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牢怪人
靜謐……
小巷內(nèi)數(shù)十人此刻個個猶如雕塑,四周安靜得似乎連風(fēng)都靜止了。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的臉色紙一般蒼白,眼前仿佛還在翻轉(zhuǎn)著前一秒的情形——
那女孩身后的墻壁上陡然出現(xiàn)了一個不斷擴大的黑色旋渦,猶若一只突然穿越空間探出頭的怪獸,張著大口,直接就將她整個兒吞入,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蹤跡。
墻后是一座白塔,塔身七層,飛角琉檐,每個檐角上蹲坐著一只面目猙獰的怪獸塑像。
令人驚奇的是塔身無門無窗,渾然一體,仿佛是用一整塊巨型原石雕琢而成,矗立在陽光中,映射出一層寶潔莊嚴的淡淡光芒。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白塔,神色復(fù)雜,似震驚、似惶慌、混合著難以掩飾的深深恐懼,呆了半晌,驀然轉(zhuǎn)身匆匆奔去。
一剎那所有的人都活了,零亂的軍靴聲如潮水般漸漸退去,小巷內(nèi)恢復(fù)了一如初時的神秘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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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地方?
冰凌忽然眼前一黑就到了另一空間。
好黑!陡然從陽光明媚下瞬移到了黑暗處,雙眼極不適應(yīng)撲面而來的昏暗,有種瞬間目盲的感覺。
冰凌皺著眉,瞇起眼睛,雙瞳本能的自動調(diào)節(jié)收集著暗淡的光線。
昏暗的光線下,依稀能看清這是一個呈六邊形的石室,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插著四支看似隨時都有可能會熄滅的火燭,柔弱無力的火苗蠕動著,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響。
借著火燭的微弱光線,冰凌逐漸看清楚前面有一個人。
一個長發(fā)散亂,衣衫襤鏤的人,盤膝端坐在潮濕的地面上,手足分別扣鎖著四條粗重的鐵鏈,粗如兒臂的鐵鏈末梢牢牢地嵌進粗糙厚實的石壁中。
我暈,這是監(jiān)獄?。?!
不對,更象地牢,還是地下負幾層那種,要不然會昏暗成這樣子?!
冰凌心里不由得一陣慌張,幸虧進來前終于記起這是在游戲里,一切都是虛擬,所以這次無論心再怎么撲騰總算還是神智清醒。
饒是如此,冰凌還是忍不住嘴里不停地小聲嘟念著“這是游戲!這不是真的!……”。
定了定神,冰凌開始緩過勁來,情緒也平穩(wěn)了許多。
現(xiàn)在終于坐牢了,反而一切都安定了,再不會有什么突發(fā)狀況,終于有機會歇息下,混亂的頭腦也隨之逐漸清皙有條理起來。
反正進也進來了,不過是個游戲嘛,坐牢就坐牢,殺一個人不會坐很久的吧!
認了命的冰凌開始四下打量著,打算找個干凈些的角落坐下來休息,卻忽然想起一個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明明記得那些禁衛(wèi)軍還沒走到身邊,可自己怎么就會一轉(zhuǎn)眼身在地牢了呢?好象也沒系統(tǒng)提示自己被捕???
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冰凌有些傻了眼地瞅著四周的環(huán)境。
誰會想到外表氣勢磅礴、繁華無比的中華城,監(jiān)獄竟然簡陋成這個樣子?地上連叢干草都沒得,還凌虐囚犯!
冰凌頗有些同情地看著那個受到殘酷刑罰的人,當(dāng)然冰凌不會傻到認為那是玩家,要是坐牢都坐成這樣,那“第二世界”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所以這人顯然是為了拱托監(jiān)獄氣氛而設(shè)置的罪犯NPC,只是犯了什么罪才會被這樣子招待?
四條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精鋼鐵鏈,每環(huán)足有小兒臂粗,這簡直就是再生版的任我行(武俠小說《笑傲江湖》里的人物)??!
