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暗夜

　　姜泠拾起地上的花瓶碎片攥在手里，她瓷片凌厲，印在手掌之中，很快就劃破了掌心。

　　一股漸漸彌散的濕熱在掌心浮開。

　　姜泠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往姜箐身邊走去。

　　意識到危險之后的姜箐嚇得奪門而出，拉開門時才發(fā)現(xiàn)門早已被上了鎖。

　　“姐姐就這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嗎？”

　　姜箐后背抵在門上，浮出了一層薄汗，聲音也顫抖起來。

　　姜泠歪著腦袋注視著她，緩緩舉起手中的瓷片。

　　姜箐雙腿發(fā)軟，只能看著那片瓷片越來越近。

　　忽然一滴溫熱的觸感染上了臉頰。

　　姜箐抬眸看去，那是從姜泠手掌之中滲出的血液，順著她曲起的指縫正一滴滴落入她的臉上。

　　瓷片遲遲沒有扎下來。

　　姜泠雙目空洞，露出一截的手腕此刻卻青筋凸起。

　　兩人僵持半晌，姜泠才從嘴里艱難擠出兩個字：“快走！”

　　姜箐的腳早就嚇得釘在地上，根本不敢挪動。

　　“呲拉”一聲，姜泠落手，那只瓷片狠狠地扎進了姜箐身側的門板中。

　　猶如寒釘入木，而與之相應的是，姜泠手掌中流出的鮮血愈加濃重，順著木門緩緩流下，一滴滴涓入地面上。

　　血腥味在暗夜中彌散，在姜泠與姜箐中籠罩。

　　“快走?。　笨粗湟粍硬粍拥纳眢w，姜泠又催促了一遍。

　　姜箐回過神來，看著她紅熱的右手，僵硬地轉過身子開鎖。

　　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打開夢，她跑出門外，又回頭看了一眼姜泠。

　　最終關上了門。

　　整個屋子又歸于沉寂，只剩姜泠一人困在其中。

　　外面的月光很亮，但她卻看不見了。

　　姜泠順著木門緩緩滑落，瓷片印入掌心的皮肉中，那股被當成傀儡牽引著的力量也逐漸消失。

　　原來是怕血啊……

　　姜泠彎唇，露出一抹苦笑，手掌處傳來的疼痛刺激著神經(jīng)，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捂著右手。

　　忽然，門外人影攢動，靜夜也逐漸變得嘈雜起來。

　　姜箐帶著眾人趕來之時，姜泠正靜靜地伏在地上，清理掌心破碎的瓷片。

　　一些細小的瓷器顆粒洇入傷口之中，只能慢慢將其挑出來。

　　眾人卷著月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姜箐顫顫巍巍地看向一旁的姜以牧：“你看見了，我說的沒錯吧，姐姐她……她瘋了，剛剛就是像這樣，她要殺我！”

　　由于太過害怕，后半句話姜箐是邊哭邊說完的。

　　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姜泠撐著地面站起了身子。

　　姜以牧看著滿地的血，以及少女淡淡的眸子，不知為何，即使她滿身血污，此刻看起來卻仍是一塵不染。

　　像個病弱的神女落入凡間，悲憫地俯視著眾人。

　　“怎么會這樣？”姜以牧看著她手掌上的傷口問道。

　　姜泠虛弱地搖了搖頭：“一時說不清楚。”

　　姜箐被嚇得不輕，還是不敢上前，只得拉了拉姜以牧的衣袖提醒道：“剛剛姐姐要殺我……”

　　“我只看見了她傷得不輕。”姜以牧隨口應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已經(jīng)將姜泠當成自己最重要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