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不對，不是完全的笑臉！
右邊一張臉垂淚喪哭，左邊一張臉彎唇微笑，下半身斷臂殘肢，還布滿了無數(shù)窟窿。
外頭的雨聲似乎又大了一些，與姜泠此刻的心跳聲保持著一樣的頻率。
姜泠的瞳孔如夜間的貓兒一樣無限放大。
片刻之后，待看清這只是一個廢棄的佛像，才緩緩放下心來。
系統(tǒng)也著實嚇了一跳，惴惴不安地撫著胸口，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道：“還好還好，只是一尊佛像?！?p> 正當姜泠這邊放松警惕之后，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溫和平穩(wěn)的聲音：
“這么晚了，女施主還沒休息？”
姜泠猛地倒吸一口氣，扭了扭脖子，看見了身后單手立掌杵著的妄空。
一時間，空氣有些凝固。
這份凝固中還散發(fā)著些許尷尬。
“雨好像大了些。”姜泠開始扯話題了。
妄空擺出了一個笑容，眼角也隨之擠出了好幾道褶皺，他用著委婉的語氣直白地說道：“女施主請吧?！?p> “你也請。”姜泠僵笑著回應(yīng)道。
兩人就在互相謙讓中客客氣氣地出了渡靈塔。
腳步聲混著塔外的雨聲在靜夜中回響。
一路壓抑之下，姜泠回到了廂房之中，她一頭栽進床上，陷入了沉思。
香灰有問題，渡靈塔有問題，那個妄空更是有問題！
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姜泠覺得必須得上第七層看一眼才行。
*
第二日姜泠一睜眼便已日上三竿。
廂房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吵鬧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吵架，還異常氣勢洶洶。
她飛快地洗漱穿衣，沖出廂房直奔吃瓜第一現(xiàn)場。
下了一夜的雨，此刻的天氣溫暖而又帶著些潮濕，舒服地恰到好處。
姜泠隱隱約約聽到一個大聲嚷嚷的少年聲。
“放屁！你竟敢說我一生孤寡無伴！信不信我立刻就找人掀了你的破寺！”
異常熟悉的腔調(diào)，異常熟悉的說辭。
姜泠忍不住回憶起來，上次說要掀了云清觀的是哪個混小子來著？
站到吃瓜一線后，姜泠果然看見趙策嵐正對著妄空發(fā)脾氣。
而他面前的妄空只是靜靜地微笑，臉上沒有一絲異樣。
果然，他越是淡然，趙策嵐越是憤怒，到最后他竟要伸手去搶妄空腕間的佛珠。
幸而身后幾個小沙彌拉住了他。
姜泠蹙眉，除了趙策嵐本身紈绔之外，想必此刻的他也受到了大殿中曼陀羅的影響。
在曼陀羅的侵擾之下，怒意只會翻倍。
被小沙彌拉住的趙策嵐依舊怒斥道：“你個老和尚別放屁！上次我在云清觀卜卦的時候，里面的女道士還跟我說我的正緣就在這汴京城中呢！”
姜泠：“……”這不是擔心你要掀了云清觀嘛。
不知為何，姜泠心中頓時理解了此刻的妄空。
妄空朝著趙策嵐行了一個禮，繼而轉(zhuǎn)頭看向一旁吃瓜的姜泠：“小王爺別急，你口中的女道士是不是這位女施主?！?p> “唰——”地一下，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了姜泠身上。
完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姜泠迎著日頭朝眾人莞爾一笑：“諸位早上好啊?！?p> 眾人：“……”
趙策嵐瞇著眼看著日頭下的姜泠，他邁著步子邊靠近邊問道：“你怎么也在這兒？”
姜泠的臉上假情假意地呈現(xiàn)出了一個極度虔誠的表情，她對著趙策嵐點頭道：“在此求妄空大師度化?！?p> 趙策嵐卻雙眸一轉(zhuǎn)，臭著臉對妄空道：“準備廂房，我也要在此住下?！?p> 妄空面不改色地對他點了點頭。
似乎覺得還不夠，趙策嵐又擺出了一個要揍人的姿勢威脅道：“你一天不給我找到正緣，我就一天不回榮親王府！”
姜泠：“……”有點心疼妄空了是怎么回事？
妄空忽然扭頭對姜泠行了個禮，意味深長：“還是女施主的卦象厲害，能為小王爺算出正緣?！?p> 姜泠朝他點了點頭：“哪里哪里，總有一天大師也會算出來的。”
兩人似乎在隔空含淚握手，奇奇怪怪的友誼增加了。
不過下一刻，姜泠就更加心疼自己了。
因為這個紈绔子弟趙策嵐跟狗皮膏藥一樣粘人。
姜泠扶額，有他跟著自己還怎么潛入渡靈塔中開展自己的第七層冒險？
“這寺廟的吃食太寡淡了，不如我再帶你去大吃一頓如何？”
從食堂回廂房的路上，姜泠便一直聽見趙策嵐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個不停。
“不用。”姜泠恨不得堵上耳朵，步子也因為快了一些。
趙策嵐又無所謂道：“真沒勁！你說你一個妖女不去興風(fēng)作浪，為何要在此處求佛祖度化？”
姜泠頓下步子，覺得他這話說得對極了。
上一世她可不就是一個在修仙界興風(fēng)作浪的女魔頭嘛。
只可惜這汴京城里沒有一個人知曉自己上一世矜矜業(yè)業(yè)為魔界所帶來的業(yè)績。
姜泠扭頭，看著趙策嵐道：“興風(fēng)作浪也不是不可，你愿意一起嗎？”
趙策嵐眼里染了一些興奮：“什么時候？成為妖魔可是我從小的愿望！”
姜泠表示理解，畢竟孩子話本子看多了，想當初自己讀書的時候，也天天指望著自己哪一天能成為電視劇里面手帶靈石的下凡仙女。
“今晚，渡靈寺集合。”姜泠說的煞有介事。
“好。”趙策嵐回答的很干脆。
姜泠忍不住在心里為自己的詭計多端鼓掌。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到了夜里，姜泠又偷偷潛到渡靈寺旁，然而另自己震驚的是，趙策嵐早已在此刻等候多時。
不僅如此，此刻的他全副武裝：腰間佩劍，胸懷玄鐵，還背著一大袋干糧。
一副要拯救世界的模樣。
姜泠抽了抽嘴角，大可不必……
是活人不好吃還是鮮血不夠腥？妖魔從來不會餓肚子的好嗎！
趙策嵐迎了上來：“我們下一步去哪里？”
姜泠往渡靈寺努了努嘴：“進塔！”
由于昨天晚上走過一遍，所以今夜整條路線便顯得尤其清晰。
至少在六層以下都是十分順暢的。
在姜泠的帶領(lǐng)下，趙策嵐隨她一同站在了第六層塔中。
“過來！”姜泠在黑暗中朝趙策嵐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著自己到另一邊找上第七層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