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隱身小孩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晴天,暖暖的陽光把人曬得昏昏欲睡。吃完午飯,左卻和云曉才出發(fā),薛磊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進了那小孩居住的小區(qū)之后,他們在樓下觀望著,本想等到有人下來順便蹭一蹭門禁,只是萬萬沒想到門突然自己開了。
云曉趕緊拉住門以防它自動關(guān)上,說道:“難道是樓上的人看見我們在樓下等得太久,好心幫我們開門了?”
“不管怎么說,門開了就是好事?!毖谡郎蕚鋷ь^進樓,左卻竟然說道:“不用上去了?!?p> 云曉納悶道:“不是要上樓找賀——”
左卻趕緊捂住了云曉的嘴,小聲說道:“他剛剛下來了,門是他開的。我會跟著他,你們跟著我,不要露出馬腳?!?p> 云曉點了點頭,左卻便松了手。薛磊從里走了出來,“所以,他真和我一樣?”
左卻望著小區(qū)門口的方向,“嗯,他的能力應(yīng)該是隱身??此麡幼佑悬c不太對勁,我們跟上去再看看情況?!?p> 他們一路尾隨那宿主走進了公園,接連轉(zhuǎn)了好幾圈也沒停下的跡象,云曉禁不住問道:“他在干嘛?散步嗎?”
左卻盯著小孩身上的藍鳥,還沒來得及回答,電話突然響了。她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號碼,摁下了接聽。
“左亦,怎么了?”
“姐,你學(xué)校都沒人了,年底小偷又多,你住這邊我實在不放心。我在你宿舍門口,你趕緊收拾東西跟我一起去外婆家吧!”
“我不在學(xué)校,你不用等我,回去吧!”
“那你在哪?”
“中山公園?!弊髤s說完便掛了電話,一心一意盯著那宿主的動向。
那小孩以為沒有人能看見自己,臉上掛著淚珠,左手抓著書包肩帶,右手握著一根小樹枝漫不經(jīng)心地走著。左卻莫名心慌,一直默默跟著。薛磊卻跟得煩了,微微不滿道:“他走了這么多圈都沒事,再走下去也不見得會出什么事,我們繼續(xù)跟下去還有意義嗎?”
左卻瞟了薛磊一眼,“我不介意你找個地方曬太陽?!?p> 一聽這話,薛磊果真找了塊石頭坐下了。左卻和云曉則繼續(xù)跟著。
“左卻,是不是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背了書包,在哭,偏偏又是一個人,像是離家出走。根據(jù)我剛剛的觀察,他家陽臺沒有晾曬衣物,父母多半不在家或在家時間少,今天星期天,家里理應(yīng)有大人在,他這樣出來,倒像是在家里受了委屈?!?p> 云曉沉默了一會,心想:“左卻會這么想,一定是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彼焓州p撫左卻的后背,說道:“你是擔(dān)心他想不開?”
就在這時,那小孩突然轉(zhuǎn)過身看向她們。左卻腳步立馬慢下來,指著路邊的一棵大樹,說道:“云曉你看,樹上有鳥窩!我?guī){鳥回來的時候,還答應(yīng)給它們找棵好樹做窩,那時哪知道它們自己就很會找?!?p> 云曉說道:“你是在哪里撿到它們的?”
左卻的視線重新回到小孩身上,“是從詩人崖下帶回來的,就是它們的家長送我上來的?!?p> 她們二人時不時閑聊幾句,繼續(xù)跟了差不多半個鐘,小孩終于換了一條路——走向了荷花池邊的長廊。興許是走得累了,又或是這一片無人打擾,他坐在廊下的長椅上望著水里的枯荷發(fā)呆。
左卻在附近找了個既能曬到太陽又能看見他的地方坐著。沒多久,左亦又來電話了。
“姐,我到中山公園了,你在哪個位置?”
