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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立賦

12、孔水月布儒反迷津

不立賦 尼克拉島波 2552 2021-09-14 08:30:00

  水月系不周國魚目縣貴族子嗣,師承不周國儒尊孟露露,可謂是生在詩禮簪纓之族,長在鐘鳴鼎食之家。如今剛逾二十,正值桃李,進(jìn)能傳儒成家兩不誤,退可相來相去再相它幾年。

  相者,親也。

  話說水月孩童之時,文靜乖巧,生得可憐,一雙多情丹鳳眼,滿是楚楚與動人。族內(nèi)尊長,塾中師友,無一人不夸贊,無一人不愛惜。

  及笄之時,便陸續(xù)有媒婆攜重禮拜上門來;然其父母念其年紀(jì)尚小,身子薄弱,便一一謝退。而求婚者死心不改,媒婆者紛至沓來,水月身在閨中是一點風(fēng)也沒聽到,其父母也當(dāng)見怪是不怪。

  然,女大十八,倏然變矣。

  此中原因,大可不必贅述,推其原委,概是日里求學(xué)之際,常廝混于男子之間,逐漸染上了男兒習(xí)性。

  所謂“男兒習(xí)性”,并非立之尿,而是指習(xí)之“豪”。

  諸如走路邁大步——再大點就能賴著腿的那種,坐時蹺二郎腿——一顛一顛的那種,與同窗者勾肩搭背——此處同窗者不分男女,與塾中男同學(xué)掰手腕——輸了得學(xué)狗叫,沖男同學(xué)害羞者吹口哨——邊吹還邊挑眉,邊挑眉還邊壞笑,如此等等,不勝枚舉。

  料其習(xí)性之變?yōu)閮?nèi)之變,亦不乏天真可愛,或是動人之處;然其外之變,卻如面粉遇之酵母,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原本瘦弱單薄之軀,竟日進(jìn)斗斤,食量大增,力量漸長,稚嫩褪去花容綻,一川平地起巍峨。

  到如今,內(nèi)外之變,竟已兩載有余。

  兩年之間,雖斷斷續(xù)續(xù)有媒婆攜男子弱冠者前來聘親,水月父母亦稍有催之意,然,皆未成也。

  來聘之男兒,或是身材不夠挺拔,逼得水月俯身探望;或是性格沉默,三輥子下去,才聞“噗”一聲;或是羸弱多病者,在其身上輕輕一拍,便咳嗽不止,料其結(jié)婚快一點,可當(dāng)夜成寡婦;再或是嬌柔造作、扭扭捏捏、面皮軟者,目不視人,尚未發(fā)聲,臉頰竟已飛紅……

  然而,此時此刻,在哆哆嗦嗦的巫女懷抱的一塵不染的水晶球里,出現(xiàn)了一個宛若風(fēng)刀霜劍般雕刻過的男子,水月竟看癡了眼。紫衫浸透,粉汗盈盈,臉如桃花,頰似晚霞,恰似彼時彼刻。

  且看這水晶球中的男子,上下顛簸——

  “抱穩(wěn)點!”

  水月忘情,出口竟成呵斥。

  “是!”

  巫女身體一皺,驚慌應(yīng)和,遂把水晶球抱好。巫女從未見過水月,更不知其何許人也,見其高大又兇,心里雖是千分怕,嘴上又不敢言一聲。

  且看這水晶球中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皮膚蒼勁黝黑,面龐俊俏,棱角分明,目光明亮而深邃,嘴角堅韌且不屈,獨步在大地之上,奔跑于山林之間。生來死去一人走,無它,帥爾。

  “柳木清!那人是柳木清,他還活著!”

  小史官奪目定睛看,便認(rèn)出了水晶球里的那個男人,驚呼之下,惹來重議。村民交頭接耳,嘖嘖稱奇:“太好了,他還沒有死!”

  柳木清,多好聽的名字!

  柳木清清,如沐晚風(fēng);手持大刀,斬棘披荊;山兮林兮,且棲且行;日月梭兮,如夢相逢;白云墨兮,繪我心聲。

  水月眼懷春波,不敢再看,強(qiáng)忍垂頭。思緒冷靜片刻,頭腦運轉(zhuǎn)起來,方俯身問小史官。

  小史官據(jù)其所知,娓娓道來。他不時翻查史簿,不時皺眉深思,時而邊說邊自檢,時而邊追憶邊新說。

  話說那柳木清孩童之時,曾十分瘦弱矮小,常招村里頑童愚弄,或是身材高大者欺辱,每每回家,鼻青臉腫,父母問之,皆以不小心磕絆為由;入學(xué)之年,家中無余米,柳木清亦無吵鬧,日日爬墻頭旁聽;總角既過,從師習(xí)武,不立山后,忘道山巒,風(fēng)雨不懼,身體與刀功方日增夜進(jìn)矣;柳木清為人沉穩(wěn),師長器重,同輩擁戴,未及束發(fā),便有了鹿伊縣第一武士之美譽……

