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先上車再想吧

　　“英朗？寺井英朗？”

　　顧醒的腦袋順時清醒過來。

　　“對，就是我們的同事——英朗。昨天晚上，他坐上了一輛出租車?！?p>　　“嗯，當(dāng)時，我看見了。然后呢？”

　　“失蹤了，”

　　安達說道：“今天早晨，她老婆打來電話，說英朗一整晚都沒回來。

　　他們調(diào)了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英朗坐上一輛車牌完全看不清楚的出租車。跟進沿途視頻監(jiān)控追蹤了一番，那車拐進一個巷子之后就消失不見了。”

　　“看不清車牌？”

　　顧醒仔細回憶昨晚英朗上車時的情形，車牌號明明是有的，但這會兒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具體的號碼……

　　“不管怎么說，雖然是周末，”

　　安達說道：“但還是來警察本部吧。英朗的案子初步被確定為怪誕事件，已經(jīng)和之前幾起出租車失蹤案并案調(diào)查。負責(zé)人是本部的怪誕調(diào)查員，白鳥警部要我通知咱們的人都到本部大樓配合調(diào)查。”

　　“本部的調(diào)查員？紅衫？蛙人？還是烏鴉？”

　　“都不是，我們不認識……唉，要是烏鴉就好了，”電話那頭，安達的語氣明顯失落起來，“我問了智子，聽說烏鴉一早給本部打電話請假了，貌似得有一段時間見不上了。話說，我的情路也太艱難坎坷了?！?p>　　掛了電話，顧醒簡單準備了一番，穿上連帽衣、牛仔褲，帶上耳機，正要出門，敲門聲響起了。

　　“顧醒君，您在嗎？”

　　是圣子的聲音。

　　打開門，圣子滿臉微笑，手里拎著兩袋早點，給顧醒遞過來一袋，

　　“早上好呀……我來找千代姐，又想到昨天晚上玩到那么晚，顧醒君一定還沒吃早點，所以……”

　　“呃……這怎么好意思。”

　　“拿著吧，”圣子晃了晃早餐袋，“反正都準備好了，您要是不接受，我和千代姐也吃不了這么多，最后只能全部倒掉，多可惜啊?！?p>　　“那就多謝了，”

　　顧醒接過袋子，“改天換我請你。”

　　“哈哈，那很好，您可別忘了?！?p>　　“我記性很好的?！?p>　　“那我去找千代姐咯?！?p>　　“對了，”顧醒忽然想起出租車的事情，“最近，晚上盡可能別坐出租車了?！?p>　　“為什么？”

　　“昨天晚上，我們一個同事失蹤了，上了一輛出租車……”

　　顧醒把寺井英朗的事情大抵告訴了圣子。

　　“你還記的井澤的事情吧?！?p>　　“對啊，您還說，等井澤的補償款到了，要帶我一起……”

　　圣子說這，忽然想起什么，“您是想說去警局舉報井澤的那一家人吧？我記得，他們也是坐上了出租車以后失蹤的。對了，好像也是在深夜！”

　　“嗯那，警察本部懷疑這是一起怪誕事件，特殊調(diào)查課已經(jīng)著手調(diào)查了。我想，這其中恐怕有很多內(nèi)情，案子絕不簡單，深夜打車很有可能會觸發(fā)怪誕的規(guī)則，所以……”

　　“好的，聽人勸不吃虧，”圣子嘻嘻笑道：“感謝您的關(guān)心，我近期就把出租車戒掉?！?p>　　說完，就要去找千代。

　　“對了，記得也提醒一下千代吧?！鳖櫺颜f道。

　　“哈哈，那是當(dāng)然的，這個不用您說！”