“我在——”話未說完,聽得“撲通”一聲,左卻急忙抬頭望去。只見閆向南和那小孩一起浮在荷花池里,閆向南仿佛失明了一樣胡亂劃著手里的刀,小孩則在水里拼命掙扎。
情急之下,左卻再一次喚出踏雪飛到池子上空把小孩拉上來!閆向南突然目標(biāo)明確地往他小腿上輕輕劃了一刀!
小孩體內(nèi)的藍鳥隨即飛赴別處去了。
左卻扶著已然昏厥的小孩,瞪向不遠處的閆向南,斥道:“看來你傷養(yǎng)好了,膽子也大了!現(xiàn)在光天化日也敢隨意傷人了!”
閆向南瞥了一眼躲在暗處用手機取證的云曉,說道:“我推他下水時,旁人只看得見我,怎知我不是失足落水?而我真正傷他之時,你也在他身邊,誰知不是你故意將他送到我刀上?你說,警察是會信一個在水里的人,還是會信一個懸在天上的人呢?”
“孔孟奇!他只是一個和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的孩子!你為何要下如此狠手?!”
閆向南邪魅地笑著,把手上的刀擦拭干凈了才舉起它指向小孩,“自然是為了你口中的‘藍鳥’和‘能力’,我若得之,定能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
“你以為一直跟著我就能得到藍鳥的力量了?”左卻嗤笑,“你難道不知藍鳥早已飛往他處?你不過是辛辛苦苦為他人做嫁衣。”
閆向南橫眉怒視著左卻,“不可能!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就在此處,它豈會飛走?!你休要騙我!”
左卻想起近日和云曉聊過王旭陽的事情,說道:“看來,閆向南最近養(yǎng)傷,你也沒閑著,偷聽了不少。既然你這么想知道,不妨告訴你,藍鳥并非誰都可以,像閆向南這種它就瞧不上,所以你若真想得到藍鳥的力量,不如棄了閆向南另擇他人?!?p> 閆向南舉刀轉(zhuǎn)而指向左卻,“你是不是一早便知——”他話未說完便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擊飛了出去!
左卻見狀,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她速速將小孩安置在長椅上,連忙從兜里掏出紙巾捂住了嘴。眼看紙巾逐漸暈開一片血紅,她一邊坐下一邊翻找新的紙巾。
云曉遠遠瞧著,知道情況可能不太妙,趕緊朝著左卻跑去,竟也被擊飛到半空中!
“左卻——”
左卻聽到云曉的呼喚聲抬頭一望,隨即再次喚出術(shù)筆,踏雪卻不聽使喚一般落到了水里!
千鈞一發(fā)之際,薛磊現(xiàn)身救下了云曉!
左卻悄悄把手里染血的紙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里,四下一望,才知出手打傷閆向南和云曉的竟是熟人!
“左,左亦,怎么會是你?!”
左亦沖上前緊緊抱住了她,“姐!你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差點就和你說不上話了……”
左卻感覺到弟弟渾身都在發(fā)抖,實在不忍苛責(zé),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好了,我沒事。”
左亦松開她,駁道:“你都吐血了怎么會沒事?!我們趕緊去醫(yī)院吧!”
“去什么醫(yī)院?!我看是去精神病院!”薛磊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左亦立即擋在姐姐前面戒備起來,左卻拉開他的手臂,解釋道:“是自己人,別怕?!?p> 薛磊的臉拉得老長,斥道:“他誰啊?!沒搞清楚狀況就胡亂打人?!”
云曉追了上來,幫著解釋道:“他是左亦,左卻的弟弟。我沒什么事,你別這樣兇,會嚇到小朋友?!?p> “要不是我來得及時你就摔成肉醬了!你還有心思向著別人?!”他轉(zhuǎn)向左卻,“都怪你,非要跟一個破小孩逛公園,以后這種事情別拉上云曉!”
“是我自己要跟著,不是左卻硬拉著我!”“出手的人是我,你別怨錯人!”云曉和左亦同時說道。
薛磊看著這兩人拼命維護左卻的模樣,心想:“這人學(xué)了什么媚惑之術(shù),竟然能讓人都向著她!”
