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幾場秋雨后,天氣已經(jīng)很寒涼了。林月怕冷衣服都比別人多穿兩件,她甚至都還想燒炭火了??捎内げ辉S,說是還沒入冬就用炭火取暖,那到了冬天可怎么熬。林月只得作罷。
這日,雨過天晴,太陽暖融融的。恰逢休沐,陳子尋不用當職,邀了幽冥去下棋。林月頂多會下個五子棋,對圍棋是一竅不通的,而且她跟那陳子尋沒有一點共同語言,自然也就沒有跟著幽冥同去。
書房內,林月坐在窗前看一本游記。陽光照在她白凈的鵝蛋臉上,讓她覺得暖洋洋的。她發(fā)上的珠簪在陽光里散發(fā)著奇異的光芒,讓她看起來美好又神秘。
她放下書,轉頭看去。她看著阿好在他自己的小書桌上一筆一畫的練著字,那認真嚴肅的模樣像個小大人似的。
阿好的字是幽冥教的,林月還不配教別人寫字。她倒想教,可幽冥不讓,說是讓她自己練好了再說。
環(huán)兒搬了個凳子坐在阿好身邊,她手里拿著的是林月推薦給她的話本子,她正看得目不轉睛。
林月伸了伸懶腰,站起身來,她想出去走走。她見環(huán)兒和阿好那樣認真,便沒有打擾他們。在幽冥的書桌上找了張白紙,寫上“我出去走走”后便出了書房。
林月披了件淡青色的披風,慢慢的走出了院門。她一會兒看看碧藍的天空,一會兒看看發(fā)黃的樹葉。自從鄭嬌那件事情發(fā)生后,她就喜歡一個人這樣漫無目的的閑逛。她什么都不想,就只是邊走邊看。
不知不覺的她走出了鄭府,走到了人來人往的街上。這是時隔許久,她獨自一人逛街。她走到了河坊街,也就忽然熱鬧了起來。
曲河兩岸的商販在叫賣,顧客在討價還價,熟人見面在寒暄,小孩子在追逐嬉戲。人間的煙火氣讓林月眉眼含笑,心內嘆道:“真好?!?p> 林月沿著曲河往前走,看到河面上停著幾艘小小的畫舫,舫頂上落滿了枯黃的柳葉。這個季節(jié)已經(jīng)很少有人在曲河上坐畫舫了。河道兩旁的花樹凋零,已經(jīng)沒有什么景色可看。
這個時節(jié)若是想要坐畫舫,需得去御河了。坐在精美大氣的畫舫內,既可以讓你看到京城的恢宏雄偉,也可以讓你看到它的古樸雅致。
看著那些畫舫,林月想起了木樨和廣白。不知道廣白是否還是那樣愛問問題,天上的那些神仙受得了他嗎?不知道木樨又喝醉了幾次,她和那天上的太子發(fā)展到了什么程度?
林月邊走邊想,看到想吃的就買下來,看到好玩的也買下來,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曲河的盡頭,御河的邊上。
御河寬廣,白茫茫一片。林月站在一株葉子發(fā)黃的垂柳下,凝神看去一艘二層樓高的畫舫從她眼前慢慢劃過。
那里是曲河和御河的交匯處,每年夏天漲水的時候,那一帶的房屋都被淹得厲害。時間一長,那里的房屋基本都廢棄了。平日里也少有人來。
林月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正準備轉身回去,卻不料被人用布捂住了口鼻。那布上有迷藥,聞之可讓人暈眩。林月手上的東西掉落在地上,那是她買給環(huán)兒和阿好的。
一個滿臉胡子,眼珠凸出的青年男人拖著林月進了一處廢棄的院子,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精瘦的少年。那少年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一副心驚膽戰(zhàn)的樣子。他慌慌張張的跟著男人進了院子,做賊心虛的把院門關上了。
青年男人把昏昏沉沉的林月拖進一個空房間,把她一下扔在了地上。那男人喘著粗氣對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的少年說:“你就在門外守著?!?p> 那少年巴不得如此,一個勁兒的點著頭。他又看向躺在地上的林月心生不忍,顫抖著聲音說:“哥,要不算了?”
青年男人摸了摸臉上的胡子,瞪著眼睛說:“算了?!我們拿了定金,若不把事情做了,剩下的錢他們能給?沒有錢,我們喝西北風?我們等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一個人出門?!彼肿哌^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小弟,你也別怕,拿了錢我們馬上就溜走,天大地大的,誰又能找得到我們?”他嘻嘻地笑了笑,又說:“那可是一大筆錢呢!”