　　圣子進了千代的房間之后，顧醒打開早餐袋，里面裝著納豆、無菌生雞蛋、米飯、秋葵、山藥泥、小包醬油、魚干，一杯加了冰塊的大麥茶。

　　看樣子，是圣子親手準備的，真是夠豐盛。

　　這會兒距離安達通知的抵達時間還有些富裕，顧醒本打算出去買個飯團，這下倒是省下來了。

　　把生雞蛋醬油放進米飯里攪拌著，顧醒想起紅衫昨晚說的話——“我看這小妞是喜歡……上了你。”

　　會是真的么？

　　顧醒想著，喝下一口大麥茶，一道冰涼水線順著食道傾瀉下……本子人真是愛喝冰水啊，這種飲食習(xí)慣，也不知道怎么搞到世界長壽榜第一的，怪哉。

　　……

　　到了黎都市警察本部之后，除了還在住院的鐵男，刑事課的同事們都陸續(xù)抵達了。

　　所謂調(diào)查，基本就是逐個問話，了解情況。

　　負責(zé)這起案件的是一個代號為“秋刀魚”的怪誕調(diào)查員。

　　整個黎都市一共六位怪誕調(diào)查員，平日里神秘兮兮的，神龍見首不見尾，靜安警察署刑事課的諸位同仁短時間里就見識到了其中四位，這緣分不知該怎么說?；蛟S，定義為倒霉，比較準確。

　　這個“秋刀魚”看起來譜很大，雖然名義上是他負責(zé)調(diào)查，但事實上，他只在剛開始露了一臉，漫不經(jīng)心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一圈，就把之后的調(diào)查權(quán)交給了名叫村岡花夫的調(diào)查員助理。

　　他本人則抱著一本漫畫書，鉆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再也沒有出來過。

　　“喂喂喂，好歹我們也是警察署警部補帶隊，刑事課全體出動配合調(diào)查，這個調(diào)查員就是這么沒有禮貌的嗎？我在東都警視廳都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一位刑事課同事吐槽道。

　　“別說了，好好好配合調(diào)查吧……希望能早點找到英朗……”另一個同事勸道。

　　村岡花夫把眾人請到調(diào)查室里逐個問詢。

　　問詢的內(nèi)容頗為細致，不僅問了昨天聚餐時發(fā)生的事情、細節(jié)，打車時英朗的表情、神態(tài)，說了什么話，出租車的型號、車牌，司機的模樣，英朗為什么沒有去參加第二場，是不是因為不合群的關(guān)系。

　　還問了英朗平素的性格、愛好，家庭背景，經(jīng)常交往的朋友，家里最近發(fā)生了什么重要的的事情，平常有沒有與人結(jié)怨，有沒有受過什么人的恩惠，等等。

　　基本上每個人都要詢問半個多小時，搞得一眾人心情煩躁又沉重。

　　全部詢問完畢之后，村岡花夫照例對大周末還要叨擾平日忙碌的警察同仁們這件事表示歉意，又叮囑眾人：

　　“各位同仁，我聽說大家剛剛都經(jīng)歷過一場怪誕事件，想必對其中的驚險都有所了解。

　　在此，我可以十分負責(zé)的告訴大家，最近一系列出租車乘客失蹤案件，毫無疑問都是怪誕事件。

　　至于怪誕背后的規(guī)則，還在持續(xù)調(diào)查之中?？偠灾?，請大家近期務(wù)必保持高度的警惕心，盡可能不要在凌晨時分乘坐出租車。

　　同時，為了黎都市的和諧安定，為了廣大市民不要輕易陷入惶恐氛圍之中，請諸位千萬注意做好保密工作。

　　最后，祝大家有個愉快的周末?！?p>　　“可是，”一位同仁提出：“如果廣大市民對此豪不知情，貿(mào)然在深夜打車……”

　　“這個就不必太過擔(dān)心了，”村岡花夫說道：“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這輛出租車一個晚上只會帶走1-3人，多數(shù)情況是一個人。相對于黎都市兩千萬人的體量而言，影響并不算大?！?p>　　這個解釋未免太過冰冷。但想一想，造成人員失蹤的是詭秘恐怖的怪誕事件，剛剛經(jīng)歷過藤野怪誕的刑事課同仁們也不好說什么冷言冷語。

