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會變成魔鬼

　　“等等……不忙著交易，”

　　顧醒本能地警覺起來，“你先給我解釋清楚，什么是怪誕交易者，是代理人？”

　　小洞好一通解釋，顧醒大抵明白了。

　　所謂怪誕交易者，可說是遨游在諸多世界中規(guī)則等級極高的某種怪誕。

　　其規(guī)則頗為繁瑣，但總的一條，就是和各個世界的生靈進行交易，幫助生靈獲得容納怪誕的能力、途徑和契機。

　　代理人就是被怪誕交易者選中，允許其在各個世界中，行使怪誕交易者規(guī)則的生靈。

　　話說，人類的身體如何容納怪誕，這個怪誕研究界始終無法參透的奧秘有朝一日竟然靠某種怪誕解決了，不得不算一種諷刺。

　　“洞桑，我有個問題?！?p>　　【嗯】

　　“行使了怪誕交易者的規(guī)則之后，我算不算也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怪誕？”

　　【當然不可能……成為怪誕沒有這么簡單。代理人，最多就是被高級怪誕賦權了。無論怎么說，你還是人類】

　　“那我可以選擇拒絕做代理人么？”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拒絕了，會怎么樣?！?p>　　【規(guī)則由怪誕交易者制定，代理人只有執(zhí)行的義務，沒有質(zhì)疑的權利】

　　【顧醒君，你需知道，這是必答題，不是選擇題。一旦觸發(fā)了“怪誕交易者”，怪誕描述者只能選擇接受，了解，掌握，執(zhí)行。這也是怪誕洞的規(guī)則之一。否則，你的結(jié)果就是被抹殺】

　　【……】

　　小洞不斷顯示著新的信息，顧醒卻沉默了。

　　他把目光投向烏鴉。

　　她的手中拿著一張灰色照片。頗有些詭異的是，照片左下角一個小女孩卻是彩色的。

　　烏鴉看著照片，滿眼都是絕望和無助。

　　在這一瞬間，顧醒有些恍惚了……耳朵里重復著“抹殺”……“抹殺”……“抹殺”的詭異聲音。

　　眼前的烏鴉和烤肉店廁所里哭泣的紅衫的面龐漸漸重合起來，同樣是在怪誕恐怖身影之下苦苦掙扎的蟲子。

　　“洞桑，別再欺騙我了。”

　　顧醒忽然說道：“就算我不接受這個怪誕也沒有關系吧？”

　　小洞沉默了一會兒，寫道：

　　【你可以試試】

　　顧醒索性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小洞。

　　過了很久，小洞才傳來新的信息：

　　【好吧，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很久以前我就有所懷疑了，”

　　顧醒說道：“對你曾經(jīng)說過的很多話，我心里其實一直都在打著問號。包括你之前所說的——暴露怪誕洞的信息，我就會被抹殺?，F(xiàn)在想來，這一條也未必是真的。難道，這不會是你保護自己的一種騙術和手段嗎？”

　　【或許……也是保護顧醒君的一種方式……】

　　“今天，你的謊話更加離譜?！?p>　　顧醒說道：“既然我是描述者，這本身就是規(guī)則的一種罷？作為描述者，竟然對觸發(fā)的怪誕一點描述的權力都沒有。甚至，連選擇權都沒有，怎么可能？”

　　【說中了一部分……你想怎樣？】

　　“我不想被你牽著鼻子走，”

　　顧醒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小洞旁邊，居高臨下俯視它，“我要自己決定，這個怪誕交易者的買賣，到底接不接?！?p>　　【坦白的講，這不是一道必答題，你可以選擇拒絕……但怪誕交易的規(guī)則早已經(jīng)定好了，這是由怪誕交易者在異世界決定的，你能描述的部分就是怪誕在這個世界的名稱，還有……怪誕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的形象】

　　這時，投影中的烏鴉忽然抬起頭來，看向顧醒，眼睛里充滿了驚訝，“你是誰……”

　　“她能看見我？”顧醒也看向烏鴉。

　　【準確的說，她現(xiàn)在看到的不是你，而是一團漂浮在半空中的虛影。虛影中央，有一張模糊的臉。當然，完全不像你】

　　“她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你想讓她聽見的時候，她就可以聽見……你要不要做這筆怪誕的交易？別讓觸發(fā)者等太久。須知道，在觸發(fā)者觸發(fā)怪誕交易之前，內(nèi)心早已經(jīng)歷無數(shù)痛苦的煎熬時光】

　　“我們別兜圈子，”顧醒說道：“你坦白告訴我，在這場交易之中，我會失去什么，我能得到什么。”

　　【進行怪誕交易的規(guī)則和方式是：觸發(fā)者提出用自己身體容納怪誕的訴求，代理人從星辰大海中選擇適合于觸發(fā)者的怪誕，并向觸發(fā)者提出其需要支付的籌碼（即觸發(fā)者生命中的寶貴物事）。

　　觸發(fā)者同意支付籌碼，代理人獲得觸發(fā)者的籌碼，然后支付自己的壽命，從怪誕交易者那里換取合適的怪誕，賦予觸發(fā)者收容怪誕的能力、途徑和契機】

　　信息量挺大的，顧醒反復讀了幾遍，看向小洞：

　　“說了這么多有的沒的，其實，就是觸發(fā)者把生命中寶貴的東西給我，我把自己的壽命給怪誕交易者，怪誕交易者幫助觸發(fā)者獲得容納怪誕的能力。其實，我就是個中間商，對不對？”

　　【是這樣】

　　【按照我們之前的商定，你所支付的壽命都是從逝者身上轉(zhuǎn)移來的，不會動用你原本的壽命】

　　“這場交易之中，我會獲得什么？”

　　顧醒說道。

　　【你會變成魔鬼】

　　“嗯？”

　　【至少，是觸發(fā)者的魔鬼】

　　【他們從你這里獲得了收容怪誕的能力，把生命中的寶貴物事交在了你的手中，從此往后，你將有權力使用他們的怪誕，也可以讓觸發(fā)者的怪誕在某一段時間里偃旗息鼓】

　　【于是，你成了觸發(fā)者的魔鬼和夢魘，掌握了她們的命運和生死，還有許許多多的可以嘗試的惡作劇等著你去探索，和觸發(fā)者開命運的玩笑】

　　【嘿，這才是代理商的最大快樂，也是怪誕交易者給你的中間商差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