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織燈盞懸掛在高處,投射下一片花白的光影,落在綰綰有些抗拒的臉上。
她緊張的咬著牙,終還是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沾著藥的棉棒落了空,連同霍隱的手一起停在那。
燈光將那些平日里藏起來的傷痕,都照的一清二楚。
用傷痕累累來形容一點都不夸張。
最大的一塊橫落在虎口右側處,有半枚銅錢大小。
綰綰見過這傷口。
祈福祭壇暴亂那次,將軍將她從刺客手里救下,逃跑的時候單手接了一支羽箭。
綰綰當時嚇得臉頰發(fā)白,他卻面色如常,就連拔箭都只是咬了牙關。
綰綰在上頭扎了自己的手帕,記得這個傷口。
很深,留了很多血。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握住了。
霍隱微微一顫,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眉宇間那層叫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的冰霧,似乎被風吹散了那么一點。
很少有人敢如此親近霍隱。
綰綰是個異類。
她捧著他的手,輕輕在上面吹了一口氣,眉眼帶著善意的安撫,唇瓣帶著玫瑰般粉嫩色澤,輕輕嘟起。
因為方才哭過一場,眼角皆是嫣紅。
抬眸看人的時候,不自知的帶了幾分俏皮的嫵媚。
“痛嗎?”
她的指尖落在那枚錢幣傷疤上。
霍隱搖頭,目色清冷。
并非騙她,是真的不痛。
他那一身燒毀的皮肉重新長好時,身上便落了這些大大小小的傷痕。
他沒印象,自然也不覺得痛。
反倒是綰綰,因為愧疚垂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險些要碰到眼下那片紅痕。
她覺得那是救她才落下的傷疤。
她的頭越落落低,下巴都快要碰到身上了,霍隱將人往跟前拉了一下。
知道他要給自己涂藥,綰綰哽著脖子,害怕道:“哥哥你…輕點哦,綰綰害怕?!?p> 話音剛落,人就被輕輕的帶倒,霍隱捧住她的頭攏到懷里,棉棒輕輕的落在她的傷口上。
小姑娘真嬌氣。
擦個眼淚都能把她蹭破皮,霍隱是真不敢用力了。
“痛…”
綰綰仰躺在霍隱懷中,黑色的長睫像是翩躚的蝶,下頭綴著一雙黑色寶石,蘊著水光一片。
紅色的藥水帶著濕潤的涼意,慢慢將紅痕覆蓋,花瓣一樣盤踞在姣好的容顏上,在昏黃的燈光下,旖旎又美艷。
“哥哥?!?p> 綰綰喚了一聲。
霍隱眸色漸深,把手收回來。
綰綰坐直身子,奇怪的嘟囔:“綰綰為什么會受傷啊?”
始作俑者動作一頓,耳根有些淡淡的紅。
…
綰綰得到了許可,很開心的把自己的琴搬出來。
梨花木色的古琴泛著淡淡的苦香,色澤飽滿,做工精湛。
好琴已不足以形容。
一年前那場轟動全球的古董拍賣會上,就有一把來自中國的古董名琴。
名喚煌海。
當時是拍出了三點五個億的高價。
綰綰這把不管從做工還是材料,比之煌海都是過之而無不及。
今日也巧,她洗了澡后換了自己的衣服。
鵝黃緞面金絲縷裙,衣領綴著小南珠,腰間白玉腰帶襯得腰肢盈盈一握。
那枚被霍隱還回去的玉佩垂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