　　愉快的周末已然不可能。眾人商量了一番，反正大家又聚在了一起，不如趁著下午還有時間，去醫(yī)院看看還在休養(yǎng)中的鐵男。

　　之前，刑事課的同事們陸續(xù)探望過了，但都是自發(fā)行動，零散而無章法，不能體現(xiàn)大集體的關(guān)懷。

　　一個名叫根岸良三的同事說道：“實在對不起，鐵男那邊恐怕我去不了的?！?p>　　“怎么回事啊，”安達說道：“上次約你一同去，正好你值班，這次還不去看看嗎？話說，你還記不記得，鐵男救過你一次的。”

　　“抱歉抱歉！”根岸良三滿臉內(nèi)疚，“可是，我一個月前就答應(yīng)妻兒要去游樂園……”

　　根岸良三這么一說，眾人就理解了。

　　刑事課的工作忙起來還真是要命，像根岸良三這樣的骨干經(jīng)常要單獨負責(zé)一起案子，從頭跟到尾，到處調(diào)查走訪，答應(yīng)家里人的諾言常常不能按時兌現(xiàn)，時常后院起火，確實也挺為難。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白鳥笑道：“一定要兌現(xiàn)諾言啊，可不要偷偷溜走去喝花酒?！?p>　　“怎么會……您別拿我打趣了，”根岸良三道：“改日，改日我一定專程去探望鐵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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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怎么好意思……”

　　病房里，鐵男接過大捧鮮花，看著刑事課眾人，還有桌子上拜訪的各式各樣的豐盛水果，大為感動：

　　“大家之前都已經(jīng)來過了……唉，都怪我輕舉妄動，差點連累諸位……”

　　白鳥道：“你可別說這種客氣話，在場諸位過往經(jīng)歷的案子里，哪一個沒受過你鐵男的恩惠呀?！?p>　　“哎，可別提了，我只是順手的事情……換成誰遇到那些情況，也都會挺身而出的……”

　　眾人在病房里待了一會兒，一番閑聊，又聊起失蹤的寺井英朗，平日里一直是一位顧家的好男人來著，這次失蹤以后，老婆孩子不知該有多難過，實在可惜。

　　臨走時，白鳥代表眾人留下慰問金，鐵男一番推脫不成收下了。眾人瞧他康復(fù)順利，頗有些欣慰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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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時分，根岸良三收到了白鳥警部補的短信——

　　【良三，緊急情況，關(guān)于英朗失蹤案件，還請盡快趕到警察署商議有關(guān)事宜】。

　　根岸良三從床上爬了起來，穿衣服。

　　妻子迷迷糊糊睜開眼：“這么晚了，還要出去嗎？”

　　“刑事課那邊有急事?！?p>　　“可非得現(xiàn)在就去么，連明天早晨都等不到……你們警部補也太過分了?！?p>　　“我們的工作性質(zhì)你又不是不曉得，”良三已經(jīng)穿好衣服，“白鳥警部補已經(jīng)夠開明了，今天要不是他放話，我也不好從探望鐵男的隊伍里脫身?！?p>　　“那倒是……孩子今天玩得可開心了?！?p>　　“嗯，總算把答應(yīng)他的事情做到了，下次他考試考好了可得換個條件，去游樂園歡度一個下午什么的可太難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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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岸良三走出公寓，來到大街上，隨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在坐上車的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今天早晨還記得來著……很重要，很重要……”

　　“您上不上車？”司機轉(zhuǎn)過頭來望著他。

　　與司機眼神對視的一剎那，根岸良三感覺自己中了邪，腦袋里一片空白。

　　“嗯……”

　　根岸良三坐了進去。

　　管他呢，先上車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