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為這個夢,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旁觀者,在一旁看清了整個事情的發(fā)生。
徐洛的父母從未離開過桌子一分一毫,從未有人敲響他家的門,院子里的樹木從未挪移過位置,太陽總是這么強烈,一切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完好無損的,出了問題的,是徐洛自己。
我想他興許是出現(xiàn)了幻覺,不過是因為什么,我并未從他的心里面看到,也許是突然的,又或者是徐洛自己在排斥著我窺探他的內(nèi)心,其他的原因或許很多,不過到底是什么我便不得而知,至少這場夢沒有因為這個插曲而中斷。
出生的太陽透過渾濁的空氣照進了我的房間,灰暗暗的沒有一點光彩,像是有人拿著手電筒照著黑白的畫面一樣,除了黑還是白,沒有因為外物而改變什么。
今天是約定和孔傾月一起去游樂場的日子,我盡量把自己打扮的與臉上的胎記顯得和諧一點,但這只是癡人說夢,所以只收拾了一下便準(zhǔn)備出去。
還沒等推開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我習(xí)慣的戴上了口罩,既是為了隔絕空氣也是為了遮擋自己的瑕疵。我打開門敷衍的朝著家里說了一句“我出去了”便下了樓,我知道這樣不會有回應(yīng),所以也從沒有期待過回應(yīng)。
“快點吧,去晚了人就多了?!?p> 孔傾月在馬路對面催促著我,手中提著的藍(lán)色小包上點綴了我送給她的貼紙,幾塊錢的路邊貨而已,沒想過她會貼在包上。
“我看看……我們走過去吧?!?p> “好?!?p> “走路能減肥,我最近又胖了?!?p> “比起我,你很瘦了?!?p> “那肯定的,你也不看看你多胖,你走路的時候肚子上的肉都在跳舞?!?p> “那我也減減肥吧?!?p> “……”
在去游樂園路上我和孔傾月交談了許多,什么都有,但更多的還是減肥這件事。
我知道她為什么會選擇走路而不是坐公交車去,但知道了又如何,兩家的貧苦讓我們更加憐惜對方。
路上的風(fēng)景不斷后退,我們順著河流一路向前,被清掃的落葉鋪滿了整條河流,看不清河底的小魚,不知被誰折下的花朵在一片綠色當(dāng)中鮮艷著。
“傾月,你說這花最終會到哪里去?”
“不知道,可能會隨流水一路向西去追逐太陽吧。你突然說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只是覺得這朵花可憐?!?p> “可憐什么?”孔傾月停下腳步歪著頭問道。
“可憐他們到不了終點,終究會在半路被截停?!?p> “你怎么確定?”
“那我們看著吧。”
陸野帶著孔傾月一路順著這條小河走,眼睛沒有離開過這朵花半分,兩人全都專注著,看著這花到底的結(jié)果是怎樣。
小河要流到了盡頭,那黑漆漆的水道口便是這花旅程的終點,在這最后的路程當(dāng)中已無任何可能出現(xiàn)的障礙了。
“哈,是我贏了!”
孔傾月高興的向我說道,但我此刻還是專注著這朵花的前進。
“每到終點前一切都不是定論?!?p> 孔傾月奇怪的看著陸野,眼前這人仿佛不是她所認(rèn)識的陸野,而是一個披著陸野外殼的陌生人。
在那入水口的前一米處,那朵花緊緊貼在了兩邊的墻上,無論水流再怎么湍急也沒讓它走到旅程的終點,一切好像早已命中注定,從它被人扔到河流開始的那一刻起。
“看吧,我說這朵花不會流到終點?!?p> 孔傾月生氣的撇了撇嘴,頭也不回的快步往著游樂場方向走去,我在一旁愣了愣還是追了上去。
太陽已經(jīng)到了壯年時期了,不再像個孩子一樣稚嫩,成熟是它長大的標(biāo)志。
雖然我和孔傾月兩人是趁著天微亮就開始出發(fā),但此刻門口早已排起了長隊,似乎動都沒有動一下。
“我之前在網(wǎng)上看過一種營銷模式,就是故意放慢速度讓別人覺得這里很好,你說這游樂場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營銷模式啊,這么多人?!?p> 孔傾月抱怨的說道,我看了看前面排隊的人,檢票口已然不見了蹤影,他再看看天,太陽似乎要去洗漱,慢慢躲進了不透光的幕布后面。
“要下雨了?!?p> “是啊,快要下雨了?!?p> “那我們回去嗎?”
“回去什么啊,下雨了不更好嗎,到時候整個游樂場都能隨便玩了,還不用慢慢排隊?!?p> “好吧,看這雨多久來吧?!?p> 天空聽見了陸野的心聲,聽到了孔傾月的愿望,僅僅過了幾分鐘影子就完全融入了大地,灰暗的世界訴說著些許人的傷心。
起初下著的毛毛細(xì)雨沒讓多少人退出,但雨如子彈一般快速從天上發(fā)射下來,粒粒都有珍珠般大小。
排隊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稀稀拉拉幾個人。整個過程只經(jīng)歷了10分鐘。
“看來連天都在幫我們。”
孔傾月發(fā)出這樣一句感嘆。
游樂場的票很貴,是我三個月的生活費,當(dāng)然兩張票就是半年的了,我知道孔傾月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或者比我過得更差,但她始終沒有接受我給的錢,并且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很想接受,但我必須拒絕?!?p> 我很疑惑的看著她,似乎看見了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傷感,但又轉(zhuǎn)瞬即逝,她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說道:“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