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長矛揮舞如風,遠遠看去仿佛一條栩栩如生的巨蟒縈繞在張飛身邊。
長達丈八的蛇矛在張飛手中揮使自如,周圍士卒觸之即死,身上還留下斗大的窟窿。
而在其身側不遠處,綠袍金鎧的關羽一雙丹鳳眼似閉未閉。
不同于氣勢爆裂的張飛,關羽更像是一把將出未出的寶刀。
不威自怒的氣勢,直令周圍的士卒不自覺的紛紛倒退了半步。
這并非是他們貪生怕死,而是處于身體本能的反應,就如兔子看到猛虎,本能的第一時間會選擇逃跑一般。
不過半步間露出的破綻,在關羽這般猛將眼中卻是生與死之間的區(qū)別。
鋒利的偃月刀輕輕劃過要害,不沾染半點血氣。
李興從各地高價收購的隕鐵,請能工巧匠打造了為數(shù)不少的神兵利器。
關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重逾八十二斤,在關羽手中卻是舉重若輕、揮臂指使。
刀鋒凜冽,似有寒氣,吹毛立斷,殺人不見血。
以二將為首,兩營精騎劈波斬浪而來,程普黃蓋率軍緊隨其后。
呂布見狀,頓時明白這是前來營救自己的遼東軍,心中不喜反怒。
友軍的救援在呂布看來無疑是一種莫大的羞辱,自參戰(zhàn)以來從未露怯的他何曾需要過別人的幫助?
羞憤之下,血氣在體內不斷流轉激蕩,呂布狂性大發(fā),手中畫戟爆若雷霆,一時間聲勢竟完全蓋住了關張二人。
同為武人,關羽張飛自猜出了呂布的想法,雖然理解但是依然心中不甚舒服,各自冷哼一聲,心有靈犀的直接率軍劃出一道弧線從呂布身邊約十丈的距離繞過。
而呂布也借機直接殺回軍中,帶著曹性等人繼續(xù)向外沖殺而去。
經此一戰(zhàn),呂布所率的九原軍折損慘重,死傷大半。
雖然鮮卑潰亂、兵敗如山倒,但是數(shù)量過多。
呂布本就兵少,又因為貪圖和連人頭,遭遇鮮卑精銳天狼騎和射雕者舍命相搏,自然損失不少。
與之相對,李行軍卻是半路趁火打劫,組織有序、緩步包圍,并未折損幾分,成為了最后的漁翁。
待一切塵埃落定,李興打馬走上前,看著渾身是血依然英氣不減的呂布,眼中滿是欣賞之色。
“果真人中呂布,這份實力和賣相當真不俗。”
就在李興打量呂布之時,呂布也微微拱手道:“多謝將軍助某破敵,奉先感激不盡。”
看著呂布戰(zhàn)馬一側被一塊血跡斑斑的白布包裹著的和連人頭,李興輕輕一笑:“奉先見外了,此次立下大功,興必會向天子為將軍請賞,回頭記得請興吃酒啊!”
“興對將軍可是欣賞已久,只可惜秦太守太過惜才,某屢次開口都未能放人,但愿這次興可以得償所愿?!?p> 呂布眉頭微皺:“布不過一介小卒,大人此前便知曉布之存在?”
“哈哈!并州飛將之名號,軍中流傳多矣,興豈能不知?!崩钆d道。
呂布面色稍顯怪異,在真正的飛將軍之后面前談及并州飛將的名號,確是令他有些尷尬。
“都是軍中袍澤酒后胡亂之言,布哪里比得飛將軍之能。”
便是在正主面前,呂布雖然言語稍顯謙虛,但舉止語氣之中依然掩飾不住的自傲,顯然自覺受得起。
一旁的魏續(xù)見狀,心中苦笑不已。
自己家姐夫這么多年為什么連個校尉都沒混上,就壞在了這份傲氣之上。
若是換做一般人,看到呂布這般言談,或許早已氣極,自家先祖怎容他人輕易自詡比肩?但李興卻絲毫不惱。
“并州能于鮮卑鐵蹄之下得以幸存,九原城能夠始終屹立不倒,奉先居功甚偉。既有縱橫天下之能,又有護衛(wèi)邊疆之功,飛將之名,奉先你當?shù)谩!?p> 拋開日后的品性不談,李興對于現(xiàn)在的呂布還是非常欣賞的,毫不吝惜自己的贊賞。
“將軍贊繆,布愧不敢當?!?p> 呂布聞言,眼神稍緩,看向李興的目光中多了些許善意。
他并非愚笨之人,但骨子里天生的傲氣卻始終不愿低頭。
開口之后他本以為會惹惱對方,卻沒成想對方對自己如此認可,竟令他心中一暖,頗有些知己難尋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雖然在軍中威望甚高,但由于上司壓制,職級甚至還不如自己的小舅子魏續(xù)來得高。
尸位素餐的上司們多對其忌憚敵視,而他卻也不屑與這些人為伍,能稍稍交心者沒有幾人。
“此次大敗鮮卑、射殺鮮卑單于和連,奉先當?shù)檬坠?,天子定會對秦太守大加封賞,想必其不日便會調離九原?!?p> “此戰(zhàn)之前,我與秦太守復談,欲征調將軍于我遼東為一校尉,卻不知將軍愿意否?”不過攀談兩句后,喜歡單刀直入的李興再度發(fā)出了邀請。
面對李興當面誠懇的邀請,呂布確實稍稍有所意動。
校尉之職于常人而言已是高不可攀,將兵數(shù)千。而且跟著這位有能的將軍,將來戰(zhàn)功必是不少,前途無量。
然而,目光掃過不遠處的關張等人,呂布卻有了他想。
“多謝將軍抬愛,布感激之至。然布自幼生長于九原,故土難離,還望將軍見諒。”
再一次求賢失敗,李興輕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能如愿。
不過他對此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校尉之職、統(tǒng)帥數(shù)千兵馬,對于常人而言或許是莫大的誘惑。但是對于呂布而言,吸引力并不算太大。
單是現(xiàn)在其便已統(tǒng)兵上千,每到戰(zhàn)時,雖無校尉之名,卻有校尉之實。
年紀輕輕還未徹底明白官場的學問,可能還存著得遇明主、一飛沖天的天真想法。
寄希望于朝廷能看到他的戰(zhàn)功,或者新任太守能夠虛懷若谷、重用于其。
就如同孫堅、公孫瓚等人一樣,呂布在并州也已有了自己的根基,調任遼東需要割舍的太多,成本太高,自是希望不大。
李興心寬并沒有介意呂布的拒絕,可一旁的張飛等人卻是惱了。
“你這廝當真是不知好歹。我主乃天子所封度遼將軍,你雖有些能力,卻也連個屯長還不是。我主如此盛情相邀,你竟然還不愿意?!币幌虼蟠筮诌值膹堬w直接開口道。
若不是知道自己不一定是呂布的對手,看那架勢怕是都已經打算上手了,先打服再說。
“翼德,休得胡言!”李興眉頭一皺,斥責道。
這些能力拔尖的武將,個個傲骨嶙峋,張飛此言恐怕直接把之后的可能給堵死了。
果不其然,原本還有些糾結的呂布聞言,輕哼一聲道:“布才疏短淺,在九原習慣了,還是請將軍另選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