左卻說道:“先送這孩子去醫(yī)院。”
云曉立即走到左卻的身邊,說道:“你受傷了,還是我來吧!”
薛磊板著臉把孩子拉到了自己背上,二話不說直接走了。左卻再次探了探四周,確定閆向南不會再次突襲,才拉著左亦安心地跟在云曉身后。
薛磊不情不愿地載著左卻等人一道去了附近的醫(yī)院。醫(yī)生說,孩子是因為受驚過度才昏厥,靜脈注射葡萄糖生理鹽水應(yīng)該就能醒過來,小腿上的傷只是皮肉傷,簡單消毒處理即可。
醫(yī)生完事后,他們四個人一起守著——左卻坐著,云曉站在一邊半個身子倚靠著左卻,左亦站在床尾交替看著姐姐和床上的小孩,薛磊雙手交叉面色嚴肅地坐在病房外。
直到小孩醒了過來,這片沉寂才被打破。
“小朋友,你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啊?”云曉一改往日的行事作風(fēng),語氣溫柔了許多。
小孩腦子里還記著被人推下水、在荷花池里掙扎的畫面,看到陌生人立馬拉起被子遮住整個頭,拽著被子的一雙小手還不停地在抖。
左亦不滿道:“是我們救了你,還幫你換下了濕衣服,不然你不是淹死了就是凍死了!難不成你還以為害你掉水里的是我們嗎?!”
賀嘉熙怯生生露出一雙眼睛,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輪流瞧著左卻、云曉和左亦三人,過了一會才把被子放下一些,擠出一句生硬的“謝謝”。
左卻抬眸,介紹道:“我叫左卻,他是我弟弟左亦,這是云曉。我們今天在公園碰巧看見你暈倒在水里,就把你送到醫(yī)院來了,醫(yī)生說你身體沒什么問題。你記不記得家里的電話?我打電話叫你家里人過來接你?!?p> 小孩把整個頭都探了出來,說道:“不要打電話給我爸爸媽媽,他們心情不好。我可以自己回家,謝謝哥哥姐姐。”
云曉問道:“你爸媽是不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你怎么一個人逛公園?”
“爸爸媽媽不打我,也不罵我。他們?yōu)榱宋业膶W(xué)費和生活費,經(jīng)常要很晚才回家,爸爸說他很累,媽媽也說她很累,所以我就離家出走了,這樣爸爸媽媽就不用為了我拼命賺錢,就可以早點回家了?!?p> 云曉笑著說:“那等會兒姐姐送你回家和爸爸媽媽一起吃晚飯,好不好?”
“不止爸爸媽媽,還有姑姑?!?p> 云曉納悶道:“你姑姑也住你家?”
“‘姑姑’是我們家的狗狗,‘姑姑’愛吃肉,喜歡踢球。”
左卻似是抓到了重點,插嘴問道:“你是不是去附近的珠寶店給‘姑姑’買過一串珠子?”
小孩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去借了一顆,可是‘姑姑’不喜歡,所以我又還回去了?!?p> 左卻瞬間明白了。
天黑之前,他們把小孩送回到家樓下后,云曉攀上左卻的胳膊一起走出小區(qū)。
走到門口,云曉突然說道:“你沒事吧?”
左卻說道:“我能有什么事?現(xiàn)在賀嘉熙身上的藍鳥到了左亦身上,他和薛磊——”
身后突然傳來打斗的聲音,左卻和云曉一齊轉(zhuǎn)過身。天雖然黑了大半,也能大概辨別出兩個人的身形,只是不知先出手的是誰。
左卻出言制止道:“如果你們是為了我和云曉,那就停手吧!我們兩個之間要是真有什么恩怨也會自行解決,不需要旁人代勞!先上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聞言,左亦和薛磊幾乎同時收了手,各自沉著一張臉上了車。