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因果
“滴答”
一滴血滴落在了她的手心。
緊接著，身上的感覺回歸。
臉上、胸腹處，一片黏膩。
那是婉兒師姐的鮮血蜿蜒爬過的痕跡。
她的臉上、身上，到處一片血紅，都是婉兒師姐的。
就連她的眼角膜上，此時也滴落上了鮮血，映的此時的太陽，越發(fā)的妖冶詭異般的鮮紅。
婉兒師姐好像流盡了她所有的血。
所有的血！
是了！
我明白了！
從來都不是婉兒師姐欠我的！
是我欠婉兒師姐的。
我前世就欠她的。
她前世為了救我，流盡了她所有的血。
所以，這輩子，我也注定要還她的血。
這血，血是我該還的。
那我的恨意，又顯得多么的可笑?。?p> 林若水睜著眼睛看天，不僅太陽鮮紅非常，連天空也是一片鮮紅，紅得仿佛要燒起火來。
“現(xiàn)在明白了吧？”
“是時候該回來了！”
那遙遙的聲音再次傳來，轉瞬之間，林若水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空間。
仍然是一片光芒，燦燦金金，閃得耀眼。
她在光芒里躺了很久。
一直盯著那燦燦的光。
那光讓林若水忽然覺得有些荒唐。
林若水蹭的一聲站起來。
她朝著空中大聲喊道。
“我知道是我恨錯了人！”
“我知道這是我欠婉兒師姐的！”
“我知道是我前世對不起婉兒師姐！”
“可是，我現(xiàn)在倒是想問上幾句?！?p> “你敢答嗎？”
浮云悠悠飄過，周圍卻寂寂無聲。
“但問無妨?！?p> 遙遙的聲音響起。
“為什么？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欠來欠去，還來還去。這一切遵循的到底是誰的道理？”
林若水壓抑的難受，大聲疾呼。
“因果?！?p> “這世間，有因必有果?！?p> “有你欠了別人的因，自然你要還別人的果?！?p> “你以為是別人欠了你的，實際上是你欠了別人的?！?p> “你以為你已經(jīng)還了你的恩情，殊不知別人也正在還你的恩情?！?p> “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一切本說不清楚?！?p> “沒有不該遇見的人，也沒有不該遇見的事?！?p> “你還有很多的事要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p> “去吧！還你該還的，受你該受的，做你該做的，走你該走的?！?p> 那天邊遙遙的浮云，又慢慢地組合成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重重地拂了一下袖子。
狂風四起，林若水又被刮離了這個空間。
......
“大黑，你說主人，什么時候，會醒來呢？”
稚嫩的嗓音奶里奶氣。
“慢慢等吧！”
清冷疏離的女聲答道。
“大黑，你說，主人上輩子是棵樹嗎？”
大黑轉過頭去，深深地看了小刀一眼，然后，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p> “你為什么這么問？”
“你說，要把主人，埋在土里。只有，樹埋在土里，才會重新，長出來呀！”
小刀的大眼睛長睫毛閃了一閃，天真地答道。
“我唯一確定的是，她一定會醒來。
“為什么呀？”
“使命加身者，必經(jīng)歷苦難。這只是她的其中一劫罷了！”
“我聽不懂！”
小刀的眉頭皺得都擰成了一個圈。
“我只想讓主人醒過來！”
小刀半跪了下去，伸出雙手，張開五指，撫摸著面前的泥土。
......
林若水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又來到了那棵夢魂樹下。
她慢慢的蹲了下去，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把頭埋進兩腿之間。
一動也不想動。
耳邊，夢魂樹的果實依然啷當作響。
“泥土??！泥土，你一定要，讓主人快點醒來！”
甜甜的嗓音忽然響起。
這是小刀的聲音。
林若水慢慢抬起頭來，看向四周。
小刀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她的前方，背對著她，半蹲在地上，嘴里嘰嘰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么。
大黑站在他的身后。
一陣溫馨涌上心頭。
不管怎樣，小刀一直在等她。
她起身向小刀走去。
“小刀！”
她邊說邊向小刀的肩膀拍去。
她的手并沒有落在實處，而是徑直穿過了小刀的肩膀。
抬起手，在日光下看去，略微呈現(xiàn)半透明的顏色。
她伸出手，再次拍向了大黑。
仍然毫無所阻地穿過了大黑的身體。
她好像有點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了。
小刀的雙手一直撫摸著面前的泥土。
林若水面露疑惑，跟隨著小刀的目光一起看向他面前的泥土。
干燥，細碎，不怎么結塊，這里的泥土和別的地方的泥土沒什么兩樣。
所以，小刀這是在干什么？
忽然，她愣住了。
她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已經(jīng)穿透了焦黃、厚重的大地，看清了地底的某處。
大概距離大地表皮一兩尺左右，埋著一個人。
那人面色蒼白，但心臟強而有力跳動地聲音傳來。
“咚咚”“咚咚”
眼睛繼續(xù)穿透，穿透了那人身體的皮膚，看到了一顆鮮紅的心臟在生機勃勃地跳動。
心臟如成熟的桃子一般，紅得誘人，溢出了無數(shù)的汁水。
心臟中的心頭血閃著金色的光芒。
這心頭血雖只有幾滴，但卻源源不斷地向著身體各處輸送血液。
那人本來身體各處的血管早已萎縮、干涸。
但是隨著心頭血的持續(xù)輸入，每一處的血管都如同春日的小溪水一般漲了起來。
血液在血管內汩汩地流著，就像噠噠的馬蹄聲一樣。
馬蹄聲響到每一處，每一處的血液都被染上了亮亮的金色。
就這樣周而復始，亮亮的金色血液又恢復成了正常的鮮紅色血液。
林若水接著望向那人的臉，瞳孔頓時震了一震。
這人竟是她自己。
如紙般蒼白的臉，直直垂下的睫毛，小巧挺翹的鼻頭。
林若水頓時明白了。
現(xiàn)在的自己是靈魂狀態(tài)，埋在地底的則是自己的肉體。
看著情況，自己的肉體恢復的還不錯。
不過，為什么自己的血液中會閃著金色的光？
還有，自己這靈魂應該怎么和肉體結合在一起呢？
林若水慢慢坐了下去，試圖進入身體。
不料，身體內部卻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彈開了。
林若水摸著自己半透明的手指，若有所思。
忽然，林若水感覺什么東西在緊緊地盯著自己。
低頭一看，正是那具身體。
那具身體不知什么時候已然張開了雙眼，眼眶大而空洞，毫無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