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先生,這次多虧......”
“好歹收了工會的傭金,打工的時候多少也要出點(diǎn)力不是?”
夜光,哦不,寧語笑著拒絕了瑞克遞來的香煙。
“收尾工作明天就能結(jié)束,晚上喝一杯?”
“這個,瑞克先生,我最近手頭有點(diǎn)緊......”
寧語尷尬地?fù)狭藫项^,有些汗顏。
“我請你?!?p> “這個......”
寧語不是不想去,而是的確有苦說不出。
想要卡時間去超市搶購特價蔬菜這種事,怎么想都難以啟齒。
瑞克察覺到了寧語的猶豫,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會耽誤很久的,吃頓晚餐的功夫?!?p>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寧語眼睛一亮,忙不停地答應(yīng)了下來。
最近的蔬菜雜燴實(shí)在吃得太多,以至于感覺自己的味覺都快退化成了一頭羊。
如今瑞克長官主動請客,天授不予反受其咎!
瑞克拿起一根香煙想要點(diǎn)燃,想了想又放回了兜里。
他凝視著彌漫著血?dú)夂桶Ш康膽?zhàn)地醫(yī)院,幽幽嘆了口氣。
“怎么會成了這個樣子呢......”
“對啊,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呢?!?p> 寧語閉上眼睛,耳邊不斷縈繞著傷號們痛苦的呻吟。
這棟別墅的主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房子一天會成為一座臨時戰(zhàn)地醫(yī)院。
而幾十名被開腸剖肚的傭兵,躺在他家磨得光亮大理石地板上哀號。
“夜光先生,晚上六點(diǎn),三色酒吧,不見不散?!?p> “了解。”
寧語目送著瑞克戴上布手套,加入了搬運(yùn)止血紗布的隊(duì)伍。
“真是個好領(lǐng)導(dǎo)啊?!?p> 感受著身體上的疲憊,寧語放棄了加入的想法。
自己做得夠多了,就讓自己放松下吧。
寧語推開質(zhì)地沉重的銅質(zhì)大門,離開了這塊宛如地獄的地方。
脖頸傳來微微的涼意,寧語抬頭一看,天空下起了毛毛的細(xì)雨。
“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diǎn),還有點(diǎn)時間,先去領(lǐng)報(bào)酬吧?!?p> 一想到即將到手的薪酬,寧語沉重的心情不由得輕快了幾分。
費(fèi)了好大勁,寧語才從一大堆噴涂得張牙舞爪的拉力車和看上去就是肌肉男開的越野悍馬中找到自己的‘愛駒’。
“真慶幸你沒被擠扁。”
寧語嘟囔著,抬腿跨上了一輛黑色的腳踏車。
隨著腳蹬被踩動,鏈條發(fā)出響亮的碰撞聲,寧語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目的地是傭兵工會,憑借自己的速度大約要一個小時。
幸好三色酒吧離傭兵工會不算太遠(yuǎn),不然自己還真得忍痛拒絕瑞克的邀請了。
一路的騎行,雨一直不大不小下個沒完,這讓寧語不由有些郁悶。
怎么就沒個順心的時候呢,寧語干脆急剎停住前進(jìn)的身姿。
不幸的是剎車片早就磨損了大半,腳踏車滑行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停住。
寧語抬頭看向天空,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
鉛塊一般灰色深邃的云層透不出一絲光線,讓人有身處深海的窒息感。
灰暗的天空分不出此時是清晨還是傍晚,就像是黎明到來前的黑暗,亦或是夜晚來臨前最后的余暉。
鼻腔內(nèi)殘留著硝煙味、硫磺味、血腥味和消毒水味的混合味道,將黏膜刺激得幾乎要失活。
閉上眼,眼前就不由得浮現(xiàn)起蟲子們橫飛的肢體和飛濺瓢潑在空中的傭兵們的暗紅鮮血。
“啊——!”