冰凌傻傻地看著對面那個披頭散發(fā)、一動不動、不知是死還是活的人,昏暗的囚室內(nèi)籠罩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
一片靜謐之中,忽然一把略微沙啞的男性嗓音響起,雖然聲音低沉無力,卻掩飾不住那自語氣中透露出的一絲激動,“到我面前來?!?p> 這聲音……
冰凌全身的汗毛刷地根根豎立起來,一股冰涼的寒意延著脊背“嗖”地直通到頭頂。
這聲音……這聲音分明就是剛才提示自己往白塔跑的那個人!
冰凌的大腦開始有些木了。
如果真是他……他在這樣昏暗密封的地方怎么能看到外面?
還……施展傳說中的千里傳音?!難道他能靈魂出竅???
冰凌被這種匪夷所思的想法震憾得心驚肉跳,開口忍不住聲音發(fā)顫,“你……你是誰?這……是哪兒?”
“這是地牢,”那人平平淡淡地說,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一個處境如此凄慘的人能把地牢說的象住旅館那么平淡無奇,不會是住的太久精神有問題了吧!冰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是我救你到這兒來的,我叫傲天?!?p> 地牢怪人不緊不慢地作著自我介紹,昏暗中,一雙眸子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仿佛一個陡然發(fā)現(xiàn)了一堆黃金的尋寶人,那熾熱灼灼的目光盯的冰凌渾身發(fā)毛。
有沒有搞錯?你不救我,我被禁衛(wèi)軍抓到也是要送進監(jiān)獄,救我到地牢里來??
掃了眼周圍的陰暗潮濕,冰凌撇嘴,這環(huán)境——明顯還不如監(jiān)獄呢!
在冰凌眼中,監(jiān)獄最起碼應(yīng)該是蓋在地面上見光的那種。
于是冰凌不滿地嘟起嘴,感覺對方并無惡意,況且又是重鐐加身,絕對的行動不便,心里的恐懼感不由緩緩消退,遲鈍了許久的大腦開始正常運轉(zhuǎn)起來。
一個被深鎖在地牢里,看似受盡折磨的NPC竟然膽敢,而且有能力掠走被禁衛(wèi)軍追捕的人,難道……
冰凌雙眼一亮,心底深處開始激蕩起絲絲驚喜火花。
按照慣例,游戲中通常存在著某些特殊機遇,如隨機任務(wù)、隱藏任務(wù),更甚至隱藏職業(yè),諸如此類的機遇除了考驗RP(人品)值,就是需要達到某種相當(dāng)苛刻的條件激發(fā),故爾能獲之的玩家如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而一但獲得——機遇通常是風(fēng)險與利益并存,且成正比。
風(fēng)險越大,則收益越高。
一個被刑囚,一個被追捕,被囚的救了被追捕的,總不能是因為兩者之間微妙關(guān)系的同病相憐吧,難道……難道……是條件達到觸發(fā)了隱藏任務(wù)???
想到這里,冰凌的小心肝禁不住怦怦激跳起來。
“到我面前來。”
長發(fā)凌亂、衣衫襤褸的傲天盤膝端坐在地面上,身軀挺直,目光犀利,不僅沒有半點兒階下囚的卑微懦弱,周身竟散發(fā)著一種威嚴的上位者氣場,一剎那幾乎給人某種錯覺面前端坐著的是一個統(tǒng)貫天下的霸主,而不是一個身受鐐銬之刑的囚犯。
冰凌小心翼翼地挪移過去。
近了,凌亂的長發(fā)下是一張清秀俊逸的臉,因長期不見陽光,帶著種令人心疼的蒼白虛弱,挺直的鼻梁,緊抿著的唇邊透著一股桀驁不馴,盡管衣衫襤褸,卻絲毫不掩那股自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凌然傲氣,深邃如夜空般的雙眸此刻正綻放著奪目的光彩,里面隱隱蘊含著一絲狂喜、激動。
頭頂上黃色的名字,表明了他NPC的身份,玩家名字是白色的,當(dāng)然還有一種顏色也屬于玩家,那就是現(xiàn)在冰凌頭頂上的顏色——紅色。
這么帥的NPC?。?p> 雖然心里明明知道這只不過是系統(tǒng)的虛擬人,可在看到那張只有在小說和漫畫中才會出現(xiàn)的完美無缺的臉,尤其是在那雙如同太陽般熾熱的眼神注視下,冰凌還是禁不住促紅了臉。
“那個……你……為什么被鎖在這兒?”冰凌小小聲問,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愧疚感,似乎問這樣一個問題對他是一種極大的侮辱,那么完美的氣質(zhì),怎么可能會是罪犯?
