，對目光散發(fā)著渴望的其他三“人”發(fā)出無聲的警告。
“媽媽”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極力忍受著“搶奪”的沖動，她直直的凝望著杯子里的紅酒。
似乎是因為聞到了紅酒散發(fā)出在的“味道”，
“爺爺”和“奶奶”將手狠狠按在大腿上，低著頭齜牙咧嘴，不時發(fā)低沉的“吼吼”聲。
仿佛，那紅酒對于他們?nèi)叭恕庇兄鴺O度強大的誘惑力——他們都想喝它、渴望它，卻不敢碰觸它！
然而，“爸爸”的威嚴，讓他們極力的克制著蠢蠢欲動的欲望。
此刻在這個飯桌上，對于他們來說相比紅酒帶來的誘惑，遠比“爸爸”的怒火更為令“人”畏懼。
嗅著空氣中濃濃的酒味，尹觀瀾覺得這空氣中都帶著一股刺鼻子的酸臭。
是那紅酒因為保存不當，發(fā)酸發(fā)臭了嗎？
不——
那根本不是紅酒！
那明明就是血液因為保存時間過長而發(fā)出的腥臭味。
“爸爸”推著載滿“紅酒”的酒杯，放在尹觀瀾面前，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笑意，語氣十分鄭重的說道:
“兒子，歡迎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今天，是你的生日?！?p> 今天，
是我的生日？
今天怎么會是我的生日呢？
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呵呵——
我自己都不知道?。?p> 好像從來沒有人給我慶祝過生日呢！
聽著“爸爸”突然送出的祝福，尹觀瀾的頓時凌亂了。
“兒子，生日快樂！”
“媽媽”突然伸過頭來，一臉深情的望著他，祝福著。
“孫兒，生日快樂！！”
“爺爺”和“奶奶”此刻也抬起頭，送出了祝福。
“生日快樂……”
尹觀瀾低聲回應著他們，表情十分復雜。
應該開心嗎？
竟然有人為我慶祝生日?。?p> 對啊——
我是應該開心的——
“他們”是我的“家人”！
對于“家人”突然給他舉行一場生日慶祝，尹觀瀾心里是開心的，同時也是很難過的。
他開心是，幾只詭異，強行成為了他的“家人”，他們還愿意陪他過一場生日。
“生日快樂”這是多么讓人難以置信的祝福語，他竟然聽到了！
以前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他是哪一天出生的呢？
他記起來了——
他沒有身份證、更沒有戶口本，他是一個黑戶，
奶奶曾說他這個沒爹沒娘的野種沒資格入戶口本，讓他姓尹，還因為可憐他。
因為沒有戶口本，
他上學都是一個難題，所以他理所當然的失去了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
“兒子，能給媽媽喝一口嗎？”
這時，“媽媽”突然用哀求的語氣對他說著。
“媽媽”伸著腦袋，眼巴巴的望著他，伸手指著酒杯。
“就一口！一小口！媽媽求你了，兒子！”
見尹觀瀾驚愕的望著她，“媽媽”的語氣越發(fā)的卑微，她拿手指比劃著一個很小的空隙。
“好的，媽——媽——”
看著這個苦苦哀求著他的女人，尹觀瀾突然生不起任何的拒絕之心，他敏感的神經(jīng)突然被觸動了。
他很矛盾，
心里頭帶著幾分濃濃的恨意，
也帶著幾分極度的渴望——
如果，這個頭發(fā)亂蓬蓬的卑微女人，真的是他的媽媽，該有多好！
他并不嫌棄這個“媽媽”，哪怕她是一個神經(jīng)兮兮、邋里邋遢的中年婦女，哪怕她很卑微，就算她是一只詭異……
因為他從未見過媽媽，曾經(jīng)他就像是一只被主人隨手遺棄的小狗，渴望著回家。
因為他聽有人說過:有娘的地方，就是家。
很多書里也是這樣寫的，很多人也是這樣說，他自然而然的就這樣認為，同時也是如此的渴望著。
在尹觀瀾同意那一剎那，
“媽媽”突然笑了，她很開心的端起酒杯，先是貪婪的聞了一口，偷偷用眼神望了一眼“爸爸”，見“爸爸”沒有任何表示，她敢才用嘴唇對著杯口小小的抿了一口。
是的——
她只敢抿一小口，只伸出舌尖微微的舔了一點點。
就是這么一點點“紅酒”入嘴，“媽媽”便陷入一種迷醉的狀態(tài)，
她表情變得興奮，
喜極而泣，
眼淚嘩嘩的往下流淌。
“謝謝——”
“媽媽”說了一聲“謝謝”，才依依不舍的將酒杯放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著。
“乖孫——”
“奶奶”剛要開口。
“夠了！”
便被“爸爸”的呵斥聲打斷了，“爺爺”的蠢蠢欲動也被突然打斷。
“爸爸”的眼神突然充滿暴虐，他惡狠狠的望著“爺爺”和“奶奶”，怒罵道:
“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廢物！竟然想搶我兒子的靈食？是想找死嗎？！”
“爸爸”的怒罵聲在房間里回蕩著，
他像是一個極度不孝順的逆子，大聲訓斥著“雙親”。
然而，“爺爺”和“奶奶”只能顫抖著身子默默承受，不敢有任何的反駁舉動，仿佛“爸爸”所說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