寧語張開嘴,對著上方發(fā)泄似喊了一嗓子。
“呼,舒服了?!?p> 總覺得一口氣順出去了,希望沒有嚇到別人。
鏈條碰撞聲再次響起,寧語重新和老伙計(jì)上路。
沒過多久,一名提著棒球棒的流浪漢怒氣沖沖跑了過來。
不是誰在美夢時被一嗓子嚎醒后都能保持好心情,很可惜‘肇事者’早就已經(jīng)逃之夭夭。
三色區(qū),傭兵工會。
四周連綿不絕的建筑群呈現(xiàn)出殘缺的姿態(tài),東倒西歪地連成一片。
墻壁上布滿了巨大放射性斷裂豁口,染成漆黑一片的鋸齒狀邊緣宛如張開的深淵大嘴。
地面上幾乎沒有完好的路,蓋滿了瓦礫、玻璃碎片、彈片等小玩意。
一座還算保存完好的古色古香的城堡大門前,寧語慣例滑行了一段距離才剎住了車。
這處的傭兵工會雖然只是下屬的分會,但五臟俱全,功能完善。
大門的上方斜斜得掛著一塊木牌,依稀能看見刻得‘傭兵工會’幾個字。
新手傭兵們不斷在身邊走過,紛紛對寧語的腳踏車投向了驚奇的目光。
老人們則會急忙拉住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一頓耳語,那些竊竊私語就會煙消云散,轉(zhuǎn)而化作敬佩的目光。
接著老人們向?qū)幷Z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夜光先生,聽說你這次任務(wù)完成得很漂亮啊!”
“夜光先生,杰克是我的朋友,你這次救了他們小隊(duì),我由衷得向你表示感謝?!?p> “夜光先生,我的女兒一直很仰慕你,請問.......”
寧語不厭其煩地跟著一張張或熟或生的面龐打著招呼,一派輕車熟路的模樣。
畢竟對于自己來說這里算是工作單位,這些都是自己的‘同事’。
剛才那個提著巨斧的壯漢,依稀記得自己以前救過他。
怎么還介紹起自己女兒了,我拿你當(dāng)戰(zhàn)友,你卻想著當(dāng)我父親?
真是太過分了!
踩著還算干凈整潔的紅毯,寧語踏進(jìn)了位于古堡中的傭兵工會。
極為空曠的大廳內(nèi)擺放著一張半圓形的長桌,位于凹面的內(nèi)部穿梭著許許多多的工作人員。
他們身穿黑白禮服,面帶微笑,把上半身挺得筆直,以熱情的姿態(tài)接待每一個來客。
長條圓桌前則錯落有致地?cái)[放著許多椅子,椅子對面都坐著一位傭兵工會的工作人員。
寧語隨意找了個空置的椅子坐下,對面一位長相清秀的女孩便微微把上半身湊了過來。
她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微笑,胸前的工作服被撐得鼓鼓囊囊的。
“您好,先生,請出示下你的傭兵執(zhí)照?!?p> “這個,我好像丟家里了?!?p> 寧語有些尷尬,其實(shí)他是故意沒有帶在身上。
每次執(zhí)行任務(wù)都是需要進(jìn)行劇烈的運(yùn)動,執(zhí)照帶在身上就會很不方便。
“那請問先生是有什么需要嗎?”
“我想提交一下任務(wù)。”
“沒有執(zhí)照,無法確定您的身份,也是無法提交任務(wù)的?!?p> 女孩微微搖頭,拒絕了寧語的請求。
見鬼,什么該死的規(guī)定。
非要用執(zhí)照證明我是我嗎,你們傭兵工會太腐敗了!
一看就是新來的,前幾天出任務(wù)的時候都沒見過!
雖然心里寧語埋怨這位青澀的接待員女孩不懂事,但對方畢竟是按規(guī)章辦事,挑不出毛病。
“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可以嗎?”
“這個......”
女孩面露難色,陷入了沉思。
唰——
一把匕首被釘在了桌上。
大廳本來嘈雜的人群頓時一片沉寂,人們紛紛以敬畏的目光看向那把匕首——
一把通體漆黑的匕首,大約有小臂那么長。
濃如墨的黑色似乎將周圍的光線都吞噬了進(jìn)去,看上一眼就令人望而生畏。
刀刃處則有著一抹極為刺眼的銀白色,那是鋒利到發(fā)亮的刀刃,鋒利到望過去視線都會被切開。
啪!
寧語雙手合十,低頭卑微地請求道。
“這是我的武器?!?p> “A級傭兵寧語,代號夜光,前來提交b-3級清理任務(wù),無論任何都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