少年想到那筆錢能夠讓他們哥倆一輩子衣食無憂,便咬了咬牙轉過了身去。
青年男人把木門掩上,屋內瞬間變得昏暗起來。他色瞇瞇的咽了咽口水,像餓鬼一樣走向林月。
林月被青年男人扔在地上的時候,手掌被地上的碎瓦片劃破了,疼痛讓她慢慢的恢復了神智。她迷迷糊糊的聽到兩個男人在說話,她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緊緊的捏著那劃傷了她的碎瓦塊,想讓疼痛令自己快點清醒。
當那男人把手伸向她時,她基本上算是清醒了,但她沒急著睜開眼睛,她忍著厭惡讓那人摸她的臉,摸她的身體。等那男人閉上眼睛親她的時候,她快迅的拔下發(fā)上的發(fā)簪狠狠的朝那男人的脖子扎去。
那男人疼痛的大叫一聲。發(fā)簪有一小半插進了他的脖子里,鮮血噴濺出來,他忙用手捂住那里,鮮血又從他的指縫間流了出來。
林月驚恐的看著他,邊擦拭著自己的嘴唇邊往后退。
那男子的臉扭曲起來,又恨又怕的罵道:“賤人?!痹捯魟偮洌托敝沽讼氯?。發(fā)簪撞擊地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也幾乎全部插進了他的脖子,只有頭部幾朵染了血的珠花露在外面。
這時,門外的少年察覺到不對勁,他喊了聲:“哥,怎么了?”他沒有得到回應,忙推開了那扇木門。
“吱呀”一聲響起,林月害怕得哆嗦了一下。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撿起地下的一根木棍爬了起來。
陽光正好照射在躺在地上的青年男人的身上,那少年看到了地上的血跡和他哥哥扭曲的臉。他哥哥眼睛睜的很大,里面的眼珠子像是要掉出來似的。他害怕的叫了一聲,又扭頭看向臉上濺了血的林月,他驚恐的喃喃道:“殺人了!殺人了!”說完,他轉身朝外跑去,下臺階時還摔了一跤。
林月看著那個膽小的少年跑出了院子,她很慶幸,慶幸那人是個膽小鬼。她手上的木棍落在地上,棍子上有鮮紅的血手印。
林月看了一眼地下的男人,忙又驚懼的轉過頭去。她知道,他死了。她開始因為自己殺了人而感到害怕,她呼吸急促起來,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但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應該冷靜,應該馬上離開這里。她提著裙擺往外跑去,太陽照在她的身上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溫暖了。
林月轉了個彎往無人的地方跑去,跑了一會兒后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臉上、披風上還有血跡。她忙解下披風擦了擦臉,又擦了擦自己手掌上的血。她把披風扔進了御河,那些血跡在河水中彌散,很快就隨著水流遠去。
林月一直跑一直跑,要跑到大街上時她停住了腳。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的血跡,她松了口氣,又抬手理了理自己散落的頭發(fā)。做完這些,她才走入了人群中。她沒有跑,但走得很快。她邊走邊想,她殺了人官府一定會來抓她的,她不能讓陳夫人她們受到牽連,她必須馬上離開,離開陳府,離開京城,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
林月從陳府的后門進去了,一進陳府她又開始跑了起來。她狂奔回自己的院子。
那時已到飯點,環(huán)兒和阿好去廚房打飯了。幽冥一個人坐在書桌后看棋譜。
林月哭著撲進了幽冥懷里,幽冥手里的棋譜落到了地上。幽冥聞到了林月身上的血腥味,眼睛瞇了瞇,他安撫的摸著林月的后背,在林月耳邊沉聲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林月哭得肩膀顫抖,眼淚打濕了幽冥胸前的衣服。幽冥溫暖的懷抱,讓她不再那么害怕,她強忍著哭泣抬頭看向幽冥,抽泣著說:“我殺人了?!彼X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男人瞪大的眼睛,身體不由哆嗦了一下。
幽冥察覺到了她的害怕,他把她額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柔聲說:“別怕,有我在。”他眼睛里冒出寒光,又看著林月的眼睛問:“他們欺負你了?”
林月冷靜了些,雙手卻仍然緊緊的拽著幽冥腰側的衣服,她點頭說:“是,他們欺負我了,所以我才會殺了他的?!彼謸u了搖頭說:“不,我沒有想殺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又激動起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幽冥的神色柔和下來,他摸著林月的頭發(fā)說:“我知道,你沒錯,是他們的錯?!?p> 林月在幽冥的安慰下又冷靜下來,她吸了吸鼻子說:“官府的人會來抓我的,我不能連累陳沖他們,我更不想去坐牢,我們離開京城吧?!?p> 她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幽冥。
幽冥點了點頭說:“好,我們離開京城。但是,離開之前我要知道來龍去脈,有些人決不能放過。”他的目光變得陰鷙寒冷。
林月其實已經(jīng)知道是誰指使那兩個男人來傷害她的,除了對她恨之入骨的安平郡主,她再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了。她從沒想過安平郡主居然是這樣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她想,像這樣的人或許真的會殺了鄭嬌。她可憐起死去的鄭嬌,也為自己不平,那樣的人是要受到懲罰。
因此,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了幽冥。幽冥聽完后臉陰沉得可怕,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拉著林月的手將她手上的傷治好了。
等環(huán)兒和阿好回來,林月告訴她們自己和幽冥要離開京城了,她沒告訴她們實話,只說他們突然有急事要馬上離開。環(huán)兒和阿好哭得像個淚人,說她們也要跟著林月一起走。林月說她們在陳府比跟著她好,所以沒有同意。
林月寫了四封信,讓環(huán)兒分別交給陳夫人,鄭柔,趙云然和陳沖。幽冥沒有寫信,也沒有去向任何人告別,倒是讓林月在寫給陳沖的信里替他寫一句“有緣再見”。
林月只收拾了兩身衣裳,她平日里喜歡的那些珠寶首飾,各類玩具,一件都沒有帶走。她把大半的錢留給了環(huán)兒和阿好,叮囑她們照顧好自己。
林月和幽冥當天就離開了陳府,第二天離開了京城。他們走后,安平郡主就瘋了,嘴里一直在說:“嬌兒不要找我,不是娘殺了你,不是娘殺了你!”她的余生都活在驚懼里。最后,慘死在她女兒的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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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要消失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