  村民們皆被小史官所吸引,其繪聲繪色,宛如看見一般。

  一時間,竟無人留意巫女。

  日光高照,大汗淋漓。巫女悄悄緩緩,于不動聲色中挪進(jìn)家去,輕掩木門,竟亦無人察覺,遂踱步回房換新衣。

  當(dāng)小史官講到柳木清因守父母之孝而錯過最佳擇偶季節(jié)從此孑然一身時,水月為之一顫,竟頓成感傷。

  感傷種種,只能意會,不可強(qiáng)說,難訴之于筆墨。

  一雙丹鳳眼,心生愛與憐,胸口酸酸,眼內(nèi)點點。然,就在水月那動人的點點星光之中,又有一張臉至始至終地盯向她這邊。

  水月察覺,側(cè)身去看,四目交匯,竟也無它,遂側(cè)回身來,繼續(xù)聽之。

  倒是那“賊看”被發(fā)現(xiàn)的公孫不二,面紅耳赤,心臟撲然,環(huán)顧左右,四肢亂展,不知如何是好。

  水月一心想聽柳木清的故事,然此時,頭腦之中竟倏然涌現(xiàn)出剛才無意撇見的那張臉,蓬頭垢面之下,那眼睛堅定而澄澈。

  水月側(cè)身再望,公孫不二還在望她。不二這時稍有體會,便盡其所能,把目光自然滑走,假若看天,看云,看遠(yuǎn)山,隨便看點能看見的東西。

  那時間,小史官已將鹿伊縣之不立,蜉蝣節(jié)之水怪,柳木清偕李逍劃船出西關(guān)尋覓李瑤之事細(xì)細(xì)講完。

  “李逍是李瑤的哥哥,妹妹不見了,哥哥去找妹妹,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這柳木清與此兄妹是何關(guān)系,柳木清為何要去尋李瑤?”

  站在一旁的孔甲突然發(fā)聲,問完還看了眼水月,頗有為其解憂之意。水月聞之,醍醐灌頂!柳木清與那兄妹二人非親非故,難道——

  就在水月胡思亂想之際,小史官合簿,隔著高聳的屋檐,望向西關(guān):

  “概是武者精神?!?p>  村民們皆知柳木清時辰,小史官尤甚。概向外來人如是說者,難免有為鹿伊縣生拔高度之王婆之嫌。

  水月聞之,心里不禁“哇”了一聲。

  另一旁的孔乙亦不甘落后,不料其沉默多時,竟一鳴驚人:“逝者,不可追也;往者,火球也?;貞涍^去,滾燙的火球都要掉下來了!”

  烈日懸空,人心浮浮,孔乙言出,竟自肅然,人群便齊刷刷望向巫女家門。

  不想,巫女仍懷抱水晶球,乖乖立門前,仍是黑披風(fēng),仍是發(fā)遮面。見村民們目光都轉(zhuǎn)向水晶球,便暗自長舒一口氣。

  “轉(zhuǎn)到火球啊!我們要看火球!”

  村民們心系鹿伊之安危,憤然高呼。

  “是!”

  巫女渾身顫抖,險些嚇哭,一邊鞠躬應(yīng)和,一邊慌念咒語,水晶球轉(zhuǎn)了幾番,咒語念了幾遍,竟不靈驗。水晶球內(nèi),依然是柳木清疾步于山林之中的景象。

  眾人見了差異,巫女也不得其解。就在這時,人群邊上的公孫不二,憶前思后,推敲琢磨,竟有所悟:

  “放到木桌上試試?!?p>  眾人不以為然,倒是巫女照做,不想竟然靈驗,水晶球中轉(zhuǎn)而出現(xiàn)了之前那呼嘯疾馳的火球。

  眾人驚愕,紛紛望向那平日里不會正眼瞧一下的乞兒。不二受寵若驚,但又深知受之無愧,便迎面仰頭接受村民們贊嘆目光之洗禮。

  “哪里,哪里,不值一提,唯聰明才智爾?!?p>  不二自謙,滿是開懷,卻從人群之中,看見水月。

  一時間,人群撇凈,嬉笑的眉眼黯然下來,只靜靜地投向那白紗之上,那美麗動人,卻無比遙遠(yuǎn)的眼睛。

  桌上懷中,竟有不同,一念念過去,一念念如今,身在山中,沒人真看清。

  就在村民們望著隕落星子心系鹿伊安危之際,水月卻從迷途中冷靜下來,洞透出了水晶球的秘密。且聽下回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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