一定是冤獄!
女人總是幻想型生物,面對初識的完美事物總是竭力將它同美好聯(lián)系在一起。
冰凌心底甚至下意識地開始醞釀出種種故事情節(jié),不由自主地抵御著重鐐加身的傲天看起來更象是重刑犯的事實。
傲天并未馬上回答,眸子里光芒卻愈加熾烈,眼底似有某種瘋狂的欲望呼之欲出,盯的冰凌禁不住心頭發(fā)毛,渾身發(fā)顫,要不是還記得面前人是NPC,是絕對不會有什么狼性之舉,不然老早就嚇得尖叫逃走了。
似是覺察到了冰凌的不安,傲天突然閉上眼,蓋住了那片熾熱,深深吸了口氣,再度睜開,眼里已是一片澄清。
四目相投,現(xiàn)在的傲天更象是一個清冷孤傲的落泊高人。
只見他面色凝重,緩緩道,“你可愿意拜我為師?”
冰凌愣了,待回味過傲天話里的意思,只感覺瞬間一股熱流自腦海里狂沖出來,如火山暴發(fā)般激烈,令得冰凌幾乎瞬間就有著大腦缺氧般的昏昏然。
傲天雖身為NPC,卻非司職的轉(zhuǎn)職導(dǎo)師,如今言收徒,那不是千載難逢的隱藏職業(yè)么?!
冰凌渾身的血液頓時沸騰起來,巨大的幸福感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直砸的整個人天旋地轉(zhuǎn)。
隱藏職業(yè)!好運中的極運?。。?!
玩了這么多游戲,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次終于轉(zhuǎn)到自己頭上了,老天開眼嘍!?。?p> 冰凌已經(jīng)被這個天大的幸運掉在頭上砸暈了。
“你可愿意拜我為師?!”見冰凌良久不做應(yīng)聲,傲天不悅地催問,雙目微縮,一抹寒光透射出來。
“愿意愿意!”終于從巨大驚喜中回過神來的冰凌幡然醒悟,拼命點頭。這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事兒,傻瓜才不愿意呢!
聞言傲天眼內(nèi)寒光收斂,臉色緩和下來,唇邊似不經(jīng)意地勾起一抹弧度,淡然道,“把你的試練令牌給我?!?p> 冰凌急忙解下腰間懸掛的新手試練令牌,當(dāng)初因為覺得此牌造型極象古人所佩的掛飾,尤其是那長長的紅穗子,隨風(fēng)飄揚起來頗有股飄逸的味道,所以冰凌并沒象其它人那樣放在新手包里,而是直接將它當(dāng)墜飾掛在了腰間。
鐵鏈一陣嘩啦作響,傲天接過冰凌恭恭敬敬雙手奉上的新手試練合格令牌,雙手合十夾在掌心中,口中喃喃低語,“蒼天有靈……鑒我神通……眾生無相……魔力無限……”
一蓬紅光自傲天掌心中透射而出,迅速擴大,逐漸形成一團血紅色的蒙蒙紅暈,紅暈似霧,無形而有實質(zhì),逐漸擴大到將冰凌整個兒包裹起來。
冰凌好奇地東張西望,竭力壓抑住想要伸手觸摸一下紅霧的欲望。
就在此時,室內(nèi)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